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陆山地处青阳城北边,离城内距离近四五十里路。
此山并不算高,也不过是近百丈,延绵数里,唯胜在景色宜人。它原本只是南武郡随处可见的一片山脉,并无出奇之处。
不过,自从百余年前陆家迁居至此,将其唤作羽陆山后,它方才渐渐声名鹊起。
陆家在此经营数代,是以方圆几十里,皆已被其购入名下。除了在山上那座无人不晓的羽陆山庄,在山脚下还附带着一片不大不小的镇子,其内酒楼客栈,倒也一一俱全。
今日,原本颇有几分冷清地镇子,兀然之间多了不少来往的马车。这些马车大部分都是品相不凡,骏马华辕,装饰贵气。便是御车的马夫也是衣袍光鲜,眼中带傲意,从大道上扬长而过。
而平日里略显空荡的酒舍茶坊,也是座无虚席,人声鼎沸,比及往日热闹了数倍不止。
而这一切的缘由,便是为期三天的羽陆山庄仙茶会,从今日算起已然宣启。
其中,街道旁的一家酒楼之内,四下坐了不少客人,穿着打扮各异,正各自酌酒相谈。时不时酒楼外响起一阵马蹄之声,而其内便会有不少人抬眼望去,随即唏嘘几句,感慨不已。
这些人大都是行走江湖之辈,三六九流皆有。而奔赴此处的目的也是各有所异,有的是某些世家派来的护卫,有的是来此借道的,还有一些则纯属是踏踏路子,来看热闹的。
由于他们没有茶会的邀帖,是以只能在山脚下等候,不得擅自闯入羽陆山内。
此刻,众人一边喝酒,一边低声谈论。
“啧啧,这羽陆山庄当真非同寻常,一个茶会而已,居然能让这么多世家贵胄齐聚于此。”
一名红脸大汉咂咂嘴,望着酒楼外那穿梭而过的马匹,不由如此叹道。
“那可是不是一般的茶,用仙人之水所泡制,有造化之效。若非我无缘得邀,说不得也要品上一回,看看究竟是何等滋味。”
红脸大汉身旁的黄衣男子听了,也感慨一声,眼中带着向往之色。
“这才第一日罢了,若是待到明日的仙泉出世,方是重头之戏。”
“适才好像看到,连宋家的马车都过来了。这宋家如今可是炙手可热,如日中天啊。未曾想居然也会屈就于此,啧啧,不简单。”
“兄台此言差矣,宋家固然是皇亲国戚,但陆家乃是钦定的皇茶之商,与皇室渊源颇深。能邀得宋家之人,并无奇特之处。”
“然也。那所谓的仙茶,也不过是有些活血益脉之效。依我之见,南武郡众多世家门阀,能派族中子弟来赴会,主要还是看在其皇商之面,否则还会大老远来此?”
“话则不能这么说,那泡茶之水毕竟是宝物所出。听说那仙人之物可泛灵光,如此玄妙莫测,其内所产的泉水自也是不凡。”
“对了,都说那是仙人之物,这世上莫非当真有仙人不成?”
酒楼内众人你一言我一语,纷纷各自交谈起来,屋内端是热闹不已。
在酒楼内堂的一处角落,两名中年汉子坐在一桌,点了些许卤食,和着酒一边吃着。
二人皆是身着黑色劲衣袍。其中一人长相略显阴冷,鹰钩鼻子,面容苍白,脖子上还有一条寸长的刀疤。他眼神时不时闪过一丝警惕,似乎在小心戒备着什么。
而其身旁的汉子则长得浓眉大眼,身形健壮,肤若古铜,青筋泛起,显得孔武有力。此刻,他一副漫不经心的模样,正专心对付着手里的一根猪蹄。吃得嘴边生油,红光满面,显是吃得正香。
刀疤男子一边低头着碗里的酒,一边支着耳朵,将酒楼内众人的议论交谈收入耳底。
听了许久,他抬起头,看着对面的大汉那难看的吃相,不由皱了皱眉头。
“老三,赶紧收拾收拾,今晚少主便至,莫要误了大事。”
刀疤男子压低嗓门,沉声与对方说道。
“二哥,你且宽心,误不了事。待我解决这盆蹄子,再去不迟。”
大汉嘴里嚼着肉,一边抬头与他嘟囔着。说罢,他拾起桌上的海碗灌了一大口酒,便又低头啃起那块猪骨头,吮吸得津津有味。
刀疤男子虽有几分不满,但想想老三这缺恨筋的脑子,一犯倔谁说也不好使,便只好作罢,静静地等着。
半晌,浓眉大汉终是将桌上一盆的猪蹄啃完,恋恋不舍地吮了吮最后一块骨头,方才拍了拍肚子,似乎吃得颇为满意。
见刀疤男子瞪了他一眼,大汉笑嘻嘻地挠了挠头,便去柜台结账去了。
片刻后,二人的身影从酒楼内踏出。
刀疤男子与那大汉在街道上,七拐八拐地绕过数个巷道,最后方才在一处偏僻的宅院外停了下来。
“二哥,怎么了这是,作何不进去?”
见刀疤男子立在院门外,沉着脸看着木门处,面色阴晴不定,大汉不由沉声问道。
“不对,我出来前留下的一处暗记没了,这院子有人进去过。”
“莫非是羽陆山庄的人?”
大汉脸色也有几分难看,目光瞬间变得警惕起来,小心翼翼地看向四周。
“肖护法,你们进来吧。”
就在这时,一道低沉而富有磁性的声音兀然响起,似乎是从门内传出。
二人一听这声音,相互对视一眼,皆是面色由惊转喜,随即轻轻推开院门。
只见院内立着数人,最前方一名衣冠楚楚的俊秀青年,正面色平淡地望着他们。
“拜见少主!”
大汉二人皆是上前几步,随即躬身跪拜,颇为恭敬。
“肖护发,你等皆是本少主之心腹,不必多礼,起来吧。”
二人叩谢一番后,便恭然起身。
“少主,您不是传书说要今晚方才能到。若是早知您已至此,属下便好恭迎。”
刀疤男子带着几分不解,低声与那青年说道。
“此事不容有失,本少主为防不测,便提早半日赶到。对了,你等打探的消息如何了?”
俊秀青年摆了摆手,随即又冲对方问道。
“回禀少主,属下二人在此呆了半年,已经将羽陆山庄的上下都打探得七七八八。如今山庄内外防卫之人近百,不过暗劲以上的不足五成......”
刀疤男子忙振作精神,与青年细细说来,生怕遗漏什么。而一旁的大汉自知嘴笨,也不插话,只是低头不语。
半柱香功夫后,俊秀青年听完对方所说,沉吟片刻后,便满意地点了点头,“不错,本少主没有看错你们。”
刀疤男子虽也有几分心喜,但还是面带忧色,不安地与青年道:“少主,属下怀疑,山庄内小乘境界的武者恐怕不下五六人,这将是一大变数......”
俊秀青年听了,却露出随意的笑容,不咸不淡地回道:“无妨,我师父会解决,不必担忧。”
“上官半仙他老人家也来了......”
刀疤男子不由一愣,旋即心中大定,暗道既然半仙肯出手,那便再无问题了。想及至此,他又朝俊秀青年一抱拳,恭声道:“少主有半仙相助,定可一举而功!”
很快了,那东西本少主定要夺下,以助我踏上修仙之路......
俊秀青年脸上闪过些许傲意与憧憬之色,他抬头望了一眼羽陆山庄的方向,不由暗暗握紧了手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