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卿容给他们分别注射了一剂疫苗,再配了些消炎止痛的药丸放在几案之上,静坐在窗边等待。
不一会儿,躺在床上年纪稍大的少年便清醒过来。黑曜石般的幽深眸子犀利的扫射着屋内的摆设,面上均是戒备的凝重之色。
你是谁?这是哪里?为何我会在此处?”清醒过来的少年,嘴唇没有丝毫血色,一张俊脸也病殃殃的显露出无限疲意,一双因为身体消瘦而变得异常突兀的双眸警惕的盯着目光所及之处的小姑娘。
若不是自己大意与人,也不会落到如此境地。筋脉尽毁不说,如今就是连家都回不去了,毕竟家族荣誉最为重要,不容许他这个筋脉尽毁的废人来玷污。
想到这里,黑曜石般闪耀着光华的眸子瞬间黯淡,没有血色的薄唇不受控的轻颤起来。
父亲母亲……还有弟弟都死了!都因他而凄惨的死了!
那群禽兽不如的人啊!就连血脉亲情也不顾,为了所谓的家族荣誉,竟然将他们旁支的几十号人全部灭杀!
这个所谓的家族荣誉变得讥诮不已,到底是觊觎他们旁支势力的逐渐强大,想要把这股处在萌芽成长阶段的势力给斩草除根,从根源处断了幼苗的生存之本。
他如今要这命还有何用,苟且而活不若随着父亲母亲一同到底地下团圆再聚!
余卿容静静的观察着少年气息的变化,在觉察到他心生死意之时。迅速抬手朝他射出一根蹭亮而冷寒的银针。
“啧啧啧,好好活着不行吗?干嘛一定要去死啊?莫非你是日子过得腻味了!”声音冷肃冰凛,透着凌厉与锋冷之气息。
“你有没有想过为何你能活下,而不是在某场灾难中默默无名的寂然离去。”
靠坐在躺椅之上,一双危险而泛着寂灭之光的暗夜瞳眸仿若能看透人心,一眨不眨的盯着妄图寻死的少年,唇畔之上是丝丝缕缕冷淡的似笑非笑之意味。
那少年在恍若幽冥森冷气息的威慑下,思绪开始平稳下来,半睁着的眼睛里满是灰寂之色。
“对了,你叫什么名字?”
余卿容随手端起几案上的一杯清水,目光看向茶盏里漂悠旋转的片片茶叶,微微张嘴垂首,慢悠悠的轻抿了一口那浓烈而甘洌的茶汤。
也不放下杯盏,就这么捧在手心里缓缓转动,就连眼尾的余光也没有分给那少年半分,周身的气息冷到摄人,无形中释放出来的威压使人心尖发颤,灵魂震惧。
“娄璇玑……”
“那你为何沦落到在奴隶市场售卖的地步?我看你周身的气度并非寻常人家之子,你的家世定然不凡,一个大家世族的直系子孙怕是很难从如同囚牢的世家宅落里逃出来。”将手心里的茶杯轻轻放下,步子轻移。走到少年的床前,以一种审视的目光看向他。
“毕竟,每一位直系亦或是旁系优秀子弟都是各世家大族争抢着要纳入麾下的,你的身份一看就知道不是那般简单。”
娄璇玑:“……”
见娄璇玑不曾回话,余卿容也不气恼。嘴角邪肆的笑意扩散着,伸出食指倏地挑起了他削尖的下巴,“本小姐可不管你以前的那档子破事。如今你的命是本小姐救下的,就连你这人都属于本小姐。”
余卿容顿了顿,忽而站起身来往前走了两步。猛然回首语气凉凉,目若寒锋,透着肆虐的冰雪,“所以,你可没有寻死的权利。”
说完用力挥了挥袖袍,带着嗖嗖的冷气破门而去。
而娄璇玑以一副木然的神情坐在床上。全身除了脑子还能动,其他的都仿若被捆锁住了一般,动不了半分。
是了……他身上被人下的毒药似乎已经被刚才自称“本小姐”的小姑娘给解了,枉费父多年亲苦寻无果,如今一朝家毁人亡、流离在外一人漂泊之际,倒是碰到上难得的机缘。
命都在别人的手里,如今的他只想着慢慢变强大,报人救命之恩的同时也能提升自己,总有一天他必亲自将仇人手刃于脚底。
娄璇玑黑白分明的瞳孔里好似有狂风在肆虐,眨眼间便红的如同兔子的双眸盛满了杀意与暴戾之气。
莫殇璃一进门便瞧见娄璇玑此番情状,挠挠头疑惑的蹙起眉头。眨眼间好像是想到了什么,立马奔了出去。
“卿卿!”刚出门便撞上了往回走的余卿容,清亮的眼睛里霎时冒出一阵希冀之光,跟子夜里的繁华星幕有得一拼。
“卿卿,你快去看看,房里的人出事……”听着一向淡定的莫殇璃以如此慌乱急躁的语气说话,余卿容坏笑出声。
“那是我做的,别急啊别急。那人之前醒过,可一醒来就急着寻死觅活的,我这才施针将他定住。”
余卿容拍拍他的肩膀,戏谑道:“如今你也是大家之主了,可别让府里的仆人瞧不起你,继而欺负与我。”
说着那水灵灵的大眼里便泛起了朦朦的雾气,莫殇璃明知道她是装的可也依旧心疼的不行。
他蹲下身子替余卿容理了理衣冠,轻刮一下她那挺直的鼻梁。语气宠溺而又温柔,眸子里更是盛了一整片的星辰大海,“璃哥哥晓得了,以后遇事定然思量一番,不再冲动急躁。”
“那才是我的好哥哥嘛!走吧随我进去看看他。”余卿容温和笑道。
客房里,经过一段时间的冷静。名唤娄璇玑的少年已经想清楚了许多事情,虽然眼底依旧充满着暴戾的风旋,可内心却已然静了下来。
“他是娄璇玑,在家里的身份我还没有定下来,璃哥哥暂且喊他璇玑即可。”一进门,余卿容便朝着几案那边走去,倒了一杯清水转身递给了莫殇璃。
“好了,如今情绪也稳定了,介绍一下你自己。”余卿容走过去将定住娄璇玑的那根针给收了回来。
针一拔,娄璇玑僵直的身子便瞬间瘫软下来,没有血色的唇瓣微动,虚弱的声音便从他的唇齿传出,“你们呢?又是谁?为何救我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