斜日余晖,天边泛起粉红色的傍晚霞云,一切平静得美好,偶有几只青鸟在林子中飞窜,只听几声急促“唰”的声响。
蔚紫青依旧一席黑发独自坐在大树枝丫上,粉红的霞光把他脸上的平和安然定格得似一副迷人的遗世画作。
“哎!你真打算就这样,不参选了吗?”蔚紫青扭头一看,是黄阕。
蔚紫青垂眼呼出一口气,说:“罢了!或许我真没那个命,就做一只仅有妻儿的平凡青鸟吧!”
黄阕一愣,说:“所以你在素湖不杀她是因为……”
蔚紫青说:“没错!是我酿成了错,我不能再做伤天害理之事。我连一家人的幸福时光都从未感受过须臾,而他只是腹中一抹灵气,便能感知外界的一切,实在不忍下手!”
黄阕说:“但是羽主可不会任由此事如你所想!”
蔚紫青说:“我知道!可是我也没有办法,只能用命护住他们了。”
黄阕一想,说:“我倒是有一个法子,既能让你拥有参选的资格,又能不费心兼顾她的人命。”
蔚紫青一惊,扭头看着他说:“什么法子?”
黄阕说:“走!我带你去个地方。”
说完,两人化身黄鹊和青鸟一前一后向着远方飞去。
他们来到一处荆棘遍地,丛林层层叠障的树林,蔚紫青说:“这是什么地方,来这里做什么?”
黄阕说:“一处无人涉足的地方,你在先等我一下!”说着,他又变成一只黄鹊,飞向了前面深不见尽头的密林。
看见黄阕的身影消失在里面,蔚紫青疑惑着,说:“这家伙想要干什么?”
没一会儿,黄鹊回来了,嘴上叼着一个比他的身体大了一倍的果子,飞到蔚紫青的面前。
黄色的光一闪,黄阕手中拿着那个拳头一般大的果子,果皮上的纹路就似被人有意雕刻上去,像是文玩爱好者手中的精雕核桃。
黄阕看着蔚紫青一笑,说:“用这个。”
蔚紫青说:“这是什么?”
黄阕说:“我也不知道是什么,有一次来这,看这果子好看,就想打开瞧瞧,于是不小心就染了一手的青蓝色果汁,还怎么也弄不下来,最后手都洗破了,才发现,皮上的一点血就能轻松使之褪去。”
蔚紫青说:“你不会是想用这东西给我的头发染色吧?”
黄阕说:“不然,我可就没有其他办法了。”
蔚紫青想了想,说:“好吧!试试再说。”
黄阕扬嘴微微一笑,用手指环着果子绕一圈,便打开了盖,里面的青蓝色果汁,绚丽得就似朗月旁的银河一般粲焕。
没一会儿功夫,蔚紫青一头的黑色长发就被黄阕用那果汁染成了青蓝色,青蓝如初。
黄阕为自己的一副好手艺而高兴,笑着说:“真不错!和原来的一样,这明明就是未变黑之前的模样嘛!”
蔚紫青一喜,说:“可当真如此?”
闫奚说:“我,你还不信吗?不信就自己瞧瞧!”说着,他幻化了一面镜子出现的蔚紫青的面前。
蔚紫青盯着镜子中那突然出现的一面倾世之貌,姣姣如百草丛中一点红,不禁愣了一下,然后伸出手一抵自己的脸,镜子中的人也同他一样,将脸侧抵出了笑靥,说:“原来我长这么好看,难怪以前身边的人总打趣,说我男儿的身体,一张娇娥的脸!”
闫奚斜视着他,轻蔑地语气说到:“哎,你够了啊!我是让你看头发,你都在看些什么啊?”
蔚紫青一笑,说:“不好意思啊,都被自己惊呆了。”他看了看自己的头发,又转着身地去瞧两边和后面的青蓝色头发。
蔚紫青仔细看了一圈后说:“嗯!确实和他们一模一样!”
一烟光,镜子消失了,黄阕说:“你要记住,自己的血一点也不能浸上头发!”
蔚紫青说:“可真的能骗得过我爹他们吗?”
黄阕说:“放心,我们在一起那么多年,我都看不出来,谁还能知道!”
听黄阕这么说,蔚紫青就放松地一笑。
竹屋周围的湖水依旧清翠,本来波澜无惊,只因蔚紫青的羽翼掠起的一阵风拂过而皱面,四周的崇山峻岭还是初见那样年青,不曾为谁白头。
王淑蓉扶着环绕竹屋的阑干,仰面感受着微风带来湖水的潮湿,还有竹子和松树的香气。突然,一双手从她的身后环上了腰,柔和且松弛,王淑蓉自是知道身后之人是谁,于是向后轻轻一倒,靠在了他的膛上。
王淑蓉说:“你一个人在这地方可曾寂寞?”
蔚紫青说:“你忘了,我是青鸟,还是禽灵!想去甚地方,那只是一飞的事,更何况在训青林,还有黄阕陪我。这儿,寂寞没有,倒是个让我一人平静的好地方!”
王淑蓉说:“真叫人羡慕!多想自己也是一只能自由展翅的鸟,不谓可否出灵。”
蔚紫青靠近她的头微微扬嘴一笑,然后放下手抚上了她的腹部,王淑蓉将双手搭在他的手上,微笑得暖意十足。
蔚紫青说:“你可惧高?”
王淑蓉说:“不惧,你要干什么?”
蔚紫青说:“我带你到空中看看这片天地,怎么样?”
王淑蓉一笑,笑出了声,说:“那好啊!”
王淑蓉回头一看,见他的青蓝色头发怔住了,说:“你头发的颜色怎么变回去了?”
蔚紫青一笑,对她耳语说:“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可能是觉得无聊又变回去了吧,没准改天又变黑了!”
王淑蓉满面欢笑,蔚紫青搂着她便从地面缓慢腾空,看着距离地面越来越高,王淑蓉还是有些害怕地两手紧紧抱着他。
蔚紫青一笑,说:“你不是不怕吗?”
王淑蓉一愣,说:“我是说不怕,可是我也从没这样就腾空了啊!”
很快,他们的脚下就浮现一片很大的青蓝色羽毛,承载着两人,蔚紫青说:“你试着站在上面,别怕!”
王淑蓉听了他的话,往上面一落脚,发现就和站在柔软的地毯之上一样,于是情不自禁扬嘴一笑。
那片羽毛载着他们越飞越高,王淑蓉向下一看,只见大片不见边际的树林,还有湖中小小的竹屋和一潭湖水。
空中的风将他们的衣摆吹得飘动,王淑蓉兴奋地笑着说:“原来一只鸟的感受真是如此好!”
蔚紫青一笑,说:“你抓紧我啊!现在才开始飞呢!”
王淑蓉一惊,什么也没说就一抱搂紧了蔚紫青,只一喘息的功夫,他们脚下的青蓝色羽毛就向前快速窜去。
感受着迎上来的风急速与自己擦肩而过,王淑蓉吓得闭眼直叫“啊”,然后只听蔚紫青畅快地一吼:“喔!……”,以致压低了王淑蓉的声音。
王淑蓉一愣,立刻安静了,又觉得风速慢了不少,便睁开眼一看,只见蔚紫青正盯着自己,还有他那满脸灿烂的笑容,然后发出不断地:“哈哈哈……”
王淑蓉没忍住,狠狠踢了他一脚。
“哎呦!”蔚紫青叫了一声,然后再放慢了些飞行的速度,说:“你踢我干嘛?”
王淑蓉瞪着他,说:“你玩我!”
蔚紫青说:“我哪儿有?”
蔚紫青看着她好像真的生气了,扭头不理自己,于是拉着她的手,说:“好了,我慢点就是!”
羽毛在半空划出一道青蓝色的弧度,就似晴空下一弯侧立的虹,两人随着羽毛缓慢下降,向着湖面而去。近水之顷刻,羽毛平浮在水面上,向前划去,再缓缓落下了一小指的距离,便于水面轻轻一触,随即荡开细小波纹,宛如一片更大的透明羽毛,在阳光下尽情发光。
蔚紫青探出一只脚,触到水面,划开了一道清晰的水痕,见王淑蓉慕予的眼神,蔚紫青会意一笑,说:“拉着我的手,你试试。”
王淑蓉故作一笑,放开了抱着他的双手,转而用一只手拽着他,然后慢慢尝试着探出身子去,最后一伸脚,脚上的绣花鞋尖就触到水面,也划开了一道浅浅的水痕。她开心地笑了,明媚且真实无私,她又张开了手臂,任风穿膛而过,风将她的裙衣向后挽去,飘然似仙。
载着两人的羽毛从水上慢慢扬起,离开了水面,任湖面独留羽毛漾开的和从王淑蓉鞋上掉下一滴水所惊起的涟漪。
他们又飞升到了天空,羽毛载着两人飞近了一片杂树密林,王淑蓉看见很多青鸟正在林子中绕树飞行,扭头看了一下蔚紫青。
蔚紫青说:“小鸟,飞翔的感觉怎么样?”
王淑蓉先是为他对自己称呼一愣,然后笑着说:“飘飘欲仙。”
他们又飞了没一会儿,王淑蓉突然感到一阵恶心感,便不自主地紧紧拉着蔚紫青的手,抚膺作呕。
蔚紫青把她的手紧紧一握,着急地说:“怎么了?”
王淑蓉有些不堪地看着他,说:“在半空待久了,我可能有点头晕。”
蔚紫青忙说:“那我们回去。”
话刚说完,蔚紫青就搂着王淑蓉,抬起她的双脚,抱着她快速飞回了竹屋,又一道青蓝色的虹在空中一现后,散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