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到了孩子们学校开运动会的日子,程之带着单反跟着孩子们一起来到了校园。不大的学校,旧旧的却干干净净,操场还是八九十年代的煤渣跑道,孩子们跑过扬起一阵灰……斑驳的沙坑,缺边掉角的,几个孩子在跳远比赛,还有那些摇摇晃晃的单杠双杠……程之心里一阵酸楚,原来,孩子们每天开心的去的学校竟然是如此破败的地方,唯一崭新的估计就是旗杆上那面鲜艳的五星红旗了……
大操场上,校长拿着一个灰色掉漆的大喇叭坐在一张桌面坑坑洼洼的课桌后喊着,几个老师做着裁判,孩子们在参加着各自的比赛,看到程之来了,孩子们激动的挥手,让程之给他们拍照……程之微笑着按下一个个快门,转身却悄悄抹着眼泪……
连续两天,程之都跟着孩子们去学校,校长姓龙,颇有点侠肝义胆的感觉,不过矮矮胖胖笑眯眯的样子真的没啥“龙大侠”的感觉,不过为人和善亲切,看到程之立马站起来握手,“感谢感谢,这几天真是谢谢你了。正愁没人拍照,原来的辅导员辞职了,我们这山沟沟里也没人愿意来,不知道您愿不愿意来带带这帮孩子们?”
“我不是老师不会教课,只是带带孩子们。”程之笑笑说。
“没关系,我看你跟孩子们相处挺好,辅导员除了队会课没有专业课的。”
“好,校长我试试,还有,我想给孩子们修修操场,钱我来出,您看可以吗?”
“真的?那太感谢了真的太感谢了,孩子们的操场是有些破了,可是资金有限一直没能大修。”
“校长你估算下需要多少钱,回头我把钱送来,辅导员我也不需要工资,明天跟孩子们一起来,放学跟孩子们一起回去,我也放心。”
“那个程老师,工资归工资,不要嫌少拿着,你资助我们操场我也不跟你客气了,只想替孩子们谢谢你了!”
“好,那龙校长明天见!”
程之领着孩子们一起回寨子里,孩子们兴高采烈的,得到的奖品一支笔或者一本本子或者几块糖,全都视如珍宝,这些奖品都是几个老师从自己家带的,虽然各式各样也是倾其所有了。
“明天起老师跟你们一起去上学好不好?”
“好……”
“那明天起我就是你们的程老师了。”
“哦,太好了,我们有新老师啦,程老师好!……”
运动会结束了,大家都很开心,一路欢声笑语回到寨子里,因为这两天运动会没有上课老师也没有布置作业,所以,孩子们直接回家了,程之一个人回到小院落里,豆豆老远就看到程之跑了过来,毛茸茸的蹭着程之的脚……
安逸尘的办公室里收到一个莫名其妙的包裹,安逸尘拿了拿很轻,看了下寄件地址是汶川,安逸尘问阿森,“你在汶川买什么了吗?快递到我这里了?”
阿森一脸懵逼,“我都陪你找小嫂子去了,买什么了?我怎么不知道?”
“那,这个是什么?寄件人无素子,你撩骚川妹子啦?”
“安逸尘,你有没有良心,自从跟你回国,还撩骚妹子呢?我连个妹子都没看到,现在看你秘书室那几个容嚒嚒都眉清目秀了好吧!”
“别贫了,你的小辣椒不就在隔壁工作室吗?喜欢追呗,自己怂别赖我头上!”
安逸尘现在也是腹黑刻毒了,看了看包裹就拿了一把裁纸刀开了快递,一包药草,还有一张小纸条,安逸尘看到了似曾相识的字迹,“程之,是程之的字,阿森,快来看,是程之……”
安逸尘激动的表情根本不像一个管理着商业帝国的天之骄子,更像个第一次吃到梦寐以求糖果的孩子,兴奋的不像话,阿森走过来坐在他办公桌上,痞气的说,“怎么,小嫂子回心转意了?”安逸尘灿如星光的眼神立刻暗淡了,“我,说错话了?”
“哪壶不开提哪壶,你会不会聊天会不会说话,不挤兑我让我开心一天,行不行?”
“行行行,嘻嘻,心里那么放不下,当初摆什么臭脸,女人本来就多愁善感,小嫂子什么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她怀着孩子你还那样,她不走才怪呢!”
“那你当初怎么不说?现在马后炮。”
“我说了啊,你听吗?那时候你去加拿大回来我就说了,让你跟小嫂子说清楚,你呢,你说你有分寸。”
“好了,阿森,我错了,是我错了,我犯了混,现在还是帮我想想怎么找到程之,怎么求她原谅我回到我身边吧!”
“哦,求我,好好求求我!”阿森嘚瑟傲娇,安逸尘也没办法,毕竟人海茫茫怎么找程之还需要阿森帮忙,只能忍气吞声双手合十“拜托拜托!!”
“既然你这么有诚意,那好吧,如果你确认这是小嫂子的字,而包裹是从汶川发过来的,那么就说明她就在那里,等你的事忙完我们就去找她。对了,看看快递给你的是什么?”
“艾草!安神助眠的艾草,她知道我睡不着让我每天点一根睡觉,知道我睡不着还不回来……”从霸气到奶气,安逸尘完美演绎了一遍。
“赶紧办正事,弄完早点出发,小嫂子就在汶川,范围缩小了。”
安逸尘没日没夜的忙着,既是完成工作早点回四川找程之,又是排遣漫漫长夜无法入睡和无尽的思念,在他坍塌的感情世界里,程之为他撑起了一片蔚蓝色的天空,程之也是那束光,照亮了他的世界,而当光没了,世界坍塌了,他还剩下什么?他只有关闭了他的心,关闭了那个本属于他们两人的世界……
原来,我的世界就是你,没了你我也没了世界!安逸尘靠在椅背上,伸手拿起那包艾草,拿了一根放在鼻下闻着,他竭尽全力的闻着,却不是她的味道,他像个找不到妈妈的孩子一样哭了起来,明明身处闹市却深感孤单寂寞的感觉只有他自己懂……
程之每天跟着孩子们去学校,领着更多的孩子上队会课,教他们画画唱歌,她出资修建的操场也初具雏形,换了塑胶跑道,重新砌筑了沙坑,单杠双杠也更换了新的,整个校园焕发出勃勃生机,程之也从做辅导员的生活中发现了乐趣,阴郁的心情变得充满阳光,年华也越来越多的看孩子们看程之,辅导他们写作业也教他们其他,孩子们都说他就是老师的男朋友,他没说是也没说不是,只是笑笑不说话。
安逸尘跟阿森再次来到四川,这次他知道程之在汶川了,跟搬家一样带了很多东西,包括把程之养的猫跟狗也带去,阿森觉得他疯了……
“大哥,这是宠物,你不会当警犬吧,带他们去找程之?”
“嗯!”
“如果她已经离开四川了呢?你还在那定居?”
“不管,我们开车去,好带豆豆糖糖,去了有车也比较方便。”
“好吧,两千多公里,还好,就是路上要带点吃的喝的,不然怕不好找。”
“嗯,你去准备点吧,明天出发!”
“好,老规矩,我回去收行李,待会去你家找你。”
“嗯!”
就这样,安逸尘跟阿森带着豆豆糖糖出发了,开车来到了距离他们二千二百公里的汶川……
日子一天天过去,转眼又到了初六了,安逸尘跟阿森早早赶去赶集的路边等着程之的出现,可是程之并没有出现。她带着孩子们放学一起走回了寨子里……
程之没事就带着她养的小狗豆豆去山上拍照,有几幅她比较满意的也向杂志社投了稿,毕竟来了这里都是花钱没有挣钱,带来的钱资助了孩子们的操场,每天义务提供文具吃喝,程之觉得还是得挣点钱,而她所学在这大山里似乎除了拍摄用的上的还真不多。无意中,她看到了《旅游》杂志社的征稿通知,她开始试着投稿,大山里用独特的视角拍出不一样的美。
那副日落真的很美,火红热烈的夕阳余晖镶嵌在薄纱帐一般的云层里,远处的山,近处的景,无比和谐有致的一幅画……
还有几张大家穿着漂亮的民族服饰笑靥如花的样子……程之把这些投稿给了杂志社,想重新开启自己的摄影生涯也顺便为孩子们挣点钱。
阿森跟安逸尘再一次失望的回到酒店。
今天是赶集的日子,程之没能赶上去给孩子们买文具和零食,她打算第二天周六,学校放假她带孩子们一起上街,当然,其实说孩子们带她一起上街更合适,因为她不认识路啊,没有族长夫人带着又没有孩子们带着她,估计她能把自己弄丢了。
周六,孩子们早早起来,敲开程之的小院门,“老师,出发啦!”
一群人浩浩荡荡的上街玩去了,程之穿着大娘给她做的羌族服装,今天她就是无素子,孩子们都哈哈大笑的喊着她“无素子老师……”
从寨子里出来晃晃悠悠来到农巴车站点,一群人嘻嘻闹闹上了车,到了县城,孩子们无比兴奋,因为,除了过年他们很少能到县城里玩,“孩子们,不要单独行动,不要跑丢了知道吗?”
“知道了老师!”
“一个找一个,数好了一共十二个人,加我十三个,不要丢哦!”
“是,无素子老师!”
“哈哈哈哈……”孩子们开心的心情无以言表,笑容挂在脸庞,嘴巴都合不拢的样子真的好可爱,程之赶紧按下快门记录下这美好的时光……
安逸尘跟阿森住在县城最好的酒店,当然跟他们之前住的比,这绝对是最糟糕的了,两人闲来无事心情郁闷就一个抱着猫一个牵着狗出门溜达了……
程之带着孩子们买了吃的边走边吃,突然,一只大金毛大叫着对着程之冲过来……
几个胆小的孩子吓得赶紧都躲在程之背后,几个胆大的孩子到处找石头打算一场搏斗,可是,大金毛竟然扑到程之怀里呜呜呜叫起来,程之也吓傻了,但是又惊呆了,这不是豆豆吗?
“豆豆,是豆豆吗?”程之抱着她的毛孩子好不激动,接着两个大男人跟着飞奔过来,还有一只猫,也是百米冲刺的速度跑来撞进程之怀里还喵喵喵的……
“对不起对不起,我们没牵好……”程之抬起头看到消瘦憔悴的安逸尘还在一个一脸惊呆了的阿森,“小嫂子……”
程之放开她的毛孩子,站起来,“你们,你们,怎么会在这里?”
安逸尘什么话也没说一把把程之拉近怀里,紧紧抱着,头埋在程之肩头,一只手摸着程之的头,程之跟个木头人一样呆杵在那里……
孩子们都看傻了,手里握着刚刚要打狗的石头砖头木棍子看着安逸尘,阿森赶紧说“小朋友们,叔叔请你们吃东西好吗?跟我走吧!”
“不行,我们不能让无素子一人在这里,她得跟我们一起,不然我们不去。”
“那个叔叔陪她,你们就放心吧!”
“不行,说好了,不能走散不能丢人。”
“那个叔叔是谁,为什么抱着无素子?”
“她丈夫。”
“骗人,无素子的男朋友是年华医生,又高又帅!”
“难道我们不是又高又帅?这孩子眼光有问题啊,还有,刚才你说什么?她叫无素子,她男朋友是医生?”
“对啊,所以,你们是骗子,大家赶紧救老师,他们是坏人……”
领头的孩子一招呼,十几个孩子围攻安逸尘,硬生生把程之拉了就跑……
留下一地石头棍子一只猫一只狗懵逼的看着主人……
反应过来,阿森跟安逸尘抱起猫牵起狗赶紧跟在后面追,跟着他们坐上农巴车又跟着他们进了寨子里,寨子里的人看到两个陌生人追着孩子们跟程之,立马聚集起来拿着各种劳动工具一派紧急战斗一级戒备的模样拦住了他们,孩子们跟程之这才松了口气。
程之收拾了东西,跟族长夫人说明了实情,又把她新养的小狗也一并托付给了她,回到自己的小院落里想休息一下却总是无法入眠,索性,坐在那看了一夜的星星……
他们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毋庸置疑,找我!可是,他的初恋情人回来了还怀着孩子,自己孩子没了,不能让她的孩子从小没有父亲,所以,程之坚信只有自己离开了,才是对他们都好也是对他们最好的成全!
第二天,天刚麻麻亮,程之就带着她最简单的行李背着单反出发了,这一次她将去哪里?她也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