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风吹来,密实的荷叶下水波荡漾。
祁敛站在荷塘边,望着水中一处,那里一株尖尖的小荷亭亭玉立着,似乎再有一阵风吹来就会开放。
有个白色的朦胧的人影出现了,它坐在荷叶上,双脚浸在水里。是魂飘没错,却通身没什么阴气,随着水波一荡一荡的,似乎随时都会消散。
它第一句话就是,“大人,救命!”
眼前所听所见都出乎祁敛的意料,看来事情远不是表面上那么简单。
也是,一个死了才一个月的魂飘,如何有能力剥人皮呢?再者,它靠着秋妈妈的胎光滞留人间,如何会这样一副将散不散的样子?
“你怎么成了这样?”
张有全有气无力道,“这里除了我还有一个魂飘,它吸食了我的阴气。”
魂梭子之间互相残杀的事并不罕见,大鱼吃小鱼、小鱼吃虾米的戏码每时每刻都在上演。
“我母亲的胎光也被它吞走了,再这样下去,我娘会死的!”张有全向祁敛靠近过来,“大人,求求您,一定要救救我娘。”
“这个不必你说。”祁敛向四处看了看,“剥人皮的就是它吧。它去了哪里?”
“它昨天受了伤,沉到河底去了。”
张有全脸上露出决绝的神色,“大人我现在就把它揪上来!”
“不必,”祁敛拨出刀来,“你避远些。”
见张有全躲远了,祁敛高举大刀向着荷塘劈砍下去!霎时间荷叶纷纷折断,池水翻涌着向两边分去!
随着中间露出的池底越来越宽,有道趴伏在河底的白影迅速一跃,向着远方逃去。
祁敛又一刀砍下,直接拦住那魂飘去路,“再跑,下一刀就砍在你身上!”
果然那影子不再逃了,笑嘻嘻向祁敛这边靠来,完全换了一副嘴脸。
“大人!您是为了那个老女人的胎光来的吧?我现在就给您吐出来!”
它作势要吐,祁敛一刀指过去,“我让你吐了吗?”
那魂飘苦笑道,“那大人想要怎样啊?”
“我且问你,昨晚那个小厮被剥皮,是你做的吧?”
“我说大人,难道您拿到了那丫头的眼泪不成?”
祁敛冷哼一声,一刀削过去,直接让那魂飘成了秃子。
魂飘尖叫一声,忙道,“是我!是我!”
“好,我再问你,让你帮着开路的魂灵现在哪里?”祁敛说完就魂飘在那支吾,挑了下眉梢,“不说?”
“哎呀大人,不是我不说,是我说了就得死!”
“我现在就可以送你上路。”
“大人,您饶了我吧,我以后再不跟他们来往了还不行吗?”它看看祁敛的脸色,立时明白讨饶是行不通的,便想着提条件,“我说也可以,不过,大人你要保证不杀我。”
没想到祁敛很轻易的就答应了。
它反倒有些反应不过来,又说了一遍,“您保证不杀我?”
“我保证。”祁敛回道,“你说出来的东西越多,这个保证就越实在。”
魂飘犹犹豫豫着开始说起来,“我生前就在不远处的野林子里做大王,官府都不来问,宋员外却强出头,毁了寨子也要了我兄弟三人的命。我自然不能咽下这口气。”
“之前我只在野林子那边飘荡,靠借用过路人的阳气存活。后来就遇到了困水,不知道它是不是大人要找的魂灵,不过昨天我的确是帮它引开过一个女人。”
“它知道了我的死因,便给我找了张人皮,让我来到了这里。它们虽然没告诉我原因,但我琢磨着跟宋员外的女儿有些关系,它们看上了他的女儿。女儿是宋员外的心肝,他断我的头,我就挖他的心肝!”
“通常情况下都是困水来找我,至于它藏身在哪里我真不知道。只有一次,它让我跟它去了一个地方,就是十里外的一碗水村。那次是帮它望风,结果遭遇了一个长胡子道人,我的那张皮就是折在了那里。”
“大人,我知道的就是这些了!”魂飘说完向祁敛磕起头来,“我知道错了,我真的再也不敢了!求大人饶我这一回!”
“它们在一碗水村做什么你真的不知道?”
“它只让我远远把风,根本不让进前啊。对了,听它说之前在道人手里折了几个,一时人手不够才拉我去凑数的。我这一凑数的,能让知道什么呀。”
祁敛点头,“我信你。”
魂飘松了口气,眼睛一转就向外跃去。
祁敛眼睛微微一眯,待它快出刀风范围时,一刀就扫了出去,立时就将那魂飘劈作两半。
那魂飘显然没有想到,分了家的上半身转过头来看,似在质问祁敛为什么出尔反尔。
祁敛将刀收回。
“我若此时不杀你,你为了皮会祸害更多人命,到时候进不了轮回才是真的杀了你。”
从魂飘身上散出的一团白光迅速进到张有全身体里,张有全虚虚的白影立时清晰起来。
它向祁敛跪拜,“谢大人救命之恩!”
祁敛看着它,“我现在不杀你,是给你时间跟你娘道个别。她现在对你满腔愧意,你如果还滞留不走,她永远也解脱不了。”
张有全又一个头磕下去,“我定当不辜负大人的心意!”
祁敛点了点头,闭上眼睛,再睁开已经回到了现实世界。
瀼瀼轻声问,“解决了?”
祁敛没有回答,低头看秋妈妈。
她虽然还坐躺着,却闭着眼睛像是睡了过去。
不一会,两行眼泪从她眼角流下。
祁敛再看,她胸前缓缓出现一团白光,而手里的小瓷瓶里也盛满了血。
他转头对瀼瀼道,“好了,我们出去吧。”
宋员外还等在外面,看到两人出来,他问道,“两位大人,如何?”
“已经解决了。”瀼瀼回道。
宋员外也松了口气,“多谢两位大人。小人备了薄酒......”
瀼瀼打断他,“还有件事不得不提醒员外。”
宋员外心头一跳,“大人请说。”
“此事关系到你的女儿,我觉得有必要跟你说一下。”瀼瀼看了祁敛一眼,接着道,“荷塘里的白飘儿说了,这附近还有别的白皮鬼在,意欲对小姐不利......”
这一次是宋员外不等瀼瀼把话说完了,他听到一半就大变了脸色,丢下两人就往后院跑。
“这员外真够紧张女儿的。”瀼瀼看得呆住了。
祁敛看着她,她所设想的跟张有全说的几乎一样。
真是她推测到的,还是事先就知道的?
这人,远非表面看上去那样简单直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