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天还不算黑,但是狭窄的楼道里却黑得很,没有开灯。两个人也不知道灯的开关藏什么地方,只能摸黑爬上顶楼。
两人先是一起到了二班的课室,打开灯,海鸣给她放下那一大袋她买的东西,就要回一班教室去了。
方思思看着他把袋子放在了她同桌的座位上,很自然地说了一声:“谢谢。”
似是犹豫很久终于决定,她把手上的小袋子药,递了出去:“还有,这个给你。”
他见她终于拿出来,也为她松了口气,笑了笑接过,还问:“是什么?”
她没再看着他,回答:“你自己看。”
他没再逗她,跟她挥了挥手:“拜拜。”
“嗯,拜拜。”她说这话的时候又是抬着头看着他说的了。
他回到教室,手里提了一小袋药,封口的结打得很紧,里面充满空气,胀鼓鼓的,但是从外面就能看出来里面东西的轮廓,尤其是在他很清楚她买的药的轮廓的情况下。
方思思连送他药关心他都是小心翼翼的。
难道他真的很恐怖吗?
只怕不是。
打开袋子,里面药水棉签纱布等等处理外伤的东西都有,不过他也得等回去才能处理,而回了宿舍他有更好的药。他这种经常受伤的人,哪会没有三五常备的药?都是特意托人买来的药,是多次试用得出的效用最好的那种。
不过药用不上,纱布棉签之类的还是用得上的。
重新把袋子绑好,将为了看药打开的灯关上,从裤袋里拿出手机慢慢地翻看。
其实手机里也没什么好看的,反正没有人联系他,除了小弟们自己搞的那个群总是有源源不断的消息。
话痨的小六肯定又在小嘴叭叭叭地说话,生蚝好像又组织去KTV唱歌去了,群里估计少不了各种炫耀的照片。
小弟不是没有约他,只是他懒得去,现在也不想去看群里的消息。
他开了两局游戏,被路人队友拖了后腿连输,终于觉悟到其实王腾的技术也还行的残酷事实。
算了,心累。
他收起手机,发了会儿呆,决定去隔壁骚扰一下方思思。
他走到二班课室,那边灯光明亮,和身后的黑暗完全是两个世界。他忽然有些背脊发凉,快步走进二班课室。
方思思一下子就从书里抬起头看着他,她还戴了耳机在听歌,鬼知道她怎么发现他的。
她摘了一边耳机望着他。
“在做什么?”他率先打起招呼。
“看书啊。怎么了吗?”她不自觉地调整起坐姿来——本来是踩着桌子两边下面两根杆子垫脚的,现在脚放回了地面上,弓着的腰也挺直了,手放开了书页搭在书本上。大概是腿短,她把脚放下去以后,放在两条腿上的书本就想往下滑,被她的手及时捞住。
“没事,好无聊,过来找你聊天。”他拉开最外边的那张凳子坐下。
一排三个人,她是坐中间的,这下他就坐到了她旁边。
她的凳子本来就有点靠近左边的同桌的凳子,干脆就直接换到了最左边的同桌的位置上,靠着墙坐。
“干嘛我一来就坐那边去?”
她一惊,脚自然地搭上了自己凳子上的横杆上,发觉不对才重新放下脚,说:“靠墙坐舒服。”
他没再跟她计较,其实她未必就是有意的,如果他不在意,多包容少计较,就不会钻牛角尖觉得她这样的举动是在嫌弃自己。更何况每个人之间总会有点距离。
“在看什么书啊?”他侧过身坐,半对着她,往前微倾。
“这个。”她举起摊放在腿上的书,让他看封面上巨大的书名。
“你还看这个啊?”是他没看过的书和不了解的外国作者。
“嗯,这个作者很厉害,写得特别好,你可以看看。”说罢她伸手到自己桌面上捡起放在桌子正中孤零零的书签,夹到现在在看的位置,然后往前翻了好多页,来回地找。
她翻了好一会儿,终于翻到了想找的,把书转了个方向递到他面前,说:“你看这个短篇,很短的,但是写得特别棒。”
他接过书,头一回这么认真地看外国作者的作品。故事确实不长,曲折精彩又仿佛在映射某个现象,一下子就看完了。
他也真的投入进去了,几乎忘了身边还有个人目光灼灼地盯着他,殷切地时不时转头偷窥他的反应。
“嗯,很好看。”他承认。
方思思眼神一下子就亮了起来,一叠声地说:“是吧是吧,你也觉得吧。等我看完借给你看怎么样?”
“好。”
“我过两天就能看完,怎么给你?去你们班找你?”
“你喜欢吧。”
“啊,我还是放你柜子里吧。”每个班外面都有几个专属的储物柜供每个学生存放过多的书籍,每一格柜子的柜门上是按着学号贴了号码的。
“好。我是11号。”
“啊,你姓秦也排这么前吗?”学号是根据姓名拼音顺序来排的,Q字母开头,照理至少也该排在二三十。
“嗯,毕竟整个年级唯一一个姓苟的在我们班,还是一号。”
“?苟富贵?”
“苟芸。”
“妹子?”
“嗯。”
“好吧,你怎么知道全年级就一个?别的班的人你都认识吗?”
“差不多。每个人都有特点,能够看出来就能很容易地将他和其他人分开,然后记住这个人。嗯,基本上。”他想起来方思思这个例外。
“什么事都有万一,你不能说基本上。那你之前就认识我?”
“那没有。”
“要不这样,你别干了。”才说完她就忍不住笑了,“这是校霸的基本能力吗?”
“当然不是。”
“那你记忆力应该不错,难怪能上一班。”
“偷偷告诉你,我是托关系混进去的。”
“啊?那你笑这么开心,你不会骗我吧?”
“骗你做什么。”
“……”她张了张嘴,好像一下子想说什么,又忍了回去。又这样。
“那你呢?能上二班也不错吧?”
她立即摇头否认:“没有啊,我也只是中游水平而已。”
“你初中能排第几啊?”
“唔前五十吧,大概……全级三四五十名的样子。我初中很菜的,所以来到这里也没有考很好。”
“那现在第几?”
“期中一百五十三名。”
“还好啊。”
“可是我在重点班也,有些拖后腿啊。”
“你在班里第几,嗯?”
“三十九。”
“那不就得了,也不垫底啊。”
“全班才五十六人。排三十九已经在拖后腿了呀。”
“那好吧,下次加油,好不好?跟你打个赌怎么样?这学期期末你考了年级前一百二十或者班级前三十,我就请你去吃一顿饭。”
“输了呢?”
“你想那么多干什么?我不会为难你的。”
“好吧。”
“你答应了?”
“……我可以不答应吗?”
“不可以,而且以防你赖账……”
“大佬,承诺书什么的我可以马上写!”
说罢就从旁边拿起一沓草稿纸,取了一张全新空白的准备写。
他从她手里抽出那张纸,从她桌上那个张开大口的笔袋里捡了一只黑色签字笔。
他拔下笔盖,从眼前的书山上拿了最上边的一本书垫着那张草稿纸。
她连忙从自己桌上拿一本递给他:“还是拿我的书吧。”
他没接,就在纸上写起了开头:“不用了,就垫一下。”
她忽然伸手按住他的笔,很坚定地要拿回同桌的书:“可那不是你的也不是我的书,我的给你垫。”
他看着她两秒,才认输地拿过她手上的书:“好吧好吧。”
被方思思这么说,他总觉得有些不高兴,下笔也用力也许多。
只是抬眼看见方思思一直毫无怨言地盯着他写,也顾不得计较被她说了这样的小事了,下笔又重新变轻了。
他将赌约写得清清楚楚,然后递给她,她连同她自己的书一起拿回面前,在赌约上果断地签了名字。
她挪开纸张,被海鸣用力写的时候还是留下了明显的凹痕。
她翻开第一页,第一页上面留下的痕迹并不重,封面的背面却还是有很明显的几个凸出来的字迹。
她伸出手在背面按了按,又将书本反扣压在桌子左上角的书山底下。
他看得清楚,虽然她有意侧过身子想挡住他的视线,但他还是看见了。只瞧见动作,表情估计也不会太好看吧。
看见了就是看见了,若说不羞愧,也有些难了。
她和他不一样,她对她的书爱护得很呢。还好只是一本数学课本,不是她自己买的课外书,不然得多心疼啊?他可以赔她一本,只是不知道她会不会要。
只是她明明在意那个痕迹,却只是自己想弥补方案,一个字也没和他说,若不是他看见,他怕也不会对她心生亏欠。那她岂不是一个人悄悄难过么。
他越想越觉得烦躁,说:“方思思。”
她侧过头,笑得好像完全没有刚才的一回事。
“是我不对,不好意思,把你的书弄成这样。”
“没事。”她似乎有些讶异。
“怎么说都是我的问题吧,你不怪我?”
“只是一点小事啊。”
“但你很在意吧?”
“就这么点事情,我哪有那么小气?”
“你不喜欢就是大事,你不高兴不喜欢不满意可以跟我说啊,我赔给你也好,道歉也好。难道你不说就能寄望别人都能察觉?”
“我就是不想让人知道啊……”
“为什么不让呢?受委屈的可是你,难道你不说你会觉得更心安理得一些,好让你自己觉得别人都不对,是别人亏欠你的吗?”
“我不是……”她明显动摇了,眼睛一眨一眨的,仿佛下一刻就要流出眼泪来。
他心里更烦躁了。
“算了算了,我不说你了……诶别哭啊。”他怔愣地看着眼前的女孩忽然间迅速从旁边的抽纸里抽出两张纸巾转过身背着他抹眼泪。
他也不知道怎么办好了,内心一时踌躇要不要说点什么安慰她,一时又犹豫要不要做点什么。伸出手又局促放下,真可谓手足无措啊。
他轻轻将手试探着搭在她的肩上,她只是动了动,见甩不掉,就没有再反抗,于是他也就一直放着。很多句话到嘴里了,但是一句都说不出来。两个人只是静默。
好一会儿,她才转过头来。
眼睛红红的,还有泪盈于睫,眼眶里都是水。
她深呼吸一口气,鼻子里被鼻涕堵住了,一抽气就发出浓重的声音。
“我,没有那样想……”她的声音都是哑哑的哭腔,真不该把她逼急了。
“好了好了,是我说错话了,误会你了,别哭了。”刚刚想说说不出的话忽然这会儿就顺利说了出来。
“但你说得对,我这样不好。要改的。”
他真不知道说她会自省还是软弱好了。
“唉,我都道歉了,说明我说的话不对,你就不要用错的话来要求自己了,好不好?姐姐算我求你,别想我那些话了,我撤回。”
“可……”
“你别哭了,你再哭我也要哭了。”
“你,干嘛说这种话啊。我更想哭了。”她又从旁边抽纸巾抹泪,只是这一次没有背着他。
“嗯嗯,都是我的错,好吧?改天请你去吃饭。”哄,一定要哄。
“不用了。”
“你必须去!我绑也要绑你去,吃完饭,就不能再跟我计较了。我之前说的话,你就当没有说过。之前若有得罪,一笔勾销。”
“这是江湖规矩?”
“不不不,这是对你的规矩。其他人得罪就得罪了,还请吃饭?就算我请,也没有敢不去还要我绑的。”
“……多谢大哥。”
“你以后就叫我大哥吧。”
“嗯?大哥。”
“很好,以后我罩你。”
“还是别了。”她哑着嗓子跟他开玩笑。
“小弟喝点水。”
“……”她还是拿起了保温杯用盖子盛着给自己倒了杯水,只是水有些凉了,只喝了一小口就放下杯子,想去打热水。
“大哥帮你打水。你乖乖坐着。”他果断拿走她的保温杯出了课室。
再回来时已经过去十分钟了。
他赶紧把新打的热水倒进她的杯子里。
她拿起杯子试了试,水温应该还可以,喝下去了。
他还给她倒,她倒是一口气喝了三四杯才摇着手表示不喝了。
“你刚刚怎么去这么久?”被水润泽过的嗓音就正常多了。
“热水要等啊,然后调水温也花了点时间。”
“谢谢。”
“大哥应该的。”
“……我就不该让你这么得意。”
“晚了。你就当多认了一个哥哥吧。”
“……校霸大人果然不知道什么是脸。”
气氛终于缓和下来。
她又安安静静地拿起自己的书看,坐到了靠墙的座位上靠着墙,脚踩着自己的凳子的横杆。
海鸣自然不会再去打扰她。
他做什么呢,兜里揣着手机,此时此刻却一点儿也不愿拿出来,让手机分割掉他的时间。
他看着方思思读书,她是看的快,忘的也快,才刚刚翻过去的一页,又倒回去再看一遍。
他就这样盯着人家。只是他受得了,方思思却受不了,脚一蹬整个人挪回自己的凳子上,弯着腰拿了桌洞里右边最上面的一本书给他。
也是一本课外书,封面和她手上的那本十分类似,作者是一样的。
“你无聊吗?这本给你看。”
“好。”他答应了。
于是从来都不怎么爱看书的秦海鸣破天荒地主动拿起课外书看。
她看书的小动作远比想象中多,时不时倒水喝,又或者停下来发呆,或者又找什么东西,总之不会安安静静地翻书。
“你在干嘛啊?”他在她第不知道多少次找东西的时候忍不住好奇地问。
“嗯……刚刚想到点东西,想验证一下。”她显然吓到了,有些气弱地解释,还把手缩了回去。
“这本书借我,我保证一个星期可以看完还给你。不过现在你跟我出去玩,怎么样?”
“去哪?”
“你应该不想出学校去,我们就去外面散步好了。”
“不想去。”
“那……跟我下五子棋吧?”
“为什么我们要玩这种益智游戏啊?”
“陪大哥玩,不行吗?”
……
于是两个人真的就自己画起了格子玩五子棋。
“说真的,我也就是上课无聊的时候玩过。”方思思一副悔不当初的表情。
“会玩不就得了。”
“你这么爱下五子棋?今年五子棋比赛去了吗?”
“我不跟别人下。”
“独孤求败?”
“古龙知道吗?里面有个公孙无胜。”顺着方思思的话,他忽然想到了以前别人告诉他的一个故事。
“?那你找高手比赛去啊,那你为啥跟我下?”不巧,方思思似乎也是知道的。
“你不是别人,跟你玩呢。不比赛。”
“嗯?????”方思思似乎很迷惑。
“开玩笑呢,到你了。”他从回忆中抽身,便不想继续这个话题了。
不巧的是,方思思似乎有些兴奋。
“话说你怎么知道公孙无胜的?”
“看书看的。”其实不是。
“你看过正好,我忘了是哪本书的人物了。你知道吗?”
“……我也忘了。”被看穿了?
“哦,公孙无胜是主角吗?”
“……是吧?”不妙的预感在心里愈发强烈。
“那好吧,等我回去找找看。”她的目光有些失落。
尴尬了。他没有心思拿出手机来搜索。一听就知道,她其实是清楚他没有看过书的,装13失败了,而且她还那么体贴地没有揭穿他。
啧。
他发誓回去要把古龙的书都看一遍。
不看他是狗嗷。
两个人下着五子棋,下了两盘也没什么兴致了。两人各赢一盘。
不得不说方思思下棋还是很聪明的,只要够稳她能耗死对手,前提是她还清醒。因为她能把自己下懵,明明有个地方快赢了都错过了,愣是让他给翻盘了。
不过益智游戏真的不能多玩,再有趣的玩久了也会觉得有些无聊。于是秦海鸣提议到黑板上写写画画。
“我们去黑板画画吧。”他提议。
“好啊。”她同意。
两个人就离开座位到黑板前,海鸣先捡起一支白粉笔,画起了一只老鹰练手。
方思思也捏着粉笔,不过她却没有动手,只是对着黑板走神。
海鸣老鹰都画了一半了,她还没画任何一笔,倒来看着他画了。
他画画是不错的,虽然也是第一次在黑板上画画,不过看起来还可以,只是要论水平,肯定是不怎么样的。
只是方思思显然不那么觉得——“大佬,画得比我好看多了。”她说。
“没有吧?你不画吗?”
“我画画不好看。”
“管他好不好看,黑板就是给你瞎画的啊,反正我们一会儿就擦掉,别人也不知道。”
“但是我也不知道画什么。”
“喜欢什么画什么,写字也好。”
“可……”
“不如你跟着我的画?”
“嗯。”
于是方思思也学着海鸣画的老鹰画了起来。
她画画非常慢,一点点地跟着画,而且总是反反复复地擦过再画。她没有画过老鹰,也没学过画画,不会画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这样画也无可厚非。
但海鸣却看得很不开心。
他从来没有遇见过活得这样辛苦的人。毫无任性、自我可言,把本应该最轻松的学校生活活得那么艰难,却不为了什么。
他没有打断她,等她画完,大半个小时已经过去,而她也只是刚刚把整个老鹰的外形模仿了个七七八八,而且还是一笔笔模仿的,每一笔都有所偏差,凑在一起有种说不出的怪异和扭曲。
他忍不住拿起黑板擦,将自己的画擦得干净。
“你干嘛呀?我还没画好呢,怎么了?”她发出了埋怨的声音。
“画只老鹰而已,画这么辛苦干什么。”说罢他又拿起粉笔,两三笔画了一只几乎看不出是老鹰的老鹰,“这也是老鹰。”
“嗯???”
“这样吧,我给你个题目,用五秒钟画出来。”
“好。”
“棒棒糖。”
一个圆一竖。
“羽毛。”
一条弧线,末端加几笔分支。
“这次难一点了,飞机。”
她停下来想了想,最后只画了飞机侧面的轮廓,还加了几个窗口,但是没有画机翼。她画完迟疑地看着他,想看他的反应。
不过海鸣却完全没有理会这一点,只是继续出题:“剑。”
十字架,虽然不直。
“鱼。”
朴素的葫芦型鱼,经典的八字画法。噢,还有一点眼睛。
“太阳。”
一个圆,虽然它不圆;几笔光线,虽然也不直。
“还画吗?”他适时地问。
“我可以让你画吗?”
“可以,规则一样。你出题吧。”他倒是突然大方了起来。
“唔,西瓜!”
很不圆的椭圆加三道弧线。
“然后,背包!”
只有背包的外形和半条肩带乘二。
“潜艇!”
椭圆上面竖直插一条直线。
……
画到最后,两个人也不相伯仲,没有谁画得比谁好看。
所以谁也不需要向谁学习。
海鸣的画甚至更灵魂一些,有时候连形状都看不出来。
两个人都指着对方的画,互相嘲笑。
忽然外面传来了晚修下课的铃声,喧哗声打破了两人之间欢乐的气氛。
两人齐齐望向窗外,楼下是喧嚣的人的吵闹声,毕竟高二高三的人都下课解放了呢。
“我们也回去吧。”他说。
“好啊,我收拾一下就走,你呢?”
“我没东西拿的,我等你,一会儿经过我拿上你给的袋子就好了。”
“好。”她应得欢快,附赠一个笑容。
她先看了看挂在桌子侧边的垃圾袋,垃圾不多就没有丢,然后把课外书MP3都收好放进包里,收拾了好一会儿,不是动作慢,只是一直在来回地看每个地方和自己的包。
她的桌面很整洁,应该是收拾过的,桌子左上角是一沓卷子和几本书,笔袋,然后就是桌子右边的那几颗棉花糖了。
“你桌子上的糖,记得拿走。”他提醒。
“噢,”她拿起那几颗独立包装的棉花糖,捧在手心,忽然递到他那边,“给你的。”
“我……”刚想说不吃,一转念还是接下了,一把把糖都抓起来揣进口袋,“谢了,你继续收拾吧。”
“嗯嗯,应该没漏什么了。我们走吧。”她又看了一遍,伸手调整了一下笔袋的方向,然后提起旁边的塑料袋就走出座位。
他帮她提了塑料袋,里面的东西已经少了大半,拿起来轻了不少。
“你刚刚都是在检查有没有漏什么吗?”他没事找事地问她。
“嗯,还要考虑回去需要什么啊之类的。嗯,怕漏东西没拿,特别不舒服,所以走之前都多看看。”
“你常用的东西完全可以备两份。”秦·不知民生疾苦·土豪·海鸣提出意见。
“可是东西已经有了,两份不浪费么。而且买两份要多花钱。”
“能方便自己,多花一点也值得。你缺钱的话,我送你?”
“不要。我真的买我也有钱。”
“好吧,你喜欢就好。”
“……”
海鸣见方思思忽然不理他了,只好自己换了话题免除尴尬。所幸方思思一直都是非常给面子的,还是会回答他,不过两人之间的关系也仍然不温不火。
两人在宿舍楼下告别,互相说了句“拜拜”,将提着的东西还了。然后分道扬镳,你走你的女寝,我走我的男寝,谁也别想换个地方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