慈宁宫内传来一阵笑声,原来那笑声是慈圣李太后的,屋内,李太后拉着一身皇服的朱翊钧笑着说:“佛祖眷顾哀家,让皇儿健全归来!”
朱翊钧说:“母后所言是!”
正在两人开心的时候,外面转来一声:“内阁首辅张居正,张阁老到!”
李太后和皇上扭头一看,张居正已经走进了门,张居正作揖说:“参见皇上,参见太后!”
李太后说:“阁老,起身吧。”
张居正直起身,朱翊钧说:“张先生,请坐。”
张居正一笑,找了个位置坐下,说:“皇上,现今身体已痊愈,就该回去处理政事了。”
朱翊钧说:“先生怎么知道我已痊愈?”
张居正看着他的那一笑,就像是对一个调皮毛孩展现的,他说:“我昨日便收到汇善方丈的信,说你已经回来了。”
朱翊钧说:“原是这样。”
李太后说:“不急,休息几日再做事。”然后微笑看着朱翊钧。
朱翊钧回了她一笑,说:“谢母后。”
张居正说:“那就歇息,过些时候回文书房吧。”如此和谐的一幕,很会让人觉得这皇宫是一个温馨的大家庭。
张居正退下后,没过多久就有一个身着粉色绫罗襦裙的笑颜女子走了进来,还没跨进步子就笑声喊到:“母后!”
李太后一看是朱尧媖,瞅了她一眼说:“冒冒失失的,哪还像个公主?”
她仔细一看李太后身边的朱翊钧,吃惊走过说:“哟,皇上!终于见到你了,上次我去乾清宫找你,他们说你忙,没时间见我,这下有时间来看母后了?”
朱翊钧站起来走向她,一笑后伸出手将她头上的一根白色的羽毛拿下,对她说:“这是什么?”
朱尧媖一看,不屑地说:“你让开!”然后把他往旁边一推,走向李太后说:“母后,你知道吗?宫后苑的一棵树上有一个鸟窝,我刚才爬上去看了,里面有只还没长毛的小鸟,甚是可爱。”说完,还露出天真的笑容。
李太后瞪着她说:“你还上树看鸟了啊!”
朱尧媖嘟起嘴,晃动着她的衣袖说:“母后~你同我再去看看嘛!”
李太后说:“你个捣蛋鬼,你上树看了那毛都还没长齐的鸟,过不了明天,它老娘就要带着它搬家了!”
朱尧媖一愣,说:“怎么可以?它们不能搬走!不然我看不着了。”
李太后说:“人家在窝里待的好好的,你非要上树去瞧它做什么!”
朱尧媖说:“大不了我以后远远看着,不上去瞧了嘛。”
李太后替她拉了拉衣领,说:“是喽!爬树又不是你该干的事。”朱尧媖看着她,又将嘴嘟起,耷拉着眼睛。
朱尧媖回头看着朱翊钧,说:“皇上,你来这,是有事吗?”
朱翊钧说:“没事,朕就不能来找母后闲聊了?”
朱尧媖一喜,拉着他的手要往外走,扭头对李太后说:“母后,我们退下了!”朱翊钧就那样迷迷糊糊地被她拉出了门去,李太后摇头一笑。
两人走到大院中,朱翊钧挣开她的手说:“你拉朕出来做什么?”
朱尧媖说:“你不是说你没事吗?陪我玩玩!”
朱翊钧把两手一背,挺了挺胸膛说:“朕堂堂的一国之君,陪你玩?搞笑!”
朱尧媖直起气说:“好歹我还是公主呢!你的亲妹妹。”
以往,朱尧媖一旦有事要他帮忙,就会把自己是他亲妹妹的话提到嘴上。这下,朱翊钧一眼便看出她是有事求于自己,扭头不看她说:“说吧,又有什么事?”
朱尧媖马上弱下来,走近他,笑着说:“不亏是亲哥,什么都逃不过你的法眼。我就是想请你去向皇后帮我讨一样东西。”
朱翊钧一听,说:“不去,要去自己去!”
朱尧媖哼唧了两声,说:“那东西本就是我的,他们送错地方,被皇后收下了。”
朱翊钧说:“什么东西?”
朱尧媖说:“我托人从宫外弄来的~竹鼠。”
朱翊钧一愣,说:“什么!你怎么能弄那玩意?”
朱尧媖说:“怎么不能!竹鼠长那么可爱,当宠物养啊,而且养肥了,还能吃!”说完,她情不自禁地幻想着一顿美食摆在自己的面前,于是伸出舌尖舔着嘴唇上的口水,露出痴心的笑容。
朱翊钧做出难看的样子看着她说:“恶心!”
朱尧媖笑了笑,说:“也不知道他们昨天怎么搞的,居然送去了坤宁宫,如果让他们知道我偷偷挪东西进宫,少不了一顿好打。所以,我的皇帝好哥哥,就帮帮我,讨回来嘛”
朱翊钧瞪着她说:“那你就不怕朕的一顿打吗?”
朱尧媖笑着说:“我知道,你不会。”
朱翊钧瞧她一脸真诚,说:“都是母后偏心,把你给惯的!朕……试试吧。”
朱尧媖说:“唉,你别试啊!你去了就问,是不是昨天收到一个木盒子,是的话,就说那是送错地方了,是你的,你要回来就行。”
朱翊钧说:“可朕不喜欢竹鼠,没道理是朕的啊!”
朱尧媖说:“他们不一定打开看了,你不说是竹鼠不就行了。”
朱翊钧被她糊弄得有些明白的样子,说:“哦~,那行。”
朱尧媖开心地拽着他的胳膊,说:“谢谢皇上!”
朱翊钧来到坤宁宫,这时候,天有些黑了,周围点亮了烛灯,看见他的宫女立马去向王皇后禀报。自从王皇后住进这里,朱翊钧就从没有来过一次坤宁宫。他这一来,把王皇后搞得有些手足无措了,慌张地立马放下手中的杯子,迎着门快步走去。
看着来的人确实是朱翊钧,他英姿飒爽,那般独秀的风貌,人群中一眼便可瞧见,王皇后立马面对他领着一群宫女和太监说:“参见皇上!”
朱翊钧说:“起来吧!”然后走进了屋子,坐在椅子上,转动着脑袋四处看着,说:“好久不来坤宁宫,屋里竟被布置成了这样,不错,装饰的人挺有眼光!”
王皇后笑着说:“皇上过奖!”
朱翊钧说:“昨天,朕有件东西,他们弄错,给朕送到这里来了,朕来拿回去。”
王皇后两眼一直,说:“皇上来坤宁宫,就为拿回东西?”
朱翊钧明白她的意思,极其尴尬地一笑,说:“东西还在没在?”
王皇后对身边的一个太监说:“可有此事?”
那个太监说:“小的敢问,是何物?”
朱翊钧说:“一个方正的木盒子。”
那太监说:“昨天确实有人送来一个木盒。”然后转身对其他人说了一些话后,两三个宫女和太监走了出去,他又说:“请皇上和皇后稍等。”
朱翊钧喝了几口茶,那三个宫女和太监回来了,一个宫女的手中抱着一个木盒子。那太监说:“昨天送来的所有东西都暂时堆放着,还没有打开。”
朱翊钧忙站起来,高兴地说:“那朕就领回去了。”他走过去,那个拿着盒子的宫女向他一递,朱翊钧接过,转身对王皇后说:“多谢!”
正准备走,王皇后说:“皇上,这就要走吗?”
朱翊钧说:“既然东西已经认领,朕是该回去了。”
朱翊钧转身,王皇后赶忙走到他的面前说:“皇上,盒子里面的是什么?”
朱翊钧一惊,一笑说:“玩物,具体什么就不告诉你了。”绕开她走去。
王皇后有些生气,跟在他的后面说:“皇上!”一手拉住了他的胳膊。
因为朱翊钧只是轻轻抬着盒子,没有拿稳,所以被王皇后这么一拉,盒子就从他的手中滑落,朱翊钧想接住,可是已经来不及,木盒摔在了地上。说不巧也太巧,行了那么久的盒子,都从没被打开过,这一摔,竟然把盖子给摔开了,盒子里塞得满满的稻草还撒了不少出来。
屋子里的所有人一下子惊呆了,都安静地看着地上的那团枯草,再仔细一看,稻草好像在动,这时一只肥胖的竹鼠钻了出来,看着这只“大老鼠”,不少人尖叫着乱窜起来。
王皇后被竹鼠吓得什么都不顾地一把抱住了朱翊钧,而他本来就对鼠一类的动物做恶,所以这一瞧它的样子,不自觉地迎着王皇后把眼一闭,也就任由她把自己紧紧搂着,整个脸埋在自己的衣襟里。
一群胆小的人中总是会有个胆大的,所以那个胆大的太监走过去,将竹鼠和稻草装回了盒子,然后把盖子一盖,用轻蔑的语气说:“好了!”
那些激动的人看见竹鼠不见了,这才慢慢安静下来,他们转头看着王皇后依旧抱着朱翊钧,没有露脸,纷纷表示害羞地扭头作笑。
朱翊钧一看,尴尬地咳嗽一声,拉开了王皇后,王皇后向着地上的盒子看了一眼,稍微放松下来,说:“皇上,这老鼠是您的?”
朱翊钧说:“这不是老鼠,是竹鼠。”虽然话这么说,可它们长得都差不多,他感觉连自己都不太能说服得了。
王皇后说:“没事,皇上喜欢就行。”说完,很不乐意地笑着。
朱翊钧有些意外,然后故作一笑说:“对,朕喜欢!看样子,你们都不大喜欢,那朕带走了。”
王皇后忙说:“皇上带走吧,臣妾恭送皇上。”
朱翊钧暗自露笑,另一个陪他来的胆大太监拾起盒子,拿上便和朱翊钧走出了坤宁宫,那太监较为年长,名陈格,已经在朱翊钧身边服侍他数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