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中一个身着正红色罗裙,戴着红宝石头面少女一脸感慨:“你们都听说了没有?姜雁灵投缳自缢了,好在被人及时发现才救下了。”
她旁边两个少女年纪差不多大,一黄一白,看衣服首饰的料子,都比那红裙少女的要差上一些。想来在家世上也是如此。她们连声附和道:“绾姐姐,这么大的事情,外面都传疯了,自然听说过了,要说着姜雁灵也是可怜见的,那李家二郎一个跛子。那姜雁灵一次寻死不成,还想再来,却被姜大夫人用簪子抵着脖子,哭着威胁,说是姜雁灵要是一定要寻死,那姜大夫人就陪着一起。姜雁灵在这圈子之中是出了名的任性,可人心也不是石头,对着自己的母亲,又如何能无动于衷,最后就这般硬挺着,就像是个木头人。”
那红裙少女笑了笑,拿起一架上好的桐木琴仔细端详:“要我看活着还不如死了,姜雁灵上次进宫将名声都搞臭了。李家几次进宫想要退婚,都被皇上给拒绝了,李家心中的怨怼可想而知,这要是嫁过去,也不知过的会是什么日子。”
曲未晚在屏风后面听得有些烦闷,将手中的游记放下。曲未晚不是心软的人,可是到底姜雁灵与她其实没有多大的仇怨。
那三个少女还在那说着,说是李家进宫退亲没有让皇上同意,反而是皇上被吵的有些烦了,直接就让两人半个月之后成亲。
之后的几天曲未晚都没有在琴坊之中多待,而是留在了宅子之中。自从宫中回来,齐王妃与曲未晚就陡然亲近了许多,日日都要过来与曲未晚闲聊一会儿,或者下几盘棋。再或者带着曲未晚到这京中逛逛。说实在的,曲未晚来到这大秦都城三个多月,一开始就是麻烦缠身,都没又好好看看。现在被齐王妃这样拉着走马灯似的看,对着大秦都城也有了大概的印象。
一晃就到了姜雁灵出嫁的日子,就算两家对这个亲事再不满意,到底是皇上赐婚,就必须要办得风风光光。
曲未晚站在远处看了几眼接亲得队伍,身为新郎官的李家次子李朗骑在一匹白色骏马之上,胸前戴着一朵大红花,但是脸上却没有半点喜色,反而满是阴沉。其他人也脸上的笑容也显得僵硬。唯一还算正常的只有那礼乐之声,一路响个不停,可以传出好远。
曲未晚等接亲的队伍走远之后就没有再想了,但是到第二天刚刚用完早膳,就见齐王妃匆匆过来与她说:“锦夕,姜雁灵死了,她身上藏了淬毒的刀子,那李家儿郎去揭姜雁灵盖头,被姜雁灵正好捅到了心窝子,当场就死了,然后姜雁灵又发疯一样将李朗整个人都捅成了筛子,等到有人进来之后,姜雁灵干脆地抹了脖子。这事情闹大了,听说都闹到早朝上了。”
喜事变丧事,李家叫姜家给个说法。死了人就成了仇,还能有什么满意的说法。姜家心怀愧疚,可李家咄咄逼人,姜家同样也死了女儿,一来二去,就直接在早朝上大打出手。
秦暮夜可没有心思管这些事情,直接将身在朝中为官的人姜家人与李家人赶出了早朝,还说让他们在家中冷静半个月再来。
秦暮夜这一怒,两家顿时也冷静了下来。这是秦暮夜亲自赐婚,虽然现在两人都没了,可也不能对天子心生怨怼。
两家明面上消停了下来,可暗中却是相互打压不断。可双方都是根基深厚的大族,一时半会儿谁也奈何不得谁。心中有怨,如何能不出?所有的事情都是因为顾锦夕。
曲未晚的琴坊开张还没有消停几天,姜大夫人身后带着十几个人高马大的小厮,眼中满是恨意,进到琴坊之中二话不说便吩咐小厮:“统统砸了!顾锦夕,你这个贱人!滚出来!我叫你给灵儿偿命!”
一听到有人要砸场子,客人全部离开。琴坊之中的琴师面上都惊惶不已,有几个走到门口,但却被姜大夫人的人给堵住了。
曲未晚从良国带来的人还没有动作,就见琴师之中,突然有三男一女站起身来,从琴身中抽出长剑。目光冰冷的盯着那些小厮。
那几十个小厮都只不过是普通的家奴,有怎么经得住这杀气腾腾的眼神,顿时露了怯,没敢动手。
姜大夫人心中越发怨憎,这哪里还用猜,一看就是皇上的人,顾锦夕她一个弱女子,怎会有这种能耐?可到底没敢轻举妄动,这些人看着都是杀人不咋眼的死士,可不会在意她是什么人。
曲未晚将一颗桂圆慢悠悠剥开,笑了笑,从屏风后面走了出去,看着脸色青黑的姜大夫人,淡淡道:“姜大夫人既然不是来买琴的,也不是来听琴的,我这里就不欢迎了,送客吧。”
那几个伪装成琴师的死士看了曲未晚一眼,转头朝姜大夫人的人逼近了几分,姜大夫人带着怨气走了。
曲未晚笑了笑,扫了那几个死士一眼,淡淡道:“我不管你们是谁,要弹琴就好好弹,我不缺银子,换几个琴师还是不用愁的。”
那几个死士闻言顿时明白,恢复了往日里身为琴师的样子,其中一个约莫而立之年的男琴师朝曲未晚笑了,语气与往日里没有半点不同:“姑娘我们还指望着这银子养家糊口,这事情可丢不得。”
曲未晚笑了笑,这个琴师在这一群人之中算得上健谈,几天下来,与这琴坊中的每个人都能喝杯茶说上几句,曲未晚也同他交谈过,行事有度,不会让人生厌:“那就好好弹,待日后来我这琴坊的人多了,银子还能少了你们的?”曲未晚也没有什么心思管他们说的是真是假。总之秦暮夜是会派人过来的,她也不想废那个心一次次将人揪出来。这样也好,省得再有人过来找麻烦。
七月很快就到了中旬,谢无忧可算是回来了。这时候白出身上的伤也好了大半。曲未晚带着无双去找谢无忧,白出便提出来跟着。
曲未晚笑了笑:“白先生跟着本就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无双看着曲未晚,就连面前的棋局也顾不得了,旁边的杏仁酥也没有动过。
秦裕文在旁边,时而看看无双,时而看看曲未晚,神色也带着些紧张。这段时间下来,他也没再想着跟无双一较高下了,两人的关系也好了起来,成了彼此的玩伴。秦裕文是河阳郡王府庶子,而无双不会说话,两人都没有同龄的玩伴,如今两人凑到一起了,关系难免亲密了起来,无双也相对开始时开朗了许多。秦暮夜待人则多了份真诚,心中阴暗去了些。
打定了主意去找谢无忧,曲未晚就带着白出无双,还有自觉跟着的秦裕文去了谢家府上。阿青跟在一旁,小声的与曲未晚嘀咕:“小姐,你说谢神医真的能将无双的嗓子治好吗?”
曲未晚笑了笑,无奈的看了她一眼:“如今人都到了谢家,你着什么急。”
阿青吐了吐舌头,不说话了。
曲未晚到了谢家门前,对看门的小厮报上了名号,没多久就被迎了进去。只是谢无忧好似有什么事情,没有及时过来,招待的人是谢无忧的母亲,还有谢芷兮也在一旁伴着。
谢夫人客气有礼,曲未晚却觉得她并不怎么高兴。白出也感觉了出来,眼中有一丝难为情。
谢夫人客气了几声,就对谢芷兮说:“兮儿好好招待几位,切莫怠慢了,为娘的去催催你的兄长,怎么有客人前来拜访还这般磨蹭。”
谢芷兮觉得有些奇怪,去催兄长叫个下人去就是了,犯不着亲自跑一趟不是。但是也不能当着外人的面拆台不是:“娘你快去吧,兄长也真是的。”
曲未晚等人也没有等多久,中间谢芷兮吩咐下人添了一次茶。在之后谢无忧就来了,一如既往一席青衣,温润有礼的样子。只是姜大夫人的面色显得有些难看,看着曲未晚没有再说话,眼中多了一丝挑剔。
曲未晚看在眼中,心中一叹,但到底有求于人,只当做没有看见。
谢无忧看着曲未晚率先出了声:“未晚,你怎么亲自过来了,有什么事情你叫人跟我说一声,我过去便是。”
谢无忧的话说完,谢夫人的脸色更加难看了。也没有再听下去,看了几人一眼,一声不吭转身就走了。
谢芷兮看着亲娘好像有些生气,但是完全不知道她到底在气什么:“兄长,娘怎么了?她好像生气了。”
谢无忧闻言,转头看向谢芷兮,无奈一笑:“娘没怎么,你快去哄哄娘,我跟顾姑娘有些事情要说。”
谢芷兮“哦”了声点了点头,顺便抬起脸来对曲未晚露了一个笑脸:“那锦夕姐姐,我就先走了,你跟我兄长聊。”
曲未晚见谢芷兮皱着眉,有些不明所以的离开了,笑了笑,对谢无忧道:“次次叫你帮忙都是叫你过去,如今又有事情麻烦你,我也不是很着急,怎么能再让你过去。”
谢无忧无奈一笑:“未晚,你这般说可就见外了,此次来是有何事?”
曲未晚看向无双:“这孩子当年得了重病,没能及时医治,等病过去,这嗓子就发不出声,我所知道的人里面,就你的医术最佳,就带他过来看看。”
谢无忧打量了无双几眼,抬头对曲未晚道:“可能会有些复杂,不如先去我的院子之中,东西都在那里。”
曲未晚点了点头:“那莫伤你带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