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诶!你等等!”
司白一把扯住徐轻鸿的袖子。就在刚刚,徐轻鸿突然要扔下他和阿临去往清安城。
“你不是被禁足在不鸣山了吗?”司白急急问到。
“凡事总有个例外。况且清安城也在我的禁足范围内。”徐轻鸿把袖子扯出来,神色已颇有些不耐烦了。
“可是上下山的路不是被毕方给堵住了吗……”
徐轻鸿并不想跟他啰嗦,拉着阿临向一个方向跑去,留下一句话甩给司白:“那只是给百姓们祈福用的路。”
“等等我你们!”司白忙不迭地跟上。两只妖怪脚程奇快,要不是司白略施法术简直是跟不上。徐轻鸿没心情去嘲笑他。不过半柱香时间,已经能遥遥望到清安城。远看,人群涌动,秩序井然,没有半点异状。
但没有异状却让徐轻鸿更觉如临大敌。不久前的血气明明十分浓郁,不过一会儿便已感觉不到,应该是有人小心掩盖住了。这让他更觉得不安,是那种本来很稳固的事物突然摇摇欲坠的心悸感。清安城,似乎在渐渐脱离他的控制。
司白也是心下疑惑。清安城看起来没有一丝一毫的变动,但徐轻鸿也不像是在使诈。后者司白是当真十分确定,他想不出自己哪里还有可骗的地方,难不成还是诓他几只烧鸡?他想问问阿临,然而她一副“誓死效忠”的表情,估计也是没太弄清楚情况但跟着徐轻鸿跑就对了的心理。
眼见着徐轻鸿越跑越快,最后竟然一跃上树梢,再一跃便化作一团黑影朝城中掠去。阿临也是如此,压根没想着要带上他。这番操作直接让司白傻了眼,他可没有化作灵体御风而飞的本事。急急忙忙从乾坤袋里抽出一柄修长如成竹的佩剑,御剑而飞就赶忙跟了上去。
“徐轻鸿你给我等等——”司白见俩妖怪已经飞至清安城上空,一只往城西一只往城东,一齐寻找着。司白勉强看出比较大的那一团是徐轻鸿,使了个隐身诀驱剑而去。徐轻鸿正寻找血气的来源,突然感觉有人逼近。正要动手就看清楚剑上的人是谁,不禁皱眉嫌弃:“这都没甩掉你?”又瞅了眼他的剑,随口夸赞,“剑不错啊。”
这种赞扬也太不走心了!司白很想让他好好夸,毕竟他最得意的就是这把剑。然如今这徐大仙人急成这样估计也没这心思,只好作罢。见徐轻鸿在此处徘徊一阵没找着来源,又转移阵地。司白跟上去:“你真的想找血气的来源啊?万一你只是感觉错了呢?”
徐轻鸿只说了三个字:“不可能。”若是千年前他可能还真的不会这么敏感,然而他已经有如此漫长的时间没有嗅到过了。这血气在他脑中拨动他的神经,警铃大作。
“你不是妖王吗?正常说来清安城的百姓与你没有一点关系啊。”司白还在锲而不舍的问。
“妖王?妖王怎么了!你不能改改你脑子里的偏见吗!”司白最后两个问题终于达到徐轻鸿的忍耐极限,后者忍无可忍的吼道:“你别忘了,我成为妖王之前可是神仙!清安城的百姓是我最后的信徒!——我怎么能感觉到有人被杀却放任不管?!”
司白这回更吃惊了:“你……真当过神仙?”
“啊啊啊你闭嘴!”徐轻鸿很想跟他一心一意的吵架,可是清安城出了事偏生还找不着事发处,一口恶气憋在胸口里。他暗叹自己真是老了老了,要是以前有人这么跟他说话,早就不知道死多少遍了。可他现在连吵架的心力都没有,在城上头飞了几圈又想走。
“你要是闲着,就给我看看城里还有没有别的妖!”徐轻鸿气呼呼的。他下来就觉得太不对劲了。毕方都大驾光临,不来几个小妖也太不够意思了吧?偏生城里安稳如常,便让司白用道法一试。
司白听闻向高处飞了些,闭上眼,右手掐了个诀,左手二指并作剑状横档于目前,喃喃自语。忽听一声“赦!”千万神识以司白为中心被释放,如大风席卷全城。徐轻鸿感受到神识从他身侧掠过,微微笑了笑。这小子,感测倒是一把好手。顺便给阿临发了条密语,告诉她不必惊慌。阿临却在密语中说:“先生,不用让道士哥哥看城西了,这里什么也没有。”
徐轻鸿眉毛一挑。巧了,城东也什么都没有。怎么,毕方都请来了,搞这么大的阵仗只为了把他的道观捣毁么?如真如此,他觉得这届妖王真他娘的脑子缺根弦儿。
片刻后司白睁开眼,一脸的欲言又止。
“看到什么了?”徐轻鸿最是看不惯他这犹豫。却听司白道:“没看见什么。只是……”他看了眼徐轻鸿,“我的一片神识被拦住了,但我没看清楚是谁。”
“!!!”徐轻鸿看起来都要炸了,“你这道士到底靠不靠谱啊!这都看不清!”
司白也预料到了徐轻鸿的反应,踟蹰一会儿闷声道:“城西。”
徐轻鸿愣了愣,刚想质疑,却生生住了嘴。他和阿临通密语这件事可不想让别人知道。
“啊……”司白突然愣住了。徐轻鸿顺着他的目光往下瞅,便看到了正正一条街仰头看他们的人。
“……怎么回事,你没隐藏一下吗?”徐轻鸿满头大汗。
“估计是刚才神识释放范围太大了,一下子没憋住……”司白也是很热的样子。“话说你不也没……”
“我忘了……”
徐轻鸿确实是忘了。好几百年都没遇到过紧急情况。今日这么一整就有点顾此失彼,光顾着找人了。而只是因为他速度太快,人们一直看不清罢了。如今二人直愣愣的锄在天上,真是……这这这这还真是有点儿呵呵呵呵……
徐轻鸿傻笑一阵就觉得百姓们的眼神不对。就算是他们没见过真的修士,但神仙话本听多了应该是对什么升天入地的奇人异士有敬佩之意。况且他们还是不鸣山山仙的信徒呢!然而百姓们的眼中却是疑惑,不解,恐惧和愤懑,直教人被盯得浑身难受。而且,他们小心翼翼的眼神大多聚集在司白身上。
司白也看出来了,连傻笑都维持不住了,不解的朝四面八方看了看,正要下去问清楚情况。徐轻鸿却先他一步落了地,朝一老伯拱手道:“这位老人家,敢问发生何事?为何如此的……”
徐轻鸿话还没说完,那老伯就连连摆手,躲开他:“不敢说不敢说。”
徐轻鸿莫名其妙,但又隐约觉得自己抓住了什么蛛丝马迹,又转身问另一个人。然而问了一大圈,竟是没一个敢说的。唯有一个小娘悄悄道:“公子若不是跟那位道士一路的,还是远离他为好。”说完更害怕了,低头赶紧离去。徐轻鸿质疑的看上去,正看见司白无辜的看着他。
……好一个可怜兮兮的小眼神!
徐轻鸿觉得总不能随随便便冤枉一个好人吧,就道:“各位,这道士虽然跟我不是一路,但我一直跟他待在一起。这一天之内我可以保证,他没有做过什么事。”
“谁知道你是不是跟他一伙儿的!而且,你能保证他以前没犯过什么事吗?!”
徐轻鸿闻言看见一个中年男人,布巾粗葛,正是西街茶楼的老板。
徐轻鸿见终于有人开口,温声道:“看来这位旧友是知道什么了?”
中年汉子咽咽口水,大声冲周围人道:“你们怎么不敢说!”又气势汹汹的朝徐轻鸿说到:“我家伙计就是因为这个穿青衣的道士死的!”
“什么?!”闻言,二人俱是瞪大了眼。
“我看见的!有个妖人找一个穿着青衣的道士,我家伙计看见过你,但就是因为没说,不仅自己死了,还使得妻子断舌断手,孩子也被妖人夺走了!都是因为他!”
说着,中年汉子指着御剑的司白,恨声道:“你为什么偏偏要来这里?为什么你一来就让这里妻离子散、家破人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