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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师恩如山

秋意盎然,黄叶落尽,新的学期再次到来。

“什么!你的暑假作业才写到一半!去后面站着!”老张咆哮道。

在他面前的小男孩湿润了眼睛,低着头在一众同学的目光下走到教室后面。

“暑假那么多时间都不写作业,烂泥扶不上墙,以后你就站着上课!”

老张一边检查着其他同学的作业,一边骂骂咧咧的。他是湾仔小学6年级1班的班主任,亦是他们的语文老师。

今年是老张执教的第二十四年,他已经送走了三批学生毕业,在学校里算是资质较深的老前辈。不过他执教这么些年,暴脾气的坏习惯一直没有改过,所以他的学生都不怎么喜欢他,也很少有学生返校探望他。

今天是开学典礼,上午办理好入学事项后老张便可下班回家。

走在路上的老张盘算着中午该吃什么好,虽然他年过四十五,可是至今还未娶妻,生子就更加不用说。

并不是老张不愿结婚,这二十几年中他也尝试过去谈恋爱,可是每一段恋情都是郁郁而终。

老张走进巷子,这里是去市场的捷径,不过平时没有什么人出入。

突然,老张感觉脖子后一阵刺痛,他的眼前一黑,晕厥了过去。

当他再次醒来时,他已经不在那条巷子中。

三面围墙,另外一面则是铁栏杆,和监狱当中的牢房一般无二。

老张低头看向自己的身体,只见他身上原先的衣服全部被替换,换成蓝白相间条纹的服装,老张身上穿的正是监狱服。

“这是怎么回事?”老张不知所措地看着前方的铁栏,铁栏后不知何时站着一个男人。

男人露出微笑道:“呦!醒了。”

男人留着一头整齐的平头发型,粗眉下是一双宛如鹰眼般的眼睛,那人嘴唇的左侧有一颗拇指头大小的黑痣,这是他明显的特征。

老张害怕地向后倒退,直到他的身体靠在墙角。

“你是谁?为什么要绑架我?!”

“老师,你这么容易就忘记我了吗?你看这颗痣总想的起来吧?”男人指着他脸上的大痣说道。

“傅华!”老张瞪大眼睛叫道。

傅华的笑容更甚,“没错,老师的记性还是一如既往呀!”

“你你你,你为什么绑架我?”老张不敢相信自己居然被自己以前的学生绑架了。

“为什么?”傅华轻蔑的重复着老张的疑问,“你忘记你做过的好事了吗?”

老张心头一颤,他勉强地笑着说道:“傅华,我以前那都是为了你好,要不然你的成绩怎么会上升的这么快。”

“这不,我现在就来报答你了。”

傅华脸上笑容渐渐消失,他将手伸入铁栏,老张看到他手中握着一个包子,只见傅华松开手,雪白的包子落在地上,当即沾满尘土变得肮脏难看,傅华将手收回。

“这是你今天的午餐,你可要吃得干干净净哦!不听话的话就没有晚饭吃了。”

老张愤怒地冲到铁栏前,“你在胡说什么!这里是哪里?快放我出去!”

傅华耸了耸肩,他欣赏着老张癫狂的模样,“这里是我所置办的密室逃脱房间,到处都有摄像头,如果我在监控里看不到你吃干净这块馒头,你的晚饭可真的没有咯!”

说完傅华就转身离去。

“你这是在犯罪你知道吗?!”傅华大喊道。

走到一半的傅华停下了脚步,他转过头来,脸上露出极其渗人的笑容:“不是哦!老师,我这是在报答你。”

脚步声渐渐远去,这次傅华真的离开了。

老张无力地坐在地上。

傅华是老张带的第一任班级的学生,他教了他们四年。

那时老张刚步入教师的队伍,本来以他的资质还不能当上班主任的职位,可是刚好傅华他们的班主任怀孕休产假,校长那边就只好让老张硬着头皮上,那年傅华在读三年级。

老张刚接手班级的时候,傅华的成绩很差,每次测验班级倒数十名总有他的名字。

傅华的性格十分怪诞,上课时间他却跑去放风筝,害的全校教师齐力寻人。老张是第一个找到傅华的人,他当场就给了傅华一顿痛揍,奇怪的是被揍后的傅华一声不吭,老张还以为自己将他打傻了。

老张联系上傅华的父亲,与他说了一下傅华在学校的情况,傅华的父亲对傅华也是一点办法都没有,他恳求老张,只要是能将傅华的成绩提高,什么办法都可以使。

从那以后,老张就盯上了傅华,只要傅华做出一点不和他心意的事情他就罚,罚站、罚跑、罚抄书,这些都只是小儿科。

老张的思绪回到现在,他的肚子在呻吟着,诉说着自己的不满,告诉老张是时候该吃点东西。

可是要他吃掉在地上的馒头吗?老张是宁死不从。他得想想怎么从这监狱里逃出去才行。

铁栏上的门被用锁头锁了起来,老张尝试着从铁栏的空隙中逃出去,奈何他的身材太过丰满,手臂刚通过铁栏就被卡住。

其他三面别说是窗户,就连一个小洞都看不见,除非老张有孙行者七十二变的功夫,能够上天入地,不然看样子他是逃不掉的。

牢房里昏无天日,老张不知过了多久时间,只知道自己饿的头晕眼花。

“哟!老师,还没吃饭吗?”

傅华来到铁栏前,他的手里提着一袋外卖。

老张微微睁开眼睛,接着又闭上眼睛,似乎不愿看到傅华。

傅华端坐在地上,慢条斯理地打开外卖包装,打开快餐盒的那一刹那,浓郁的香气扑鼻而来。

老张闭合的眼睛瞬间睁开,傅华手上端着一份鸡腿饭,香气正是打那儿来。挨饿许久的老张见到食物,口腔中的唾液腺不断分泌出唾液。

“想吃吗?”傅华再次露出那令人毛骨悚然的笑容。

老张没有回答傅华,但是他的肚子却不争气的响了起来。

傅华将外卖盒端到自己鼻子前用力嗅了一下,随后道:“老师呀老师,我记得你最爱吃的就是这个鸡腿饭,以前你还经常让我给你去外面买,你看这包装,还是以前我给你买的那家店,那家店也是厉害,开了二十多年还没有倒闭。”

“放我出去......”老张有气无力地说道,他的声音比蚊子扑翅声还要小。

傅华没有理会老张,继续说道:“你那时真的调皮,让我给你买午饭却不给钱我,我的午餐费也就15块,给你买完鸡腿饭就只剩下三块钱,没办法我就只能吃馒头,你别说,馒头还蛮好吃的,对了!老师你知道吗?现在这个鸡腿饭涨价了,现在十二块可买不到,今天特价也要15块钱。”

“你这样是犯罪......你这样是犯罪。”老张嘴里一直嘟囔着同一句话。

“你个调皮鬼,整天就想到外面玩,你听话把馒头吃掉,这鸡腿饭不就是你的咯!吃饱后你要怎么样我都答应你。”傅华将饭盒端在铁栏前,不过没有伸进铁栏里。

老张实在是饿的受不了,他从小到大从未受过这般折磨。面对傅华的诱惑,老张心头一横,抓起地上的馒头就塞进嘴里,馒头里混杂着沙石,好几次老张咀嚼的时候都咬到石子。

老张勉强的将馒头带着沙石咽入肚子里,傅华嘴角的笑容更甚。傅华履行了他的承诺,他将鸡腿饭放入铁栏中,但却不给老张筷子。

饥火烧肠的老张哪里在意那么多,他一手抓着鸡腿一手抓着饭就往嘴里送。

“等一下有客人来,你可要乖乖的!”傅华落下这句话后便离开。

一盒鸡腿饭老张狼吞虎咽,不出五分钟就已经被他吃的干干净净。

嗒哒!嗒哒!

一众脚步声传入老张的耳朵里,脚步声中还掺杂着男人与女人的玩闹声。

那不是傅华的声音。

“救命!!!”老张大叫道。

两男两女走到铁栏前,他们一下就看到老张。

老张宛如见到救星一般,他抓着铁栏喊道:“救救我!我被人绑架了!”

四人见到老张好像并不惊讶,反而还笑了起来。

其中一名较矮的男生道:“这个工作人员演技也太差了吧!我还以为有多可怕。”

“就是就是。”另外一名男生附和道。

“你们在说什么?”本以为能够获救的老张一时间呆住,接着他拼命摇晃着铁栏,“我是真的被绑架的!救救我!救救我!”

“走吧!这人入戏还真深。”矮个子男生轻蔑地瞥了一眼老张,四人接着往里走去。

“你们回来啊!我真的被绑架了!”老张着急地大喊着,可是那四人根本不把他当一回事,他们的身影渐行渐远,直到消失在拐角。

后面又来了好几群人,老张不断向来人呼救,但是结果和老张向那四人求救相同,过来的人都认为他是在演戏。

久而久之,老张总算弄明白,这里是傅华密室逃脱的店里,无论他再怎么与别人求救,他们都只会认为他是密室逃脱里的工作人员罢了。

既然求救无果,老张索性冷静下来,他透过铁栏观察着四周,走道的上方都装着白色的摄像头,左手边是人群进来的入口,那么出口应该就在右手边。

房间里回绕着男女的尖叫声及谈话声,这个情况维持数小时后总算消停下来。

房间恢复了寂静。

老张闭上眼睛,他心里已经有对策。

猛地,坐在地上的老张身体突然弓起,宛如煮熟的虾蛄,他的右手紧紧按压在心脏部位,表情极度痛苦。老张瞪大眼睛,重重地摔在地上,压在心脏之上的那手渐渐无力,尔后从胸口滑落,老张瘫软在地面,像是没了呼吸,他的眼睛依旧睁开着。

嗒哒!嗒哒!

走廊里传来脚步声。

脚步声略显拖沓,像是拖着脚后跟走路一样。

老张听出这是傅华的脚步声,他的心当即悬在嗓子眼上。刚才那一幕,老张是故意演给傅华看的,现在的傅华估计是认为老张是突发性心脏病发作,所以过来查看。

老张继续瞪大眼睛,即使眼睛已经酸涩难忍,但这是他唯一逃出去的办法,他必须忍耐。

咔嚓!

这是锁芯被钥匙打开的声音。

老张看到了傅华。

傅华来到老张身边,他蹲下身子正准备查看老张的情况,突然间老张一个肘击顶向傅华的脑袋,老张的反应出乎傅华预料,这一肘击实打实的击中傅华的侧脑。

老张站起身,准备应对傅华的反扑,但是傅华倒地后就没了声息。老张伸手放到傅华鼻前,还有暖气喷出,傅华还活着。

老张不知傅华什么时候会醒来,趁着机会他快速逃离牢房,离开前老张在傅华身上搜出一台手机,他用傅华的指纹解锁后拿走手机,他打算出去后就报警。

老张穿过右边木门,四周瞬间暗了下来,他打开手机的手电筒,这里是一处鬼屋,到处都是凶神恶煞的雕像,对他而言一点都不吓人,老张从来不信神佛,他是无神主义者。

老张穿过鬼屋抵达下一间房间,这一间房间相对宽敞许多,大概是三间鬼屋的大小。周围的墙是用青砖瓦块堆砌而成,一阵古朴的气息扑面而来。

房间的灯光昏暗,置身此地还真有种回到过去的感觉。屋子左侧摆放着一排更衣室那般的储物铁箱,老张打开储物箱,里面全是书籍,老张仔细翻看,有一部分是小学的教学书本。

右边则是放着一个大桶,桶里装着许多断肢残臂,老张往前看去,那些断肢残臂是模型而已,不过乍一看去,还是颇为渗人。

在房间的最里面是一个铁门。

老张的眼睛透过铁门的缝隙看去,外面是街道。柏油路面上,昏黄的路灯照亮着黑夜。

正如老张的猜想,这里就是密室逃脱的出口。

可惜铁门被人上了锁,想要逃出去必须先打开门锁。

老张的视线落在铁门上,上面刻着一首诗。

“桃花净尽杏花空,开落年年约略同;自是节临三月暮,何须人恨五更风?扑檐直破帘衣碧,上砌如欺地锦红;拾向砑罗方帕里,鸳鸯一对正当中。”

落款人是唐寅。

在落款后还有一句话:“钥匙就在答案之中。”

“可恶!”

老张低声骂道,这首诗老张是知道的,出自《落花诗》的其中之一,描写的是在九、十月入秋之后天气慢慢转凉,爬墙虎的叶子开始变色的景色。

爬墙虎?

可是这屋子里哪来的爬墙虎?

老张环顾四周,别说是爬墙虎了,就连一丁点绿植都不曾看见。

“张君瑞!”咆哮声从鬼屋爆炸而来。

老张的身体忽然一颤,张君瑞是他的全名。让他害怕的是,那是傅华的声音,傅华居然这么快就清醒了。

不能给他抓到!

傅华的脚步声正向房间走来,声音愈来愈近,冷汗从老张的额头直冒,老张想都没想就跳进那个装满断肢的大桶里。

老张用断肢道具掩盖自己的身体,他急忙打开手机拨号界面按下报警号码,可是电话却打不通。

电话呼叫不了,房间里只有无线信号。

老张着急地打开微信,他点开附近的人,无论是男人女人老张都加了个遍。

“张老师,你跑不掉的!”

傅华的声音已经来到房间,老张屏住呼吸,尽量让自己处于静音的状态。

“哈哈哈哈!”房间里回荡着傅华惨厉的笑声,“落花诗的答案你还没解出来呀!你忘记了吗?当年你让我抄课本,可是足足让我抄了一百遍!钥匙就在那本课本里面!”

躲在大桶里的老张想起来了,那是三年级上册的语文课本,里面有一篇文章名叫《爬墙虎的脚》,老张忘记是什么原因让傅华罚抄课本,但是确有其事。

砰!

储物箱被打开的声音。

“你不在这个箱子里呀!那在不在这个箱子里呀?”

砰!

又是一声。

声音大作,傅华正一个一个箱子搜查着。

对话列表弹出一条新消息,老张急忙看去。

“你是?”名叫千禧世代的用户发来的消息。

“你好,我是通过附近的人添加你的,我现在被人绑架了!你可以救救我吗?!”老张回复道。

“神经病!”

老张慌了:“大哥!大哥!别删我,我真的被人绑架了!我好不容易才抢来的手机。”

“真的?”

“真的!我叫张君瑞,是湾仔小学的语文老师,我现在被人绑架了!”说完老张立马发了个定位过去。

“求道者真人密室逃脱?那里我去过一次。”

“求求你救救我,他现在在找我了!如果被他找到我我就死定了!”外面没了动静,老张反而更加紧张。

“你确定没有耍我?”

“大哥!我真的没有耍你,这样子,你来救我我给你钱,你看这样行不行?”

老张发完这句话后,千禧世代没有再发送新消息过来,老张的内心变得焦躁起来。

过上一会儿,对方才发来信息。

“给多少?”

老张的手指头飞快敲打在屏幕上,“五万,可以吗?”

“十万,没有十万我不过去。”

“没问题。”老张现在已经顾不得钱的问题,钱没了可以再赚,人没了那就真的没了。

“你先给我打点预付款,不然谁知道你是不是骗子。”

“你账号给我,我先给你打五千。”

很快千禧世代发送一个账号过来,老张登录上理财软件,当即就赚了五千元给他。

“钱收到了,我现在过去,你等我,五分钟内就能到你那里。”

老张悬在脖子的心总算是落下来,只要他熬过这五分钟,就会有人来救他。

时间一分一秒流失,老张躲在桶里如坐针毡。

“我进来了,你在哪里?”

终于千禧世代发来新的消息。

“我在一个有储物柜的房间里,旁边还有一个装着断肢道具的大桶,我就在桶里。”

“啊!原来你在那里呀!老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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