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生我的气,不理我、躲着我,我就想,要是把你送给我的衣服都洗干净收拾好,你会不会就不再那么生气了。”
他的表情又变得落寞起来,眼神也不知落在何处,眼底像遮着一层雾,仿佛某些东西被掩盖在下面。
听到他这么说,秦鸢感觉到无比的诧异,心想自己是不是捡了个傻子回来,他的脑子被丧尸吃掉了吗?
不过转念一想,沈云涣这种“性格”——他有些内向,和秦鸢在一起的时候话并不多,两人不经意地眼神触碰时,他会先楞一下,然后露出腼腆的笑,遇到秦鸢生气的情况也不会安慰,或者纠缠不休请求原谅,可能只会自己一个人闷着,然后做些毫无意义的事情,以为这样做就能让秦鸢消气,实际上只是折腾了自己而已——会做出这种事情来好像也可以理解。
沈云涣当然不知道秦鸢心里怎么想的,如果他能知道的话,估计会赞叹自己平日里的伪装实在太成功了。
有了这样的想法,秦鸢就觉得好笑,被他这幅傻乎乎的样子闹得没了脾气。
实际上,到现在她已经生不起气来了。
她故意板着脸说道:“那衣服是给你的,你爱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和我生不生气有什么关系?”
但这根本瞒不过沈云涣的眼睛,他早在自己那句话说完之后没多久,就从她的嘴角看出了些许笑意,只是秦鸢愿意逗他,他也会配合。
他继续摆出那副要死不活的样子,嘴唇还轻轻嘟着,委屈得要死的一样:“那……那我就每天都亲手给你做饭,然后在你身边蹲着,直到你不生我的气为止……”
“哦——”秦鸢拖着长音,憋不住笑了,“‘直到我不生气为止’?我不生气了你就不给我做饭了是不是?”
“不是不是!”他立刻否认,连忙解释:“我、我一直都给你做饭,你就别生气了……”
不等秦鸢说话,他继续懊恼地说:“我那天说的都是真的,你那么久都没回来,我也出不去,眼看天都要黑了你还是没回来,我就害怕……害怕你是真的出事了,我担心了好久,难免会胡思乱想,差点就说服自己你恐怕回不来了……”
“所以在看到你回来的时候,才会那么惊讶,脱口而出那样一句话,让你误会了。”
他垂下头,声音也越来越低,说到最后,几乎听不见了。
重新提起这件事,秦鸢也没了与他玩笑的心情。他说的每句话她都听明白了,自己当时也确实太冲动,他的解释也根本没心思去听,但是她也委屈啊。
于是她说:“我不由分说就揍你,是我不对,但是你换位思考一下,如果你辛辛苦苦奔波一天回来,听到那样一句话,你会不生气吗?我自觉对你很好,如果不是空间的控制器现在在我手上,你简直就是空间的第二个主人了,那句话就像你巴不得我死一样,我当然会生气了,我生气一下也情有可原吧?”
再看看沈云涣低头不语的模样,更是替自己委屈了:“你也别觉得自己可怜,这件事咱们两个都有错,可说到底还是你对我不够信任,生怕哪天我死了或者落难了,你得提前找好后路。”
沈云涣连忙反驳:“不是,我没有……”
但秦鸢不想再听他关于这件事的辩解,直接打断了他的话:“好了!你不说我也知道,咱们本来就是萍水相逢,相识也不过就是一个月不到的时间,哪儿来的那么深厚的情谊,你不信任我也正常。”
沈云涣没再接话,怕说多了引起她的反感,只是在心里想:先前确实是巴不得你死了,只是因为我不了解空间,以为你死了空间就会瓦解;现在知道空间主人不把那个手镯传给别人就死去的话,空间会完全封闭,空间里的人也出不去,我自然就不会想你死了,就算要跑,也得能出去才行。
在外面站得久了,绕是秦鸢的体质都觉得有点冷,她想尽快结束对话:“这次就是个误会,我希望以后你能信任我,别自己瞎想,我也会冷静一点,努力控制自己不揍你。”
沈云涣听着这话险些破功——秦鸢道歉方式是真新颖,可能对她来说,控制住自己不揍他,就是对他极有诚意的意思吧?
无论她说什么,沈云涣都知道这次危机算是解除了,他终于松了口气。
秦鸢拽着他往小楼的方向走,同时说着:“行了,回去睡觉吧,这一晚上你折腾自己够狠的,万一感冒了怎么办,我可没储存那么多药物,以后不要再做这种事了。”
沈云涣在她身后点点头,口中“嗯、嗯”地答应着。
秦鸢看不见他的脸,没有发现此刻他的神情,低沉、且阴暗,眼睛里的那层水光也不见了踪影。
……
第二天,沈云涣果然有些发低烧。
在厨房里,秦鸢皱着眉头看药物的说明书,沈云涣在旁边烧水,片刻之后,秦鸢终于找到适合的药,扔到他面前。
盒子落在桌子上的声音有些刺耳,沈云涣咬了下嘴唇,说:“对不起……”
秦鸢似乎又生气了,但是这次没再甩脸离开,而是走到他身边对他说:“幸好是低烧,不用吃退烧药,退烧药我不太了解,不敢给你乱吃,多喝点热水,这两天做清淡点的菜,别再着凉。”
然后他指着那盒感冒药说:“这个感冒药一天三次,一次三粒,如果还是咳嗽我也没办法,只能慢慢养,同类型的药吃一种就够了,药物过量可能会危及生命。”
沈云涣点点头,等水壶里的水烧好了,乖乖喝下一大杯。
昨天夜里,两人都是很晚才入睡,早上直接睡了过去,到中午才起来,可这样也难免有些精神不济。秦鸢倒是没有着凉,只是有点困,两人一起吃午饭的时候也相对无言。
只是两人之间的气氛没再僵着了,偶尔的眼神交汇时仿佛又回到了从前,沈云涣会对她露出腼腆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