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依旧是一个夜深人静的晚上,觉悟站在莲花池旁,轻声喊到:“觉树。”
只是这么一声,觉树就从大榕树后面走了出来,看着走廊上的他微微一笑,然后鞋尖向地面一点,跃起身子,跨过莲花池,月光之下,衣袂飘飘,秀发逸然,加之莲花池水反射的粼光,黑夜中,从他身上流露着一种姣娥回寒月之仙气。
双足无声着地,站在觉悟的面前,觉树说:“怎么?替他来感谢我吗?”
觉悟拉出他的手,看着通红的掌心,泛着黑,于是自个苦着脸,心中很不是滋味,觉树一笑,说:“你这又是在做什么?”
觉悟右手拿出佛珠串,把手放在他受伤的手上,佛珠硌到了他的痛处,他的眼角和嘴角向上一抖,发出一声轻微作疼的呻吟。
觉悟说:“你忍着点,我帮你疗伤。”然后闭着眼睛,举起合掌的左手于胸前,又念起了咒语,没会儿,两人掌中的佛珠便溢出了金光,金光顺着觉树的掌心渗入,他感觉到一股透心凉,伤口也没那么疼了。可是觉树一转眼,便看见觉树头上的汗珠,顺着他的脸颊而下,他的眼皮不停地抖动,嘴角露出不堪。
觉树一惊,忙喊到:“觉悟!”看着他在强撑的样子,他紧张地说:“觉悟,快放下!”
只见觉悟没有放弃的样子,觉树正要抽出手,可是觉悟一把紧紧抓住了他的手,硬拽着他不让放开。觉悟吃惊地看着佛光不断地溢入自己的手中,看着觉悟难受的模样,他耷拉着眼睛和嘴角说:“你这又是何必呢?”
觉悟微微睁开眼看着他手上的伤正在快速地愈合,觉悟扬嘴一笑,觉树被愈合的速度惊呆了。之后,他只感到觉悟的手一软,放开了自己,他看向觉悟,便见觉悟闭着眼睛,正要向后倒去。
觉树迅速搂住了觉悟,蹲在地上抱着浑身无力的觉悟,看着他满头大汗,一喊:“觉悟!”
觉悟努力睁开无力的眼皮,看着他紧张的面容,说:“你的手……”
觉树抬起右手一看,那些伤痕与痛楚都消失了,恢复了和以前一样的掌心。觉悟一笑,张开苍白的嘴唇说:“这就好!”
觉树把手紧紧一握,说:“你……怎么样?”
觉悟努力用手支撑着自己,从觉树的怀里挪开,站了起来,踉跄着步子,故作微笑说:“没事,能走。”然后转身走去,觉树站在那里看着觉悟扶着栏杆,一步一撑地走远,为这个小傻和尚叹了一口气。
清晨,觉悟去了汇善的厢房,发现门已经被锁了,这时走来一个和尚。
觉悟对他说:“觉慧师兄,你可知师傅为何没在?”
觉慧说:“汇善方丈和其他两位方丈下山了。”
觉悟说:“为什么事?”
觉慧说:“山下有邪灵作祟,听说是一非常凶险的恶灵,上次他们去了,也没抓到,其实之前,山下就有人来寺里请,主持便派了些弟子前去降服,可是最后落败而归。这次恶灵又出来害人了,山下的郑员外特意上山请诸位方丈下山作法捉拿,他们一行人刚出寺不久。”
觉悟道了一句:“多谢师兄!”然后快步走开了。
站在寺门前的阶梯上,觉树说:“这不关我们的事,我们去干嘛?”
觉悟说:“就去看看。”
觉树说:“上次你也说,‘去看看’,然后差点把命丢了,这次该是没命的兆头,不去!不去了!”
觉悟说:“不去,你还跟我们出来?”
觉树看着旁边的觉智,对觉悟说:“他都已经痊愈了,你们还这样成天在一起!还不是因为你跟他并肩同行,我才跟上来的。”
觉悟摸着脑袋,好像是为头上没有半点毛发而困扰的样子,说:“什么意思?”
觉智说:“担心你被我拐跑了,没人再在他跟前诵经念佛。”
觉树俏皮地一笑,说:“哟!这都被你看出来了。”
觉智蔑视了一下他的笑容,心想:如此轻易地展露在外表,除了那纯到傻的觉悟,谁还不知道你那点小心思。
这时,觉慧走到了他们的身后,看着三人说:“你们这是要去哪儿?”
三人回头,看着觉慧手中捧着一个似夜壶的小罐子,觉悟说:“师兄又是做什么去?”
觉慧看了一眼手中的小壶,说:“这是汇通师傅的法器,奠邪壶,应该是走得急忙,忘带了,趁时候还不算太晚,我给他送去。”
觉智一笑,小声地说:“那什么壶的,真像一个起夜用的东西,不过小了。”
觉悟一扭头,瞪着他说:“闭嘴!”
觉智看着严肃的觉悟,便收敛了一下。
觉慧是汇通(西堂)的弟子,观勉堂的僧人,他们一堂的和尚业余就专攻收邪灵之事,而觉悟和觉智是勿相堂,汇善(堂主)的弟子,业余专攻消灭邪灵的事情,首座为汇良(后堂)的厉练堂,他们的任务便是制住邪灵,剩下的就由观勉堂和勿相堂来完成,正所谓堂堂搭配,干活不累!因为和尚的主业是每日诵经念佛,话说的普度众生,所以关于邪灵的事就只能说是业余了。
觉慧又说:“不能再说了,我得赶紧给师傅送去,这可耽误不得。”然后快步从他们身边走过。
觉悟忙赶上他说:“师兄,我们能一起去吗?”
觉慧扭头看着觉悟,只觉得这小和尚是整日待在寺中,无事干,闲得无聊才这么说,出去走动一下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便说:“出去走走也行,那就和我一同去吧!”
觉悟高兴地笑着,说:“多谢师兄!”
觉树看着三人走远,站在原地想叫住他们,于是喊了一声:“哎~”看着他们不回头地直去,又转念说:“等等我啊!”就跑去跟着他们走向寺门。
有了觉慧出寺送奠邪壶的理由,守门的和尚马上就为他们打开寺门,觉悟三人便也轻松地走出了若镜寺。
四人一边跑,一边走地下了山,山脚不远处是一集市,他们走进,便听见了集市上的叫卖声,那声音中透着一股凄切的悲凉。
觉慧向一个买菜老头问到:“老施主,烦请问一下,郑员外家怎么走?”
买菜老头打量了一下觉慧,用一种想数清他头上究竟有几根头发的眼神盯了一会儿觉慧,小声地说:“你们可是来这降邪的法师?”几人为他的谨慎有些疑惑。
觉慧说:“没错。”
买菜老头说:“你们顺着这条道往前直走,在第一个岔道向左拐,再走个数百米,向右拐走几步,往左看,便能瞧见两个大福字红灯笼,那就是郑员外家。”
觉慧笑着抬手作揖,说:“多谢老施主!”
买菜老头一点头,几人快步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