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张巧有些为难，“我就要这个吧。”他指着黑色的石头。
米先生拿起那块石头，“你真的想要这个？”
“要是你不愿意的话，我可以换一个”
“不不不。”米先生连连摆手，他把石头递到张巧手中。石头很凉很滑，一头略宽，另一头稍窄，盘结扭错，像缠在一起的麻绳。
“你知道这是什么吗？”米先生问道。
“不知道。”
“我来告诉你，它叫做黑水符。”
“黑水符是什么？”
“黑水符就是执掌黑水军的兵符。”
张巧看着米先生，想确定他是不是在说笑。
“你知道黑水军吗？”米先生问道。
“就是那支不死之军？”
“没错。”
“人人都知道他们。”
“是吗？”米先生说道，“那你跟我说说，关于黑水军，你都知道些什么？”
儿时听过的故事在张巧脑中浮现出来，爷爷把黑水军的故事讲了一遍又一遍，他总也听不烦。他意识到自己对这些故事的印象如此之深。“我知道他们总是独来独往，神秘莫测。行军作战的时候身披黑甲，面覆黑巾。因此很少有人见过他们本来的面目。”
“不错，还有呢？”
“他们个个身怀绝技，勇猛无比，而且从未吃过败仗。”
“嗯，说得好。”米先生拍手道，“那么，你应该也知道持有黑水符的人才能执掌黑水军。小兄弟，算你走运，这黑水符是你的了。”
张巧看了一眼那块石头，“可人们都说黑水军只是一个传说，并不是真的存在过。”
“你呢?你觉得这是个传说吗？”
“我说不好，不过既然黑水军这么厉害，又是一支不死之军，为什么大辰会败给烈顿人。”
米先生思忖了片刻，说道：“你应该知道，我平时说书，从未说过关于大辰的往事。”
张巧不明白米先生为何突然说起这件事。他点了点头。
“可我今天想说一段，跟你一个人说。你愿意听吗？”
“我自然愿意听。”张巧来了精神。
米先生点点头，清了清嗓子，便如平时说书一般讲了起来：“那是在五十年前，烈顿人刚刚在西北崛起，他们野心勃勃，一点点蚕食着周围的小国，疆域向东不断扩张，渐渐逼近了易水关。那时我大辰国北有潇江，南有关岭，西有易水，东有流霞山，地域横跨九岭三江，兵强国盛，声震一方，已成为横亘在烈顿人称霸之路的一道屏障。所有人都知道，烈顿与大辰两国必有一战。烈顿铁骑席卷西北，气势正盛，辰平王不敢怠慢，他派出重兵镇守易水，严防烈顿人。
“烈顿人并没有来，远在东南边境的关岭却传来战报。来的是罗阙、车月、南项、北项四国联军。大辰和四国从无交恶，边境并无重军把守，在四国的攻势下转眼已然告急。大辰军队大都派往易水边关，已无兵可调。辰平王不得已只得召唤黑水军前往关岭救急。黑水军得到军令，昼夜兼程赶赴关岭，毫不停歇便投入战事。
“黑水将士孤军苦战击溃了四国联军，并趁胜追杀至拒屏关，一路毙敌数万。四国联军被黑水军的声威所慑，固守关内不出，双方就此僵持不下。但是与此同时，烈顿人的大军也来到了易水河畔，他们派出的是曾扫平西北的烈州铁骑，而领兵的正是当时的烈顿王厉宣。
“烈顿人可谓精锐尽出，辰平王命守军据易水抗敌。双方交战月余，我大辰的男儿虽死伤颇重，却也没有让烈顿人的一兵一卒踏上大辰的领土。烈顿人久攻不下，不断增兵。大辰守军渐渐不支。辰平王急命十九名幽刀侍卫护送黑水符前往拒屏关，欲召回黑水军共同抗敌。
“哪知那些侍卫刚出关岭，便被烈顿人的羽翎军伏击。十九名幽刀侍卫拼死力战，怎奈寡不敌众，尽数战死，黑水符也不知所踪。”
米先生声音愈发沉重，“不久，易水边关被烈顿人攻破。至此，大辰再无险可守，烈顿人长驱直入，直指大辰国都景云城。大臣们都劝辰平王退守到伏凌关外，以图东山再起。可辰平王誓与景云城共存亡，他持剑站在城头亲自督战。守城之战极为惨烈，城下堆尸如山，血流成河。景云城苦守了七天七夜，终于失陷。就在烈顿人进入景云城的那一刻，辰平王挥刀自尽。大辰也就此而亡。”
米先生说到这里，停下了。张巧虽已知道大辰最终会被打败，也是血脉贲张。他急急问道：“黑水军呢？他们为什么没有回来。”
米先生摇摇头，“景云城被攻破之时，黑水军也消失了。”
“消失了？”
“对，再没有人看到过他们。”
张巧感到不可思议，“一支军队怎么可能会消失呢。”
米先生淡淡说道:“小兄弟，以后你就会知道，这世上没什么事情是不可能的。”
张巧想了想，又说道：“米先生，这黑水符又是怎么到了你的手中。”
“和你一样，我也是几年前从别人手中得到的这支黑水符。”
张巧仍旧满腹狐疑，他问道：“米先生，你说的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这黑水符真的能执掌一支不死之军？”
米先生笑着说道：“世事真真假假，本就难以说清。若是有心探究，自然便能明白，若是无心，又何必在意真假。接着他站起身来，笑道：“想不到我在浮霄城中的最后一段书，是为你一人所说。”说完，转身飘然而去。留下张巧一人在那里发呆。
张巧正在发呆，忽然有人从身后拍了张巧的肩膀，“原来你在这里，让我们一阵好找。”
张巧回过头，原来是莫朵儿和穆伦。他这才想起与二人的约定，便随手将黑水符放入怀中，与他们说笑起来。三人一边走一边玩闹，不知不觉，来到了觅龙塘。
三人到了此处，便脱掉鞋子，光着脚，在觅龙塘的枯泥中挖泥鳅。此时日头已渐渐西落，池塘边罕有人影。张巧刚捉住一条泥鳅，怎料那家伙很是滑溜，身子一拧，从手中脱出，扎进了深泥之中。张巧怎肯让它逃脱，探手在枯泥伸出摸索。正摸着，张巧的手指突然触到一处硬物，他仔细摸了摸，是一块石板，石板上弯弯曲曲，似乎刻有文字。张巧心中纳闷，将远处的莫朵儿和穆伦叫了来。两人走过来，听了张巧的话也觉得奇怪。三人一起用力，竟将石板掀了起来。淤泥陷落，一处方形的洞口出现在脚下。洞内潮湿阴冷，暗囧幽深。
穆伦刮掉石板上的淤泥，仔细看了看，说道：“这上面刻的好像是古烈顿文字。”
“古烈顿文字？”张巧问道，“上面说的什么？”
“很多字我已经不认识了，好像说的是：‘引水暗道，非急……勿启。烈顿……三年……园……’”穆伦说到这里，摇摇头，“我只能认得出这些了。”
“引水暗道?”张巧嘀咕着，“它会通向哪里呢？”
“谁又能知道？”莫朵儿笑着说道，“你总不能顺着这条暗道爬过去看看吧?”莫朵儿的笑容很快止住了，他已经看出来张巧和穆伦正想这么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