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只能用这样的方式，来维持着她的尊严。
远远看到刘才人过来，看到我，她早早就闪在一边，然后弯下身子。
我停了下来：“刘才人。”
“贵妃娘娘吉祥。”她轻声地说。
“不必多礼，刘才人这么冷的天，怎么不穿多一些衣服。”
她笑笑，也不敢看我，低头说：“谢娘娘关心，臣妾不冷。”
我摸摸蔷蔷的小脸，她乖巧地在我手里蹭着，忽尔想起上次皇上提起的事。
心里有些叹息，瞧着刘才人瘦削的小脸：“刘才人，你家的侄女，怎么样了？”
她抬头，眼里有些惊讶。
我笑笑：“上次皇上跟我提了次，小衣服还合穿吗？”
“合，合身。”
“皇上说她和长平也差不多大，现在怎么样，你看长平现在都长牙牙了。”抚抚她的下巴，她就会张开嘴，让人看她刚长出来的几只牙。
刘才人看了蔷蔷一眼，轻声地说：“她现在也是和小公主一样。”
“你嫂嫂病好些了没有呢？”
她摇摇头：“不见得多好，可能撑不到年关了。”
“那你侄女怎么办？”我忧心起来。
她和蔷蔷一想的大，蔷蔷现在幸福得不得了，有父皇，有母妃，还有整个宫的人宠着。没有爹娘的孩子，真是一个可怜的。
我最见不得孩子可怜了，因为我是孩子的母妃。
她咬着唇，欲说还休，却是什么也不敢说。
“你不好说，我也不问了，刘才人你要多保重身体，人命各由天，别太伤心了。”
她点点头：“臣妾知道了，臣妾谢谢贵妃娘娘，谢谢皇上的关心。”
看她一脸的风寒：“晴儿，把披风给刘才人，这么大的风雪，别冻着了。”
“是，娘娘。”
她有些不好意思：“臣妾谢谢贵妃娘娘，臣妾刚才是去凤仪宫里请安，皇后娘娘恰巧不在凤仪宫里，宫人说皇后娘娘在怡园赏雪，臣妾就到这来了。”
想必是有什么事吧，蔷蔷啊啊地叫着，看着她笑得开心。
她多说了句：“臣妾其实是想请示娘娘，这些天想出宫去看看孩子。皇上允臣妾可以随意出宫，不过这一次，可能时间会长一些，臣妾得先向皇后娘娘报备。”
我轻叹：“要是实在严重，让胡御医跟随你出宫。”
“谢贵妃娘娘的细心。”
各自离开，我将蔷蔷抱得更紧一些。
真是心怜那孩子，回了去，我让晴儿给准备了好多的东西，吃的，用的，穿的，还有玩的，还有磨牙的，以及给她嫂子准备了些布，三四个宫女提了过去给刘才人。
明明是不关我的事，也是没有任何的关系，但是不曾谋面的孩子，竟然如此的牵动我的心。
去看了雪回来，蔷蔷本来还高兴着，又吃了些粥，可是睡一觉她却又热了起来，手轻触触她的额，烫得紧。
赶紧去传御医来给她看，给她降温，这病来得有些忽兀，往日里带她在月上宫吹吹风，走走，她也没这样过。
我生怕凤夜鸾责怪我，可是他回来，也是有些精神恍惚着。
轻抚着蔷蔷有些绯红的小脸，低声地说：“朕的公主，快些好起来。”
然后又来安慰我：“梨雪，别太担心了，没事的，蔷蔷打小身体就不错，没有什么事的，不要太自责了，孩子生病这没有什么，每个月她不是都会病一次吗？病一次就会学会新的东西。”
我疲劳地点点头：“但愿如是吧。”
晚上看他睡着，眉头还是紧紧地皱着。
我用手指轻抚着他的眉宇：“你在想什么呢，你在忧什么呢，说出来让我知可好？”
他合着眼轻吐出二个字：“政事。”
这样的话，我就不好再问下去了。
后宫于政宫，可不能干泄。
“别太累了。”
他把我抱在怀里：“梨雪，如果有一天朕骗你，你会不会恨朕。”
“呵，看你要骗我什么事了，你知道的我不会乱生气的。”
他轻拍我的肩头：“倒是，你是深明大义之人，朕爱你，很深很深，深到朕都不知底线在哪里？”
我笑笑，其实我也是。
不过有些情，是放在心底深处的。
半夜的风呼呼地响着，我心里生出很多的不安。
翻来覆去就是睡不着，心里好是难受啊。蔷蔷这一病，居然病到小年还没有好，那长肉的脸，如今又消了下去。
他反身抱着我：“别这样担心，蔷蔷现在不是好点儿了吗？”
“反反复复的，我倒也不知道为什么她会这样病着。”
他轻拍拍我的手：“明儿个小年，你给蔷蔷吃些汤水，她最喜欢喝汤的了。”
“嗯，我知道了。”
“睡吧，要是不睡醒，明儿个怎么带孩子，小年虽然不比过年，却是人多着，你要打起几分精神来，要顾看着蔷蔷，还有一些人进来。”
“我知道的。”我轻声地说着。
也不再翻来覆去了，只是不敢再说话，怕是打忧到他。
我没有睡好，他又何曾有睡好过，蔷蔷生病他比我还要忧心，不过他是天，他要让我们依靠着，他不会随意地表现出来。
我还是睡不着，心尖儿痛得厉害，一手轻近着心。
就这样静静地过了好些时候，痛得我有些麻木了，他睡得很熟，于是我按着心起来，倒了些温水喝下才舒服一些。
外面沙沙的雨雪，下得很是静谧。
长长地叹口气，再喝一杯温水，终于舒服了一些，便再去休息。
不靠他太近，怕扰醒他了。
不过他一翻身，将我抱到他的身边，暖暖气息让我长舒了一口气。
快天亮才睡，他一起身，我也醒了。
去看蔷蔷，晴儿说她才睡着。
我看她眼又肿又黑，有些叹息：“晴儿，你守了一夜了，去睡吧，这儿让宫女看着就好。”
“好，那晴儿就先下去睡一会了，白天有娘娘照顾着小公主，晴儿也是放心的，小公主这二天好一些了，没有反反复复的再生病，小年一过，一定能好起来的。”
我挤出笑：“是啊，我也希望是，去吧。蔷蔷这一病，可真是多亏了你照顾着。”
“能照顾小公主，是晴儿的福气。”
“去吧，喝点粥暖暖身子再睡，小年好好的吃一顿。”
她看了看蔷蔷，然后出去了。
人来人往，月上宫今儿个好是热闹，来看蔷蔷的人很多，蔷蔷病了这么久，宫里人人知道的，今天是小年，便借着今天来请安，然后再看看蔷蔷。
宫女过来说小公主还在睡，我只好抱歉。
昨夜没睡好，而且身子有些烫，整个人也有些轻飘飘的，我想我是病了，我想好好地睡一觉。
等最后一个妃子和内务府的公公离开的时候，我舒了口气，揉揉额头：“巧玉，去煮些姜汤上来。”
“娘娘是不是不舒服，奴婢去传御医过来给娘娘把脉。”
我摇摇头：“不必这么麻烦了。”
巧玉吩咐人去端姜汤，然后过来，给我揉着头：“娘娘，你的脑有些红，是不是很不舒服啊。”
“不是啊，你给我揉着，我就舒服一些了，大概是有些发热，不必事事传御医的，身子骨不能太娇贵了，对了，蔷蔷呢？”
“小公主还在睡呢，刚才奴婢去看的时候，她还在睡，看来很快就会好起来的了，一会儿要是醒了，娘娘可以和小公主一块儿去贴纸花，小公主可喜欢了，看到了就会笑的。”
我点头：“是啊，她是很喜欢看的。”
“娘娘，姜汤来了。”
她侍候着我喝：“娘娘，小心烫啊。”
“刚好入口呢。”喝了下去：“我去睡一会。”
“是，娘娘。”
一觉睡得有些沉，有些难受，我醒来的时候凤夜鸾坐在我的身边，整个人陌生得让我几乎不认识。
那么的冰冷，那么的杀戳，似乎要吞噬的野兽一样。
我揉揉眼晴，几乎不敢相信我看到的是真的。
“夜鸾。”我轻轻地叫了一声。
他转过头来看我，神色一收，又是温和：“醒了，感觉如何了？”
我轻轻地笑：“头还有些重，有些痛，不过没事的，蔷蔷呢？”
他一怔，很快地说：“哦，她没事，你再睡会。”
“我不想睡了。”我坐起身：“你是不是不舒服啊，脸沉沉的。”我伸手轻碰他的脸。
不烫啊，可是他的脸色，怎么这样难看。
“不要太忧心了，哦，你看你看，我笑一个给你看，我去抱蔷蔷过来。小蔷蔷现在应该醒了，一会儿抱她去贴剪花，她会很开心的。”
他却拉住我的手：“别，梨雪别去。”
“怎么了？”我心突突地跳：“是不是有什么事发生了？”
他拉下我的手说：“没事，朕就是想你陪陪我，不要想蔷蔷。”
“呵呵，怎么了，今天怎么吃起醋来了，我也肚子饿了，我先吃些东西，看看蔷蔷就回来陪你，可好。”
“不。”他拉住我的手：“你坐着，来人啊，送些饭菜进来，记得端些姜汤上来。”
“是，皇上。”
“别走，就这样陪着朕。”
坐直了身子，然后抱着他，轻轻地拍着他的背：“好啦好啦，就陪着你，我没事儿的，你也没事儿的，这会儿怎么跟蔷蔷争起来了，蔷蔷生着病。”
“她好些了。”他低低地说。
“那就好的。”
端上了饭菜，我看那些端饭菜上来的人，又是陌生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