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觉树来到了宜春苑,他站在外面,看着成群衣衫不整的女子在门边拉着客人。一狠心,他走了过去,一个女子很快拉住他,扭捏着说:“公子,进来玩嘛!”
觉树一笑,说:“好啊。”然后被那女子拉了进去。
宜春苑内的灯光通明,来往苑内女子拉着不明底细的男子作态娇羞,到处都有女子的欢笑声。再走过一段长廊,他看见一群男女在大厅内喝着酒,又是欢笑声不断,不时还有男子伸出手亲昵地去撩着女子的衣袂,他们看似亲密至极。转眼便又看见一女子开心地伸出手,去接住那一正张口大笑男子拿出的,大把大把的钱钞。
觉树这一探,突然从肚子里涌上一种呕物翻腾感,那种感觉让他想把这里掀个底朝天,但是他把拳头紧紧一握,忍住了。拉着他的女子,笑着说:“公子,我们这边走。”
觉树缓缓故作一笑,跟着她走进了大厅,他仰着头一看,里面层层楼道上的彩色飘带逸然,一番欢喜的样子。迎着喧闹声,他们走向楼道,这时从上面走来一个雍容的妇人,她摆动着手中的蓝色布娟,说:“春晓,三楼一房的李先生,他指定就要见你,你去瞧瞧。”
那个拉着觉树的春晓,看了一眼觉树对她说:“冯姨娘,可这......”
冯老鸨说:“我让其他姑娘招待这位公子,你上去吧。”然后春晓一点头,放手走上了楼去。
冯老鸨上下打量了一下觉树,确定他不是有钱人,就说:“来这找我们姑娘,身上带钱了没有?。”
觉树自信地一笑,说:“带了不少。”
冯老鸨意外地一惊,说:“跟我来吧,找找能瞧上什么样的。”
冯老鸨一扭一摆手地走在前面,觉树一直四下搜索着那些正欢乐的人。
这会儿,一个手中拿着酒杯,面色通红的男子突然窜出来,拦住了冯老鸨,傻笑着说:“冯姨娘,来!陪我喝两杯!”说着就把手中的杯子冲着她的嘴拿去。
冯老鸨轻轻将他推开,对旁边的一个女子说:“梨花,快带杨公子下去,许是喝醉了。”那个叫梨花的便拉着那位醉得一塌糊涂的杨公子让出了他们的路。
他们走出大厅,觉树说:“我想要你们这里最新来的姑娘。”
冯老鸨一笑说:“还想要最新来的,有多新?”
觉树说:“就最近几天。”
冯老鸨说:“我的姑娘,最新的也都在这待一年半载了,你说的,没有。”
觉树说:“怎么会没有?”
冯老鸨说:“最近,这生意难做,没多余的钱进姑娘,可这进的没有,倒还有出的。”她好像在为自己生意不好而发愁的样子,叹了一口气又说:“你就将就点吧。”
觉树说:“什么叫进的没有,倒有出的?”
冯老鸨说:“有人来买啊!前些天,几个富商来我这,说是买姑娘,精挑细选,我也不知道在选些什么,找了一整天。我原以为生意来了,可他们最后就买了一个姑娘,真是又奇又扫兴。”
觉树若有所思地说:“这样啊。”然后又说:“既然没有,就不用带我去找了。”
看着觉树正要走,冯老鸨上前拦住了他说:“你进了我这宜春苑,不出钱,还想走?”
觉树说:“我想走,就没人能拦我!”然后一把推开冯老鸨就走去。随后,只听她的一句:“来人啊!”几个壮男拿着木棍跑了出来,觉树一看,立马跳起数丈高,再一个云里翻身,消失在了黑夜之中,苑里的人看得两眼直瞪。
觉树到处寻了一圈,走到名苑楼,这地方肃静十分,一点不同刚才那宜春苑,他走近,只听一曲古琴悠扬,见大门敞开,他走了进去,看见五六个男子坐在凳子上,一边嗑着瓜子,品着桌子上的茶,一边听着从前面的屏账里传出的琴曲,一副悠闲的样子。
觉树找了个位置坐下,走来一个小二,小二说:“公子,喝什么茶?”
觉树说:“喝水就行。”小二走了下去,很快就端来一壶水搭上一个杯子,放下后,他又准备走,觉树叫住了他,说:“哎!你们这里不是名苑楼吗,怎么这副光景?”
小二说:“是名苑楼没错,但此名苑楼,已非彼名苑楼。”
觉树说:“怎么讲?”
小二说:“公子是真不知道吗?”
觉树说:“不知,你说说。”
小二又说:“自从那宜春苑把生意都招揽过去后,我们原先三家春楼就都惨淡了,名苑楼成了大家来闲坐听曲的地方,昭庆楼卖起了真酒肉,现在是一家酒楼,兰兴楼如今还做着春楼的生意,但是看那样,该是过不了多久,就倒了。”
觉树一脸明白的样子,说:“哦,原来如此。”
小二说:“公子,你且好坐,好听。”
觉树回了他一句说:“行。”看着小二走开。
他开始听起了曲子,曲调悠然,恰似春风拂面,婉转动人心弦。一曲结束,在坐的几个人拍着手掌叫好,这时一个身影在围屏之后站了起来,看着身影慢慢走出来,他们安静了。
一裳华衫,步履轻然,面容姣好,长发及腰,头戴珍珠发簪的一年轻女子走出了屏帐,看着这清雅出尘的女子微笑向他们一鞠躬,他们又是高兴得叫好鼓掌。
女子抬头,一眼便瞧见前面表现异于其他听客的觉树,两人一对视,发了呆,觉树微微礼貌地一笑,女子才又笑着一点头。
这时,从屏风后面又传来曲子,这会儿是琵琶所做。刚才那女子走下台,向着觉树走去,觉树看见她冲着自己走来,立马站起身。
女子站在他面前说:“公子,请坐。”
觉树微微一笑,又坐在了原来的位置上,女子坐在他旁边的位置上,看着他杯子里的水说:“公子为何只喝水啊?”
觉树说:“解渴就行,我不喜欢多余的味道。”
女子微微作笑,说:“公子不是这里的人吧。”
觉树说:“嗯,姑娘是怎么知道的?”
女子说:“你与他们不同。”
觉树一笑,说:“每个人都不同,你这话说笑了。”
女子又说:“你也不是来听曲的。”
觉树一愣,说:“确实,我是来问事的。”
女子说:“有何事?你问吧。”
觉树说:“这里最近有没有买些女妓?”
女子“扑哧”一声,掩面笑了出来,说:“你看这里,还像是买人卖人的地方吗?”
看着觉树有些不解,女子又说:“没有。”
觉树说:“没有就算了。”
觉树站起来,转身正要走,女子起身说:“公子来就为这一问题?”
觉树又回头说:“对,怎么?”
女子颦蹙着说:“前几日,有人来我这买人,你这会儿又来问我们有没有买姑娘,是不是有事?”
觉树一想,说:“一件不小的事,那你们卖了吗?”
女子说:“来的几个人一看就知道很有钱,但是找遍了整个名苑楼都没有找到他们想要的人,之后没买便走了。”
觉树说:“他们想要什么样的人?”
女子说:“不知道,只知道他们要的是姑娘,但是看了这里所有的姑娘都没有瞧上。”
觉树说:“多谢!”又准备转身走去,女子突然拉住了他的衣袖,眉目秋波漾起,轻声说:“公子以后闲着没事,可以来听曲。”
觉树一愣,莫非这女子看上自己了,居然叫他以后再来,可他们素味平生,初次见面,这样不好吧,觉树冷漠地说:“以后……再说。”
女子翘起小拇指,将她那纤细白皙的手沿着觉树的衣袖缓缓滑下,最后放开,还冲着他微微一笑,那笑醉得梨花,杏花,桃花都开了,眼前女子这般表现让他瞬间感到头皮一阵酥。
觉树此刻又觉得这女子对他有芳意,他一惊之后,只听琵琶曲声顿挫有致,觉树忙转身逃离了现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