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丸始一入口,林天便感到一股生气盎然的气息充斥于体内,游走于五脏六腑、周身经脉中,随着林天气沉丹田,调动体内灵力,缓缓牵引这股生机荟聚于受伤部位,身体内外创伤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好转起来。
此刻,林天心中不禁暗暗称奇,斯文仁随手拿出来的丹药,便有如此威力,看体内的勃勃生机,竟不时的变化为一棵棵郁郁葱葱的七色仙草,枝繁叶茂、虬根曲绕,林天便知此丹必非凡物,或是某种疗伤圣药吧。
斯文仁作为太一门的弟子,其穿着、功法、太一伪撰符等包括刚刚服用的丹药,都说明其身份绝非一般弟子,林天都不禁猜测难道其师段无海是不是太一门掌门了。
林天一边闭目打坐调息,一边灵识分化,查看体内外伤口,发现情况已经大有好转,虽然不能奢望一蹴而就,完全康复,但有此疗效,已经足以支撑自己赶至落日拍卖场了,当然,强敌已灭,或许可以直接回临海城了吧。
而且,此次炽罗天火似刚好克制对方阴柔魔功,自己体内经络虽有创伤但却微乎其微,外伤虽重,但多为骨骼皮肤,花些时间,静静疗养,痊愈并不是难事。
不过,说到炽罗天火,林天眉头又不经意的皱了一下,悬浮于丹田的火团,相比之前,更加的暴躁起来,似乎一直想要迫切冲出体内,并且愈来愈强烈,甚至让林天都不得不分出部分灵识和灵力去安抚控制。
同一时间,林天和斯文仁两米开外,寂静夜空中,蝶身人脸虚影悬立半空,脸色怨毒的看了一眼两人,随着双翅悄无声息的高频挥动,一缕缕黑雾凝聚身前,瞬间便幻化为两柄锋锐长枪,长枪枪杆长约一米,枪头长约三寸,枪头呈单个菱形,脊高刃薄头尖,在火光的照耀下,枪头黑雾不时的翻滚蠕动,变换为一只只龇牙咧嘴的凶蝶。
长枪凝形,蝶翅先是停止摆动,接近着左右双翅以极为缓慢的速度抬至高处,似在蓄力一般,随着蝶翅上摆,两杆长枪亦以匀速缓缓后退,并不时的左右晃动,似在瞄准一般,轻轻晃动几下,便停了下来。
此时的蝶首人脸黑影,露出一个残暴阴鹫的笑容看了两人一眼,张口舔了舔嘴唇,便见蝶身双翅狠狠下压而下,身前长枪瞬间便刺向盘膝而坐的两人。
林天与斯文仁,正一动不动的安心打坐,看其全身散发的光芒,似都到了关键时刻,仿若对身前危险一无所觉。
说时迟那时快,长枪一个冲刺,便到了二人喉咙间,只差毫厘便可刺穿脖颈,蝶首人脸一脸希冀的看着长枪攻击,眼见就要杀死二人,竟露出一种极度癫狂般的快感。
但事与愿违,千钧一发之际,一团灼灼白炽火焰瞬息而现,以迅雷不急掩耳之势缠绕包裹住两把长枪,顷刻间便见一道道黑色烟气如袅袅春烟一般蒸腾而起,并散发一股股腥臭焦灼味道。
林天和斯文仁双眼倏忽睁开,看到前方景象,脸色瞬间大变,几乎同时,两人身形瞬起,爆射而退至几米开外。
蝶首人脸看见长枪攻击被阻,似极为意外,不过看到二人身形闪退,眼珠诡异的滴溜溜一转,双翅嗡嗡的一阵摆动,凶蝶身形就欲飞身上前,只不过,其身形刚动,就见炽罗天火腾的一声,极速膨胀开来,形成一张熊熊燃烧的屏障,横竖在林天二人和凶蝶之前,周遭温度陡升,虚空呈扭曲之象,凶蝶身影始一触碰屏障,就听见滋滋的声音响起,尽然瞬间便被燃烧消融,蝶首人脸骤然色变,似疼痛难忍,一声奇异怪叫之后,身形骤然后退,一脸惊疑的看着前方火焰屏障。
“这…….这是火种?”
蝶首人脸大变,声音颤颤的惊恐喊道,此刻其心中不由倍感绝望起来,竟一时间直愣愣的目视前方火焰,呆立当场。
此行任务以自己启灵初期修为,神不知鬼不觉的杀掉一个聚灵期对手,本是轻而易举之事,不想中途意外频发,迫使自己连祖蝶大人分身都召唤了出来,本以为肯定万无一失了,没想到又因轻敌被对方算计,两道威力奇大的符篆几乎轰死自己,最后竟不得不使用渊内秘法献祭肉身精血,与祖蝶分身融合,弄成现在这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这才侥幸活了下来。
到了此刻,看着眼前这一团完整火灵,陆费心中终于明白为何两次魔气攻击,看着入了对方体内,却始终无法杀死林天之由了,之前自己一直以为是斯文仁《天嗔诀》防御起到了关键作用,现在来看当是此火种的功劳了,若是一般火焰断不可能如此轻易抵挡自己魔气,甚至对决中占据绝对上风,这明显是天生克制。
陆费不由想起初入渊内时师父的教导,魔功虽强,但天地万物,一物降一物,火种、雷法皆可克制,如遇之,当小心为上。
而且,此次行动,自己从一开始便过于轻敌,再加上眼前二人一个至少也是太一门核心弟子、功法防御号称同阶无敌,另一个虽出自揽雀宗这样的小型炼丹宗门,但能拥火种,其攻击力自不会弱,绝不是只修丹道,而毫无攻伐之术的普通修士,甚至若单论破坏力,其火种之威在同阶来说也可排在前列了。
二人一攻一防,本就不能以普通弟子看待,再有自己轻敌之因,加上对方层出不穷的手段、各种稀有符篆,弄成现在这个田地也怨不得别人,更多也是要怪自己了。
陆费此刻心中是苦涩的,看着自己的尊容,心中竟不由闪现了诸多回忆,十五年前,自己原本是柳坨崖一个平凡的普通弟子,跟师妹两小无猜,青梅竹马,虽天赋一般,但有师妹陪伴、自己倍感知足,但一切的美好却因为一次意外而戛然终止。
师妹天赋本就出色,但因出身世家宗门,又是庶出,到了婚配年龄,家族为了发展,竟将师妹许配给了六鬼门少主,陆费到现在都记得自己当时的心痛和那种无力感,尤其师妹选择自尽前的那回眸一笑,让陆费痛彻心扉,深深印在脑海中,始终难以忘怀。
自己恨啊,恨天恨地恨所有人,于是陆费开始了疯狂的抱负,只是自己天赋一般,空有一腔怒火却无处宣泄,看着自己的仇人仍旧悠闲自在,陆费每天都活在癫狂中。
为了提升修为,陆费心中入魔,为了宗内功法,弑杀师长,屠灭宗门,为了灭绝师妹家族梅家,陆费亲自灼毁脸颊,弄残自己,混入梅家,做了个仆人,蛰伏五十载,只为了找寻机会弑杀仇人,屠灭满门。
终于五十载的蛰伏被自己抓住了机会,梅家因攀靠六鬼门得罪了蝶魔渊,蝶魔渊渊主亲率渊内修士大举侵袭,梅家虽与六鬼门有所安排,但五十载的忠心,陆费博得了梅家的信任,又因修为达到了聚灵巅峰,平时办事稳健,被梅家委以重任,负责接洽六鬼门众修,事情到此已经注定了结局,陆费与蝶魔渊里应外合,梅家本就实力不足,又无六鬼门协助,自是被屠灭殆尽。
虽灭了梅家满门,但陆费仍旧未有松懈,六鬼门还在,由于此战表现优异,陆费被纳入渊内,并准予进入宗内魔渊池洗髓伐脉一次,陆费不仅抓住了启灵的机会,竟然还获得了蝶祖大人的认可,从此在宗内地位是扶摇直上,到此次被委以重任,作为少主亲卫,来临海助其成事。
本以为此次事了,自己便可再次获得入魔渊池的机会,那时便大有希望进阶启灵中期,那样的话,自己离手刃六鬼门众修便又进了一步。
没想到,事与愿违,最终事态竟发展到如此地步,自己肉身尽毁倒是小事,任务若无法完成,受那万蝶噬魂之苦也无所谓,但是无法获得宗门赏赐,无法提升修为,自己的复仇计划又何时才能完成。
想到这里,陆费眼中有露出了癫狂之色,瞬息又恢复了神采,似乎想到了什么一般,竟自顾自的桀桀大笑起来。
说时迟那时快,从天火退敌,到陆费阴恻恻大笑,前后只不过一息的时间,林天与斯文仁此刻一脸怪异的看着陆费,一时之间捉摸不透对方意味,没有轻举妄动。
林天看着前方炽罗天火,面露沉吟之色,火种?难道炽罗天火不应该是火灵吗?看此火的状态,此刻是自发御敌,通过心神联系,林天感受到炽罗天火的浓浓敌意和兴奋之感,像是遇到欣喜猎物一般,恨不得下一刻便吞食而入。
“桀桀,我承认你拥有火种,天生可克制老夫,刚才老夫竟有瞬间的绝望,不过,你一个启灵期修士,看样子也无相应控火法诀吧,我看连火种一成威力也发挥不出来吧,如果不出老夫所料,现在此火种应该是在自发御敌吧?”陆费面目狰狞,冲着林天自信的说道。
听到对方话语,林天心中陡然一惊,不过面上仍旧冷笑一声,也不言语,似极为不屑,心中却在暗暗琢磨对方话语起来,控火法门才能发挥火种威力?石屋神秘人和眼前之人都提到了,可是自己修习《天御灵决》也有些时日了,按其功法记载的修行之法,也仅仅是掌握了一些控灵化物之法,除了操控起来更为得心应手,灵活多变以外,攻伐威力自己多次尝试过,也并无任何增加啊。
难道…….难道是一直受限于灵力不足,始终无法施展的术篇所载之术法,那记“苍穹变”?
“小子,不用强作镇定了,无论如何,今天你二人必要命丧与此。”陆费冲着二人怪笑一声,恶狠狠说道。
话音未落,就见陆费一脸疯狂之象,上下颌大开,一道粘稠的血红色奇异舌头垂落而出,竟有一米多长,舌头轻轻垂下,顺着嘴唇,一汩汩刺鼻的液体浸染整条舌头,在夜空中随风荡漾,四周空气都散发阵阵恶臭。
接着其双翅平展,狠毒了看了两人一眼,残忍一笑,便高频振动,其整个身影,竟高速逆向旋转起来,随着旋转的加快,一汩汩黑色雾气夹杂滴滴奇臭异常的粘稠液滴,不断的冲击身前天火屏障。
炽罗天火,本占据绝对上风,屏障一直稳若磐石,先前还一直雀雀欲试,一副攻击姿态,此刻被浓雾和液滴攻击,竟似人声般一声哀鸣之色,整个屏障滋滋滋的不断的冒气阵阵黑烟,火焰极速变小,屏障不停地颤动,隐有破碎崩裂迹象。
林天和斯文仁脸色大变,尤其林天心神瞬间一阵骤疼,刚刚有些好转的脸色一阵潮红,似乎极为难受。
斯文仁看了林天一眼,咬了咬牙,双脚一蹬地,就欲飞身上前,身形刚动,突兀右侧林天手掌稳稳按住其肩膀,斯文仁眉头一蹙,疑惑看向林天,只见其微微摇了摇头,轻声道:
“替我护法片刻,我有一法,或可一劳永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