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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论道

景麟行走在山间夜色之中,月光虽是被林木枝叶遮挡的所剩无几!但景麟从小生活在烈火中的烛幽,眼光已是非常人能比,只见他身形犹如妖魅,脚步更是不做停留,不多时已经翻越了几座山头!

就在景麟气喘吁吁发步疾走之时,刚来到的山脚之下突然传来一声虎啸,这啸声煞是刚猛,似乎整个林间都被这一声虎啸惊醒!

刹那间,归巢的鸟儿扑通飞起,地上游荡的蛇鼠也是一阵悉索急忙返洞,獐子小鹿更是满山间的乱跑....

景麟一听便想这或许就是人间的猛虎了吧,他也只是曾听婆婆讲起过,说这猛虎乃是林中之王,一吼可惊百兽,一啸可震山林,心间好奇之意顿起,当下便是循着声音源头而去!

这虎虽是威猛,但要是发起怒来,也是吃人不吐骨头的主,这些,景麟自然不知了,受心间好奇之意的驱使,不多时,景麟便已来到了山脚下的山谷之中!

谷中光线更是昏暗,景麟也只能依稀瞧见,前方的大树下,似乎正是有着一只满身黄皮,而又是镶嵌黑色条纹的巨大老虎!

景麟心中一阵惊叹,想世间果然无奇不有,竟能孕育出这么巨大的生灵!

双脚不由自主的便是向着那猛虎走去,那猛虎想是睡得沉了,对来到身边的景麟似是一点也不知晓,依旧是呼声沉沉!

景麟这才发现,那猛虎虽是躺倒在地,却依然是比他还高出一个个头,若是站起,恐怕三个景麟也是不及了,心中又是一阵惊叹!

惊叹之余,眼光又是不住的往那猛虎身上打量,见它皮毛油光噌亮,看起来又是柔顺异常,双手便是忍不住的往那猛虎身上摸了一把,

这一摸之下,猛虎虽是有些知觉,身躯抖了一抖,但想的是身上可能落了什么鸟雀,也就不再理会!

景麟却是忍不住得寸进尺了,见那猛虎没什么反应,便是双手不住的在它身上摸了起来,猛虎哼了一声,似乎还是有些舒服!

只是景麟千不该万不该,将那手摸到了屁股上,这老虎的屁股岂是能摸的?

只见那猛虎突然惊醒,腾的就是窜了起来,一双虎眼瞪得通圆,四下一望,接着便是一声巨吼!

又是森林震颤,鸟兽俱惊!

景麟离那猛虎只有几步之遥,这一声虎啸直是将他震得耳鸣目眩,脑海之中似是在不断得轰隆作响,好大一会才恢复过来!

“叫什么叫!吵死了!”

那猛虎听得脚下声响,便是低头一瞧,见只是一个小小的人类立在他脚边,虎眼之中有着一丝疑惑,似是在想,这人为何如此大胆!?

景麟见这猛虎刚吼完自己,此刻又在瞪着自己,他不知这猛虎的可怕之处,伸手就是往他腿上一拍,

“看什么看!”

那猛虎受这一拍,身躯抖了一抖,依然是望着景麟,眼中的疑惑之意更深了,似乎是很难理解,这个人类到底想干什么?

景麟见状如此,又是伸出手来,那猛虎又以为景麟要拍他,忽地就是往旁边一跃,瞅了一眼,接着居然扭头而向着林中走去了!

景麟初次遇到如此巨大的生灵,心间好奇之意还未满足,怎会舍得就这么放它走,脚步一迈,便是向着那渐行渐远的猛虎追去!

猛虎听得身后脚步声响,回头一望,见是景麟追来,面间浮出一丝惊恐的神色,接着便是嗷的一声撒腿就跑!

这猛虎一跃就是七八丈之远,景麟就算是胯下再生出两条腿来,也是望尘莫及,追了大约一里之地,眼见它身形几下便是隐没在了树林之中,也就只好收住脚步,心中直是大感没趣!

景麟意兴阑珊的在林间闲逛一阵,见这片森林甚是宽大,行走将近两个时辰有余,眼前森林依然是郁郁葱葱,想来离城郭还是有番遥远!

此时夜色正浓,林间更是不知从哪弥漫起一阵雾气,将眼前景象遮盖的一片朦胧,赶路已是大为不便了,景麟见情况如此,也是寻得一株大树,在那树下盘膝而坐!

烛幽被火海隔绝,地脉灵气根本无法踱至,整个浮岛上的生灵全都是靠着罗天身上的灵气度日,这灵气用一分便是少一分,自然没有多余的灵气供他们修行,所以景麟年虽十六,却是连最基本的引灵淬体都没有经历过。

他虽未曾修行,但好在那位婆婆将世间三千道经万卷功法全都刻在了石山上,烛幽子民都可竟数参阅!

景麟从三岁开始上石山,至今日已有十三年!早已将石山上的道经功法尽数阅遍!

但是却苦于烛幽灵气稀少,那些深奥难懂的道法,动辄就需消耗修行者几年灵力,更别说那些可毁天灭地的神通,简直连实践一下都无法完成!

所以景麟腹中虽有万卷经书,却是连一招一式都不会!

他如今来到人间,自然不会放过这个大好时机

小皮身材矮小,加之又是i站在树下,那五人竟未发现他,他瞧着天上的五人走远了,才蹑手蹑脚的走到景麟身前,察看景麟的情况,看到景麟翻着白眼,四仰八叉的躺在地上,胸口上更是多了一道一尺多长的伤口,伤口上的鲜血已凝结,黑乎乎咋是吓人!

小皮瞧他这副样子,还以为他是死了,不禁学着大人的口吻叫道,“可怜啊可怜!”

小皮叹息了一阵,心里又想,“爹爹还说城里人什么貌美什么如花,这傻大哥只是看她一眼便丢了命,当真是心狠手辣,简直比山上的老虎豹子还要可恶!人家老虎豹子还只是饿了才吃人勒!“,小皮想完这些,脑子里又突然想到他爹爹说将来要给他娶一个城里媳妇,顿时浑身一阵哆嗦,自言自语道,“小皮啊小皮,想什么呢,这傻大哥都死在面前了,还有心情想这些,相识一场,总不能让他就这样暴尸荒野把,还是埋了为好!”

当下也是说干就干,折了一根树枝就在地上刨坑,只是他年纪尚小,本就没有多大力气,用的又是树枝,不多时,这树枝吧唧一声断了!

“这下可怎么办!”,小皮怔怔的瞧着手中断的只剩短短一截的树枝,又看了看地上,他花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抛出来的一个小坑,连他自己都埋不下,别说是比他大了好几倍的景麟了,心里的那股干劲顿时泄气,垂头道,“哎,还是算了!”

小皮呆坐半晌,想来想去还是无可奈何,只好用手捧着刚挖出来的新土,一点一点的往景麟身上铺,边铺边道,“我也没办法啊,谁叫你长那么大个!这点土你先将就着用,日后等我长大了,再来给你做一个像样的坟!”

铺到脖颈之时,小皮瞧着景麟的脸,又是自言自语道,“傻是傻,长得倒还不错,比我爹好看多了,比我嘛,倒只是差了那么一丢丢!”,

说罢,就将手里的土往景麟脸上一糊!

“咳~咳~!”,

这土一碰到景麟的脸,景麟突然一阵咳嗽,腾的爬了起来,冲着小皮叫道,“你把什么东西弄我鼻子里了!”

小皮眼见着死了的景麟突然爬了起来,心里一蒙,不知道发什么了什么情况!半晌才结结巴巴道,“你......你......!”

景麟瞧着身上的这灰腾腾的一堆土,又瞧见小皮这紧张兮兮的模样,顿时是明白了怎么回事,心里是又好气又好笑,佯装怒道,“你居然想埋我!”

小皮脑瓜子一歪,目光扑闪扑闪的看着一脸怒气的景麟,咧嘴大叫道,“你居然没死啊!”

“哪有那么容易死啊!”,景麟拍着身上的泥土,一脸的不满道,“区区一道风刃就想杀我,未免太简单了把!”

小皮哪知道什么风刃,他见景麟还活着,顿时是又惊又喜,道,“我明明看到你倒了下去,胸口上那么长的一道口子,一动不动的,怎么一点事情都没有!”

景麟蹲下了身子,让小皮过来瞧,小皮见他裸露的胸膛上,现在只有一道浅浅的灰痕,连血迹都看不见了,当下又是叫道,“奇怪了,伤口呢?”

景麟嘿嘿一笑,道,“我这人身体跟平常人有些不同,我呢,受了伤,好的快!”

“但你这也好的太快了把!‘,小皮又是一阵惊叫,双目瞪着景麟,一脸的不相信!

景麟呼了口气,对之前之事实在是气不过,道,“他们这些人也太凶狠了,我只看了一眼,便出手要我性命,”,当下瞧着那五人远去的方向,问道,“这些人是什么人!”

小皮本还在惊奇当中,见景麟问他,又是抬头道,”那些便是城里人啊,瞧他们那装扮,多半是宗门的人!“

”宗门?“,景麟一愕,道,”什么宗门?“

小皮还以为景麟是在问他这些人是属哪个宗门的,当下气鼓鼓的道,”这风阳城里,什么万贤宗,什么少极宗,什么东宗什么西宗的,那么多的宗,我哪知道他们是哪个宗门的!“,

景麟瞧小皮说了一大堆,却是一句也没说到点子上,知道小皮是误解了他的意思,只好继续问道,”宗门是什么?”,

“啊!”,小皮瞪着大眼睛,这下更不相信了,“你居然连宗门是什么都不知道!”

“不知道!”,景麟往地上一坐,瞧小皮那神色,便知道着小家伙又要讲什么了,

果然,小皮开始眉飞色舞起来,“简单来说呢,宗门就是修道之人聚集的地方,这人一多呢,就免不了会打架了,这时,就需要一个人来管着这些不听话的,这个人呢就叫宗主;宗主带着一伙人出去打架,别人问他,你哪里的!那么多人,你总不能一个个的报名字把,所以啊,就得取一个名字,遇到人问,你只需说,我小皮宗的,你哪个宗的,我景麟宗的,你看,这样多省事啊,就不会耽误打架了!”

景麟见他说话,只有第一句才说到了问题所在,其后都是些杂七杂八的废话,小皮宗,景麟宗什么的都讲出来了,不禁噗呲一声笑了出来!

小皮眉头一皱,向着景麟瞪眼道,“你笑什么,我爹爹就是这么讲的!”

景麟笑道,“你爹可没跟你讲景麟宗把!”

小皮见自己被拆穿,不禁小脸一红,道,“这是我编的!不然怎么跟你讲!”

景麟心想这倒也是,随口问道,“为什么你爹说人一多就免不了会打架啊!”

小皮道,“小猫小狗放一堆还打架呢,更何况是人,我爹在村子里就常常跟人打架,所以我们就搬到了村子边上,这样就没人找我们打架了!”

景麟哦了一声,又在思索起来。眼看天色渐晚,四周的夜行之物又在隐隐出动,远处,时不时的便发出一声轰响,有时是巨石滚落之声,有时又是大树折断之声!还有一些声音,就连景麟也不知道是何物发出来的!

小皮倒像是听不见一番,坐在地上靠着背篓,像是有什么心事一般,看着天边那刚刚出现的星星发愣!

景麟见他神情专注,也就没打扰他,自顾坐在一旁。

半晌之后,景麟才听见小皮在一旁叹气,愁眉苦脸的道,“你说,到底什么是道啊!”

景麟闻言微微一楞,暗想这么一个小孩子,怎么问起这个来了,但想着之前小皮对于自己的疑问,皆是一一作答,当下也是应道,

“道便是天地,天地便是道!”

小皮闻言眼睛里光芒一闪,但不多时又是黯然了下去,

“我不懂....”

景麟轻轻一笑,伸手摸了摸小皮的脑袋,道,“道生万物,道于万事万物中,又以百态存于自然,所以太阳东升西落,天有阴晴雨雪,人呢,有生老病死,这些,都是道!”

小皮思索一阵,叹道,“我还是不懂!’

景麟瞧着小皮这副愁眉苦脸的样子,隐隐与自己小时候疑惑不解之时大有相像,心绪顿时又飞回到那处于烈火之中的烛幽,又是心生一阵凄谅之意,叹道。”大道万千,万物皆道,只是先今世上,顺天之道盛行,这逆天之道,却是没几个人领悟了!“

小皮不知景麟讲的,乃是玄都的顺天之道和烛幽的逆天之道,双手一摊,苦叫道,”你说的这些,我一句也不懂!“

景麟道,”你年纪还小,这些深遂亢长的大道理自然不懂,等你长大一些,自然就能明白什么是道了!“

小皮刚想答话,不想之时,身后飘来突然一声苍老沙哑的声音

“稀奇稀奇,这丛林叠嶂之中,居然有两个野人在论道!”,

景麟身后的灌木丛中,树影闪动几下,居然走出一个蓬头垢面的老头来!那老头不知是佝着身子还是本身就矮小,看其身高,只及景麟腋下!,但观其面目,看起来却是精壮有力,一双黑目炯炯有神!

小皮见身后突然多出一团黑影,不禁一声尖叫,还以为是遇到了什么怪物,手里抓起一个红果就向那老头掷去!

却不想那老头看见红果飞来,也不闪躲,只是向前一伸手,那红果竟然慢慢的便飘到了老头手中,那老头拿起红果咬了一口,道,“好吃,多谢小兄弟了,”,又向前走了两步,朝着景麟道,“这位小友刚才所说句句有理,只是这一句逆天之道,我倒是不明白了,你身处在这天地之中,顺应天道,方可参悟天地!逆天而为,又怎能悟道!?”

景麟见突然走出一个老头来,也是一阵诧异,暗想这老头刚才躲在灌木丛后,竟然一点动静都没有,想是一个修为高深之人,他若对自己有行凶之意,只需那时候便可动手,何必等到现在来跟他说这一番话,想到这些,当即道,”万物相生相克,既有顺天之道,又为何不能有逆天之道!“

那老头略一思索,道,”话虽如此,但是人之所以能存于天地之间,本就是顺应天道而来,这逆天之道,老朽是百思不得其解!“

景麟见这老头目光和蔼,说话也是客气,也就放下了戒心,道,”万物皆道,天是道,人也是道,道之于道,为何不可逆之而为!“

“这......”,那老头眉头一皱,面露难色,在一旁苦苦思索,半天才道,“人处于天之下也,这天道,自然是大于人道!“

”道!岂有大小之分!“,景麟正色道,“上古时期,太一生水,水反辅太一,是以成天,天反辅太一,是以成神!若照你所说,这水也在天之下,但这天却以水而成,何以区分大小?“

”这.....“

老头目光一呆,这次倒似乎是真被难住了,在一旁踱着步子转来转去,时不时仰天一望,而后又是自顾自的摇头,小皮瞧着有趣,目光便一直跟着老者,老者踱到左边,小皮便歪头向左看去,老者走到右边,小皮又把头歪向了右边,嘴里还在不停的数数,“一......二.......三.....”

直到小皮数到一百的时候,才见那老头袖子一拍,道,”罢了,老朽资质愚钝,实在是领悟不了小友所说的逆天之道!小友小小年纪,对于道的领悟,可说是我平生所遇之人中,最为高深的!佩服,佩服!“

景麟见这老者个性率真直爽,也是拱手回礼道,”客气了老先生!“

那老头又道,”不知小友在哪座山头修行,老朽现今俗事缠身,不便久留,待我了确这些烦心事后,自当登门拜访,届时,还望小友给个薄面,你我二人再来论道一番!“

景麟闻言一声苦笑,道,”哪有什么山头,我只是一个修为全无的废人罢了!“

那老头一惊,叫道,”怎么可能!“,眼睛向着他瞧了好一会,见他身体外表虽是毫发无伤,七筋八脉却是全断了,丹田之中更是元气全无,当下又是叫道,”奇了,当真是毫无修为,以小友的悟性,怎会如此?“

景麟叹了一声气,不再言语,他被红雷劈中之事,自然是不能告知与他的!

那老者见他不说,知他是有什么难言之隐,当下也不再问,只是眼睛向着后方瞥了一眼,道,”可惜啊可惜,老朽本应多聊些时候,奈何实在是要事缠身,不便久留!哎!这样你看如何!“,那老头说着,便伸手从怀里摸出一块小小的牌子来,递给景麟道,”这是本门令牌,小友入城之时,只需将他交给左边第三个守卫,他自会带你来找我!老朽一把年纪,遇到小友,实在是天赐机缘,只求能在有生之年再见小友一面,便是死也足惜了,还望小友万莫推辞,遂了老朽这个愿想!“

景麟瞧着手中老头给的这快牌子,四方形状,通体金黄,只有半个巴掌大小,其中刻着少极二字,周边添饰了一些树影祥云,闪亮闪亮的不知是何材质,眼见着这老头出言邀约,话语又是如此的诚恳,当下应道,”老先生所言,自是好说!“

那老头面上一喜,道,”小友能够答应,甚好甚好!“

话音一落,那老头转身一跃,便是消失在了丛丛树影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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