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意志在传播恐惧。
即使浑身上下的骨头都在悲鸣。
李震依旧死死的站在原地，站在阿娅的身前。
越来越多的士兵因为好奇而走了过来，围在几人身边，默默的看着李震和王儒山。
王儒山目光犀利，冷漠道：“你觉得这样很硬气吗？现在的你，只不过是别人眼中的笑柄。”
“就为了一点微不足道的同情心，忘记了那些仇恨的理由？忘记了曾经染血的历史？”
“你不配为我人族！给老夫滚开！”
这一刻，王儒山身上的气势猛然爆发，挥手间，就连空气都散发出了被烧焦的味道。
李震心神震动，只感觉自己像是在面对着热浪逼人的爆炎。
而大部分士兵都在冷漠旁观。
半人种是被刻印在历史上的背叛者，那是万族给人族留下的第一道鲜血淋漓的伤疤。
那是一道只要揭开，就会有无数痛苦和仇恨的记忆奔涌出来，就会让人痛苦无比的伤疤！
这时，有人神情震动的看着程浩，看着他毫不犹豫的挡在了李震身前。
六部部长，无人不知！
程浩叹气道：“王儒山，这个女孩对李震小子有救命之恩；再说了，这小子是我的人，就不劳你费心了。”
“程浩！”
王儒山愤怒道：“我看你是越活越回去了，现在竟然都开始庇护我们的敌人了！”
程浩眉头微皱，道：“这些年下来，你有些偏激了。”
王儒山双目眯起，冷声道：“难道不是吗？兄弟们，你们说万族该杀吗？半人种该杀吗？”
“他们欠下的那么多血债难道不该还吗！”
一声怒吼，顿时引得四周的士兵们纷纷举起手中的武器，喝道：“杀！杀！杀！”
听到这样震天动地的呼声，程浩的脸色逐渐冷了下来。
事情变得棘手了！
谁知道张渝居然引来了刑部的这个老顽固；性格火爆，眼里容不得一点沙子。
最糟糕的是，这家伙还激起了众怒。
现在应该怎么办？
程浩头大如斗，即使他是六部部长，也不好在此时违背众人的意志。
正在这时，众人的身后传来一声怒喝，凝住了那些因为愤怒而扭曲的脸。
“不！不对！”
李震咬牙站起身来，即使额间满是冷汗，也毫不退避的直视着王儒山和四周的士兵。
因为有程浩挡住了大部分的压力，李震终于得以开口。
“你要把人族背负的仇恨，完全倾泻在一个小女孩的身上吗？你要将那么沉重的东西丢给一个什么都不知道的孩子吗？”
李震喝道：“无论善恶，不管对错；这只是在一昧的报复罢了！”
“你这么做，只不过是在制造仇恨和流血罢了！”
王儒山冷冷的瞥了他一眼：“真是悲哀软弱的言论！你知道什么？”
“我人族走到现在，本就是靠着仇恨一路杀过来的！难道你要否定先辈们千万年的征战吗？”
李震瞪着眼睛，怒道：“我根本没有否定的意思，你也别给自己的脸上贴金了！”
“先辈们的功绩是靠书籍和人心来记忆的，根本不会因为失去了仇恨而被人忘记。”
“就是因为你们一直忘不了仇恨，才会与万族越战越烈！才会流下越来越多的血！才会让一代又一代的人族强者怀抱着沉重如山的仇恨死去！”
“有背叛者就找出来杀掉！是敌人就堂堂正正的在战场上厮杀！”
“为什么要去迁怒那些无辜的人？为什么要将那份血仇延续到无力的后代身上？”
“这算什么本事？这不过是失去了理智，毫无底线的行为罢了！”
“既非王道、也非霸道，不过是见人就咬的疯狗！”
四周的士兵们目光震动，这一刻，许多人脸上的表情变了。
李震说的话，从来没有人说过。
李震提出的观点，从来没有人想过。
李震说他们只是在重复着那些仇恨，在重复着制造流血罢了。
王儒山目光闪烁，虽然陷入了短暂的沉默，却依旧死死的盯着李震和阿娅。
气氛凝固住了，却像是一颗随时都有可能爆炸的炸弹。
趁着这个机会，程浩看向李震，传音道：“小子，不错啊，有很多人都被你小子说得犹豫了。”
李震神色微动。
程浩又道：“但也只是犹豫罢了，这一关你还没过去呢。”
“现在横在你面前的，是积累了数千数万年的仇恨，你能够通过言语撬动它的一角，已经很不错了。”
“别想着现在就把这些仇恨推倒，你还做不到！你现在要想的，是如何利用这个空隙，先渡过这第一道难关。”
沉默了一会儿，程浩低沉道：“否则，阿娅被带去了刑部，或许就走不出来了。”
李震顿时双目怒睁！
这时，阿娅仿佛察觉到了什么，颤抖着握住了李震的手，轻声道：“震，震哥哥，阿娅没事的，不、不要勉强自己。”
即使没有读心术，李震也感受到了她心中的恐惧。
但就是这个内心充满恐惧的阿娅，这个浑身都在颤抖，正独自面对着无数恶意视线的女孩握住了他的手。
温柔的让他不要害怕。
不要勉强自己。
李震闭上了双眼，尽量收敛住心中的情绪，温柔地想着：阿娅才是，不要太勉强自己了。
他知道，这句话一定可以传达到阿娅那里。
阿娅捂住了脸，压抑着哭声，却无力抑制那因为积累了许多情绪而决堤的眼泪。
有眼泪滴落在李震的手上，让他下意识的睁开了双眼，回头看去。
他看到了一张尤挂着眼泪的笑脸。
即使逞强，也要控制着嘴角上扬的笑脸。
李震紧紧的咬住了自己的牙关，默默在心里发誓，一定要竭尽所能的守护这个女孩。
不惜一切代价！
李震瞬间转移目光，视线对上了李岩和田宇二人，向着张渝挤了挤眼角。
两人此刻也是反应极快，对视一眼后皆毅然决然的点点头。
张渝自然发现了李震的小动作，疑惑的挠了挠头。
这几个小子想要对他做什么？
下一刻，张渝的神经突然紧紧绷起。
有人踹他屁股！
因为没有感受到杀气，所以他的反应也慢了半拍。
但就是这一愣，使得原本在看戏的他跌出了人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