第八章回程
经过五天的休息,王益柔的身体已经好了不少,加上早上又接到了寇氏的家书。王益恭就决定先行赶往开德府。
王益恭先去交接了公务,然后带着弟弟给夏竦到了别。一行十多人就骑着四匹马,一辆车上路了。
王益柔一脸好奇的看着看着长兄。王益恭一脸你不要问,问就把你丢出去的表情对着王益柔。自从王益恭交割完公务长兄就一直是这一副表情,而等他去马厩牵了马回来,脸色就更臭了。
李十四看车里气氛不对,就抱着甘草,和甘草玩数数字的游戏去了。
甘草搬着指头数了半天:“王大伯,你们是怎么八个人骑四匹马的?”
王益恭面朝着王益柔,头轻轻歪向甘草。眼角泛出一丝寒光。
王益柔出手挡住长兄的目光:“哥你就别学爹拿官威吓人了,爹做了一辈子官。你就当了两天的芝麻官,然后就去追寻谢灵运的足迹了,哪里来的什么官威。”
王益柔见终于纠正了长兄一脸的滑稽,继续说道:“所以怎么回事啊?一人双马我知道,两人一马是怎么回事?”
王益恭一脸晦气:“中了夏执政的算计咯。”说完手掌大砸车板。
车外走在车旁的随从面部表情有些黯然,骑手表情平稳。
王益恭拍完继续说道:“我刚来的第一天的时候,问夏执政要了辆车,夏执政满口答应下来。
然后我不是在帮忙处理公务吗?他就让我帮忙统计一下最近的受灾情况。我看了报表受灾是真的严重,你不也在城中逛过,城中房屋毁去三成,城外受灾更是严重。”王益恭说道此处面有戚戚。
“昨天的时候,夏执政拿出来一份敕榜,官家希望文武官员可以踊跃捐赠,救济灾民。我就把身上带的大额交子都给执政了”
王益柔感觉这也没啥,自己家里是宰相应该带头响应号召。示意王益恭继续说下去。
“然后执政就说灾民疾苦,说受灾面积巨大,马匹不够希望借我们的用用,我一看这不行。灾民正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就捐了四匹。”
“都是为百姓做好事,马没了不打紧。你不要太自责了。”王益柔出言安慰道。
“要只是这样我也不会觉得有啥,问题是今天我看完了执政给我的那本统计报表,最后一页写着五个字‘富彦国校毕’还盖着富弼的私印。马厩里我八匹良马,捐了四匹,剩下的四匹也变成了驽马。”王益恭说完就倚在车厢角落不动了。
走走停停,晃晃悠悠。一行人行至正午,开始生火做饭。说是做饭,其实就是水煮干肉沫,然后冲一下葛粉。
王益柔下了车,他们现在停在官道路边。路上偶尔有着一队马车,三两行人经过。
李十四端着木碗,手上用汤匙舀了一勺,却不往嘴边送。
甘草坐在车辕上,小心的舀起一块在葛粉里漂着的肉丁,往上一提,肉丁又被带回到碗里。
小姑娘也不生气,继续在碗里搅和。好不容易才吃下一口,小甘草却忘记吹凉,又在嘴里哈了好几下这才咽下去。
李十四见甘草被烫着了,但问题不大,笑了笑。便将视线收回,把自己举了半天的勺子放入口中。
甘草笨拙的吃了一口,又继续搅和起来。搅了几下,又觉得不太合适,便四处望了望。她的视线刚好对上一直在往这边看的王益柔。小姑娘顿时虎着一张脸,扭头开始认真的吃饭。
吃完饭,王益恭兄弟二人还有李十四就在火堆旁讨论行程,实际上就是王益恭一个人在说,另外两个人嗯嗯啊啊。
甘草坐在车上,看着路上的行人。可路上压根就没几个人,小姑娘看了一会行人,又回头看看爷爷那边,感觉一时半会商量不完。
闲得无聊,甘草伸手抓了一把毛开始编扎起来,左半边编个麻花,右半股盘个大花。
旁边的随从见马都不吃草了,见甘草在对着马尾做些什么,连忙出言提醒。
甘草这才发觉自己在玩弄马尾巴,有些过意不去,准备跑去找自己的爷爷。刚准备跳下马车,甘草看看王益恭给自己的新衣服。
站起身,三两下将裙摆扎进腰带里,甘草一跃而下。刚刚出言提醒的那个随从看着马尾巴,又看见蹦蹦跳跳的甘草,实在是憋不住了噗的一声笑了出来。
王益柔瞥了一眼跳过了的甘草,继续听着王益恭的絮叨。
自己这个长兄,做官不行。他刚刚荫了个卫尉寺丞,恰逢弟弟王益柔出生,儿子王慎言四岁。他自己这是家族的重担有人背了,传宗接代的任务也已完成。
当即,挂印而去,游山玩水,一年只有三个月在家。王益恭在家的三个月中,还顺便给王曙过个生辰。
所以说起旅行或者出远门那是根本停不下来。吃穿住行无一不包。
“出远门最好的路餐就是藕粉或者葛粉,拿水一冲就好。没味还能放点肉末,肉脯啥的。”王益恭滔滔不绝。
另外王益柔敷衍的应和着,他的心思完全不在这上面。
李十四倒是偶尔说上几句:“我觉得还能放点苦苦菜啥的,榆钱也行。全是汤水不管饱。”
王益恭皱着眉头:“苦苦菜是啥?榆钱也能吃?”
李十四顿时就默不作声,准备应和一下。这时他听见背后传来的脚步声,回身就将跑来的甘草接在怀里。
伸手揉了揉甘草的头,又发现把早上仆役给甘草扎好的头发弄乱了,李十四又连忙理了理甘草的头发,发现怎么也弄不对。
又抓了几把,李十四便放弃了:“你这头发自己要学会啊,我看以前村里的大户家里的丫鬟就一直扎的这个头。以后进了府里可没人帮你。”
甘草一脸的不乐意,三两爪子从腰带上扯下裙摆:“我才不去当丫鬟。”瞥了会嘴,又转头问王益柔:“大哥,你说丫鬟是啥?”
王益柔用一张死人脸对着王益恭:“为啥她叫你叫大伯,叫我叫大哥?”
王益恭沉吟了一下:“因为你刚刚及冠?而我已经不惑?”
王益柔弯下身,平视着甘草:“甘草啊,商量一下以后你叫我叔,叫他大伯如何?”
甘草还在抚着衣服上的褶子,闻言抬头:“回去给我一把盐就行。”
王益柔微微一笑:“一言为定。”
李十四面有愧色:“是我没管好她,下次她不会喊错的。这孩子之前特听话的,这几天越来越调皮了。”
“李叔啊,你别管了。她之前那是饿的没劲闹腾,现在这是吃饱了。这是好事。”王益恭在一旁漏出慈父般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