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医生，你醒了没？”
“谁啊，一大早还没到上班时间，打扰人睡觉！”厉程峰迷迷糊糊接了电话。
“是我啊，小娟！刚才我去查房的时候，12床的沈清韵突然浑身抽搐，没几分钟就晕过去了！我已经通知贾医生跟其他的医生，他们已经过去了，你赶紧来吧！”
“什么？我昨晚走之前还专门叮嘱过她，放松心情，今早上要安排她手术。好好好，我知道了，你先过去看看情况，我一会儿就到！”
厉程峰火急火燎的赶到病房，医生护士已经把里面围的水泄不通。
“来来来，大家让一下！”他从人群中挤了进去，见贾医生正在给她做检查，顺口问了句，“怎么样？”
“情况不太好，必须提前手术！”贾医生一脸严肃。
“不是昨天还好好的吗？怎么就突然晕过去了？”
“听别的病人说是她的爱人昨晚上出去给她买吃的，被一个货车司机撞死了，路人给她打的电话，她本来心脏就不好，还经常脑供血不足，听到消息她就成这样了。”一旁的小娟向厉程峰慢慢解释道。
“小娟，立刻通知手术室，立马手术！”厉程峰说。
“你疯了！现在她爱人不在了，又没有其他家属在，手术必须签字才能做，难道你打算先斩后奏，万一出什么事儿怎么办？她可不简单有这些病，她还怀孕着，七个多月了，你这么做风险太大！”贾医生拽了拽他的衣袖，伏在他耳边说。
“就是因为风险太大，她等不起，她肚子里的宝宝更等不起！字我来签，出什么事儿我来担着！小娟，去准备！”他管不了那么多，只想尽快救治她们。
“好的，厉医生，我这就去！”
病房里里外外，围着的人越来越多，什么声音都有。
有的说厉程峰心善良，是难得的好医生。
有的说他以为他自己是谁啊！这么自大！代替家属签字！出事了他就别干了！
有的态度比较中立，说虽然他的心是好的，但最好还是通知病人家属来，这样即使出什么事儿也跟他无关，更不会牵连医院。
厉程峰低着头往出走，脑子里只管想着怎么手术风险最低，完全没心思去理会他们说什么。
手术室内。
因为孕妇存在脑供血不足现象，之前就诊断出她患有心肌缺血，所以今天的手术由心血管内科的医生跟厉程峰一起做，贾医生给她做副手。新生儿科主任及几名医护人员在一旁待命，等待宝宝降临好采取全面的抢救措施。
“厉医生，咱们现在还是按第一种方案来，先由做抛宫产手术，你手术结束我再来做心脏手术！”心血管内科主任袁方对厉程峰说。
“可孕妇现在的情况很危险，如果不先救她，等抛宫产完再救她，她可能就不行了！两台手术一起做！”厉程峰看了看孕妇的血氧饱和度以及各项指数，皱着眉头做了这个决定！
“以她现在的这种状态，两台手术一起做会很难承受！再说了这样风险太大，万一出了事谁付这个责任？你还是我？”袁主任不同意厉程峰的做法，大家都不赞同。
“一切后果有我负责，与你们都无关！好了，赶紧开始吧，耽搁的时间越久，她的情况就越糟糕！”
既然厉程峰已经把话撂到这儿，其他人也都不好再多说什么了。
北京时间早上八点十分，手术正式开始。
早上厉程峰睡了不到俩小时就被小娟一通电话叫醒了，精神状态明显不太好，手术中好几次差点儿走神，都被贾医生叫了过来。
宝宝只有不到两斤重，身长33公分，是个女宝宝，因为早产太多没有自主呼吸能力，刚生下来就被送进了新生儿科EICU。
手术用时三个多小时，已经接近尾声，所有人都放松了下来，产妇却突然大出血，流血不止！
“厉医生，这什么情况？你之前没检查过产妇的子宫吗？现在必须切除子宫，你看她的子宫都已经病变了，要是不切除，过不了多久肯定杂七杂八的后遗症！”
“我知道她子宫有轻微病变，本想再等等再说，没想到发展成这样！”
他又继续切除子宫的手术，终于，血止住了，手术总体来说，算得上很成功，袁主任他们都说说笑笑，唯独厉程峰，他怎么也高兴不起来，在他旁边洗手的贾医生看出了他的心思。
“好了，别多想了，手术算是挺成功的，母女平安！你应该高兴！”
“可她没有了子宫，以后再也不能有自己的小孩了。如今她老公也不在了，她以后要是想再嫁人，不能生育，肯定会被嫌弃的！”厉程峰特别自责。
“这不是你的错！我们只是医护人员，我们的职业就是治病救人，其他的我们也没办法左右！”
厉程峰默不作声，摇了摇头，一个人孤零零的离开了手术室。
屁股刚挨住椅子，主任就气冲冲的进来了，脸比关羽还要黑。
“厉程峰，没有家属签字，谁给你的权利让你手术？”
“主任，当时情况真的很紧急，就是抢时间！我也是实在是没办法了才临时决定的！”
“那你通知我了吗？即使再紧急，给我打电话能用你多久？你现在都不把我放眼里，能力强就可以随心所欲是不是？”
“不是的，主任！你也知道她家离咱们医院挺远的，丈夫突然出车祸了，要是等通知她的家人来，她跟她的孩子肯定就都没命了！都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何况救人本就是咱们的职责所在，我当时不是不想给您打电话，还是我经验不足，当时遇到这事儿，整个人都慌了，光想着救人了就把这事给忘了，你就原谅我这一次，下不为例！下不为例！”
“还敢有下次？下次你就收拾滚蛋！”
“好好好，要是再有下次，我一定不用你说，我自己收拾滚蛋！您消消气儿，别把您气出毛病来，那多划不来，您说是不是？”厉程峰嘴像是抹了蜜一样，主任脸上的表情明显缓和了不少。
“好了，别给我拍马屁了！早上没上班就被叫来了，肯定没吃早饭，午饭时间到了，赶紧去吃饭吧！”
“主任，那咱俩一起？”
“不用了，你去吃吧，我还有点事儿，要出去一趟！”
“哦，那主任您慢走！”
送走了主任，厉程峰又开始消沉了，身心俱疲，趴在桌子上睡了过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