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阴沉沉,空气里透着潮湿,微微吹着冷风。觉智和觉悟两人打算爬上寺里的围墙,偷偷出若镜寺,于是找了一处没人的地方,觉智连跑带跳上了高耸的围墙,觉悟看了看,说:“算了,太高了,我还是另想办法吧。”
转身正要走,觉树迎面走来,一把搂住他的腰,轻轻跃起,带着他跳上围墙,觉悟害怕地一惊,正要喊出声,觉树立马说:“别叫!”觉悟才努力使自己镇静下来。
然后觉树又带着他跳下围墙,把他一放,觉悟有些站不稳,左右摇晃一下,他看着觉智一笑说:“这就出来了?嘿嘿!”觉智冷冷地说:“走吧。”于是三人踏着轻快的步伐向着对面的灵泉山而去。
三人顺着山路而上,走到灵泉处,泉水依旧清澈见底。
觉悟看着前面由山上而流下的涓涓细流水,又看向平静的水面,说:“这就是灵泉?”
觉智一点头说:“是。”
觉悟说:“怎么感觉你好像来过一样?”
觉智说:“来过,来过一次。”
觉悟走到水边,踏在石块上,再往里走几步,一下没注意,鞋尖碰到了池中水,荡开了水波,他才反应过来,退回了脚,说:“这水如此清澈,不仔细看,真看不出到哪里是水。”
觉树说:“你看好了没有,走了。”
觉智走过说:“我刚巡视了一下,山路到这里就断了,没有上去的路。”
觉智一时摸了黑,没想到提前问好上去的路,但是对于那种没有路走,便自己开出一条路来的人来说,这不是问题。
觉树说:“你当还有人给你把路修到山顶去?也太异想天开。这山里,到处都是路,绕开这些树上去不就行了。”
觉悟看着密集的丛林,有些担心会在里面失了方向,转念一想,说:“这水不是从顶上流下来的吗,我们顺着流水走上去,没准还可以直接就上了山顶!。”
想来一时没有其它比他说的更省时省力的办法,于是觉树和觉智应了一声,决定照他说的做,试一下。
他们走近水流,流水的声音越来越大,恰好水流的两边都是棵棵松树,他们依附着松树便走了上去,走着走着他们便开始攀爬起来,往上爬了一会儿,三人竟有些觉得累了。
觉树说:“怎么越往上,这就越陡啊?”
觉悟说:“在下面视线都被树挡了,完全看不出来得爬啊,可这么爬,那么累!”
觉智说:“少说话,还是省点力继续吧!”于是三个人又继续向上爬去。
觉智首当其冲,上去扒在一处平地的石块上,扭头向着身后的两人,喘了一口气,笑着说:“快点,这里有路!”
觉智再扭回头一看,只见两根毛绒绒的枯树枝突然出现在自己的眼前,一愣,再仔细一看好像不是树枝,是什么动物的腿,便慢慢地抬起头一看。
从上往下垂的毛发越来越多,越来越长,觉智定睛一瞧,自己的眼前竟是一双又大又圆的绿色眼睛,闪着水光,原来那是一只黑棕麋鹿,它头上有一对和深海中的红珊瑚一样的角。觉智回过神,眨了一下眼睛,叫了一声:“啊!”不自觉地松了手,觉悟和觉树看着就要掉下来了的觉智,惊得目瞪口呆。
这时,一只苍老的手一把从上面拉住了他,觉智抬起头再一看,却是一个白鬓耄耋老头从上面拽住了自己,老头一笑,再一使劲,拎着觉智就上去了,他直立着身子,呆呆地站在地面,面对着面前的老头,还没缓神过来。
觉树和觉悟爬了上去,没来得及喘气,就走近他们,觉悟问:“怎么回事?”
觉树看了一眼老头,想到刚才在觉智上面的明明是一头麋鹿,一转眼便又是一老头,于是说:“这位老者应该不是人吧。”
老头一笑,说:“我是山中的老鹿灵,在这山已经待了两百多年,两百年来,从未有人来过此处,今天算是瞧见稀奇物了。”
觉智一下子放松下来,喘了一口气,说:“多谢长老,刚才拉了我一把。”
老头说:“举手之劳,无碍!你们三个跳梁小丑如何来的这里?”
觉悟回头指着旁边的水流说:“顺着水流爬上来的。”
老头出乎意料地一愣,说:“那水!他们还是大意了。”然后又摇头一笑。
三人一惊,明明费劲爬上来的,还被眼前的老头说“容易”,顿时糊涂了。觉树说:“这,什么意思?”
老头说:“下面的丛林中到处遍布专吃人的兽灵,已经很久没人再敢走入其中,你们三个却毫发无损地上来了,实在可笑。”
觉悟说:“兽灵?有吗?我们一路爬上来,都没有发现有什么动静啊。”
老头说:“他们不能靠近灵泉,却还要守护灵泉和这里,没想到这突破口却被三个乳臭未干的毛孩找到。你们怎么上来的,就快怎么回去吧,这里不是你们能待的地方!”
三人听了他的话,似乎明白了些,觉树说:“不知你口中一直所说的‘他们’是何物?”
老头说:“一群冷血守卫,狼灵,蛇灵,他们世代奉命守护灵泉山顶,但凡看见有闯入者,概不留命。”
觉智说:“可是,我们有任务在身,不能就这样回去。”
老头说:“我知道,适才握住你的手,便发现你已被心邪侵入体,想必你是为了冥界之兰,但我还是劝你回去吧,你得不到的。”
觉智忙说:“为什么?”
老头说:“他们恶毒心狠,遇见他们,你们只有一死,就为了那冥界之兰,搭上三条命不值得,乘现在山上的雾还没有散,你们快快离去。”
觉悟抬起手面对着他一作揖,说:“老先生,您既然已在这山中那么久,一定知道冥界之兰在何处,还请告知。”
老头一看他虎口处的佛珠串,说:“你们是从若镜寺来的?你怎么会有这佛珠?”
觉悟说:“我们确实从若镜寺来,小僧是汇善方丈的弟子,这佛珠便是承自他老人家。”
老头把手一背,转过身说:“汇善?不知道,我已经一百多年没出过这山了,外面什么样早已不清楚。可我永远记得那天……”
也是这样一个阴雾霾霾的天气,受仙灵指示来灵泉山守护冥界之兰的麋鹿灵,一直都疑惑那冥界之兰究竟长什么样,竟要那么多灵来守护。一天,他怀着好奇之心,悄悄闯入了禁地,见到了冥界之兰,之前听说冥界之兰有神奇的功效,好奇心便再此驱使他向冥界之兰伸出了手。很快,他就被一只狼发现,将他追出了很远距离,最后来到崖边,麋鹿无处可逃,便与狼战了一场。
狼露出尖爪利牙,发出阵阵咆哮声,从狼口中流出的口水,足以可见他是有多想将面前那只麋鹿活生生撕碎。麋鹿打算拼尽全力从他身前跳开,于是后蹄狠狠抓了一下有颗颗石子的地面,跃然一起,向着上空而去,那狼似嘲笑般地把嘴角一扬,冲着扑向自己头顶的麋鹿方向,抬起前爪,纵身一跃。
伴随着利爪插入皮肉,快速地撕扯,麋鹿从空中坠落,重重摔在了地上,地上的石子随着他落下的身体滚出了一段距离,他感到自己身体的疼痛,闻到了从伤口发出来的血腥味,绿色的大圆眼一下子眯成了长条,他伸出粉红色舌头舔了舔自己的伤口,还没舔尽,迎面就走来了那只张牙咧嘴的狼。
麋鹿紧张地看着正要扑向自己的恶狼,又转眼看着旁边的陡崖,牙关一咬,猛地站起来,向着陡崖一跳,和灵泉一起坠了下去,狼走近崖边,往下一看,只见流动的泉水,还有平静的树林,他把嘴一闭,转身走了。
麋鹿坠落到了灵泉的水潭里,他身上的血染红了大片水,模糊之中,他感觉有人把他拉上了岸,还抚摸着他身上的伤口,从那人手中还发出亮眼的金光,过了一会儿,他便感觉疼痛感减轻了很多,睁眼一看,是一个光头和尚,他身边还有一个装水的容器,明显是和尚上山打水,碰巧遇见了受伤的麋鹿,便救了他。
麋鹿看着他那只刚抚摸自己身上伤口的手上架着一串佛珠,珠串白与红棕相间,白得通透,红棕得浓稠。麋鹿嘤嘤作响,有些害怕地踉跄着向后移动。
那和尚说:“你别怕,我是若镜寺的僧人,明道,救生灵,不会杀生的。”麋鹿看着自己身上的伤口竟愈合了不少,于是慢慢站起来,转身就从这密林跑去,消失之际,麋鹿一回头,看见那和尚双手合十,说了一句:“阿弥陀佛,善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