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狼群终于退去了,三支箭将头狼牢牢地钉在地上。失去了首领的狐狼也同时失去了杀气,哀鸣着一哄而散。张巧和沈令全身是伤,瘫倒在地。好在都是皮外伤,并不致命。两人死里逃生,隔着满地的狐狼尸身相互对视了一眼,同时哈哈大笑起来。经此一难,两个人都对彼此心生佩服之意。张巧想起柳容尚在洞中,顾不了身上的伤口,赶忙到过去将洞口的狐狼尸身推开,把柳容扶了出来。柳容一路奔波,又受到惊吓,样子颇为狼狈。但眼神灵动,精神倒是不减。两人谢过了沈令的搭救之恩,又互通了姓名。
沈令问起了两人的来意,张巧便将此前的经历同沈令说了一遍。当听到柳容一家的遭遇以后,沈令也是唏嘘不已。张巧说完以后,沈令沉思了一会。说道:“我从小在流霞山下的石柯村长大,可从未听说过附近有什么黑水军。”
张巧并未显得失望,他咧嘴一笑说道:“既然来了,我们就在山中各处探寻一番。”
沈令摇摇头,“流霞山纵横六百余里,很多地方都是高崖绝岭,随处可见毒蛇野兽,你带着这个小妹妹,身上又有伤,怎么吃得消。”
张巧笑了笑,说道:“沈令兄弟,我们这一路走来,什么苦头都吃过,死里逃生之事也经历了不少,到如今已没什么好怕的了。姚伯伯对我以死相托,我定要给他一个交代。只是柳容妹妹的家人因我而死,我本应保护她的周全,却总是带她涉入险境——”
柳容打断他的话,说到:“张巧哥哥,你不怕,我也不怕。”
沈令见两人年纪不大,却都有一腔豪气,心中颇有好感,有心要帮助二人。他想了想,心中一动,说道:“张巧兄弟,柳容妹妹,我带你们去见一个人,也许他会知道些什么。”
姜老伯从村后砍了一棵竹子,打算编两个竹筐。他正琢磨着竹筐大小的时候,遍体鳞伤的沈令带着张巧和柳容出现在了他的面前,给他吓了一跳。三人说出了来意,姜老伯瞪着眼好半天都没有吭声。
“姜老伯!姜老伯!”沈令叫了两声。
“嗯?”
“你怎么不说话?”
“哦,”姜老伯咳了咳,“我在想晌午的时候吃没吃过饭,这会怎么有点饿了。对了,你们要找什么来着?”
“一支军队,叫做黑水军。”
“说起来附近倒是确实有一支军队。”
张巧大喜,忙问道:“姜老伯,那军队在哪里?”
“从这里往北二百里,有一个关隘,叫虎平关。关内驻扎了百十来个烈顿士兵。至于叫什么黑水军还是白水军,我就不得而知了。”
张巧的笑容僵在了脸上。
“姜老伯,”沈同说道,“现在不是开玩笑的时候。”
“我说的是真的。”
沈令叹了口气,“张巧兄弟,柳容妹子,我们还是到别处看看吧。”
三个人转身打算离开。
“要是你找到他们,”姜老伯在身后漫不经心地说道,“你打算做什么?”
张巧转回身。姜老伯用浑浊的眼睛看着他,“难道你真以为,大辰还能复国吗?”
张巧咧嘴一笑,“我总得试试。”
姜老伯没再说什么。
沈令把张巧和柳容带到了乔婶家,乔婶一边数落他们,一边给他们包扎伤口。山杏在一旁则听柳容讲着一路遇到的奇闻异事和惊险遭遇,时而惊呼,时而感叹。
“你这孩子,什么时候才能听劝。”乔婶恼火地对沈令说道,“简直跟你爹一个犟脾气。”
沈令偷偷对柳容吐了吐舌头,柳容咯咯笑了起来,说道:“乔婶,这次多亏沈令哥哥我们才能脱险,你该。乔婶看了看柳容,心疼之色挂在脸上,她拉过柳容的手,说道:“孩子,跟我来,我给你找件干净的衣裳换下来。”山杏也蹦跳着跟了过去。
“你打算怎么办?”沈令问张巧。
“没别的办法,只能继续找下去。一会柳容妹妹回来我们就进山。”
“怎么这么急,你们大可以先住下来,再慢慢找。”
“不行,”张巧摇摇头,“烈顿官兵随时会追上来,他们会毁掉整个村子。我决不能让这事再发生一次。”
沈令犹豫了一下,压低声音说道:“有一个地方,你应该去看看。”
沈令带着张巧和柳容到乱风沟的时候,太阳已经渐渐落山。几道晚霞在天边流溢,映得西边的山顶一片炫彩。
“这里就是乱风沟?”张巧问道。
“对,”沈令说道,“这里就是石柯村的禁地,我虽然从没进去过,但总觉得这里有些古怪。”
“你是说黑水军藏在了这里?”张巧注意到洼地的下面有几棵风鼓树。
“谁知道呢,不过如果是我的话,我会从这里开始找。”
“好,”张巧点点头,“沈令兄弟,你真的要和我们一起进去吗?”
“自然是真的,”沈令笑着说道,“我早就想看看,这乱风沟里面到底有什么。”
三个人披着霞光,缓缓走进了幽暗的乱风沟。与此同时,在石柯村的村口,响起了疾风骤雨般的马蹄声。一队烈顿骑兵冲进了村子,为首一人脸上有道长长的刀疤。
正在屋外闲谈村民被这突如其来的骑兵给弄糊涂了,满眼的困惑不解。姜老伯的竹筐已经编了一半,他放下手里的活,望着杀气腾腾的烈顿人,皱起了眉头。
宗断面上毫无表情,心中却恼火至极。一个十几岁的少年,竟然让堂堂敬律司的掌兵使从都城追到了流霞山。虽然有几次已经将他逼到了绝境,却都被他从指缝里溜走。这是敬律司的耻辱,更是他自己的耻辱。
他本应把张巧带回敬律司,但他早在黄果村的时候就已改了主意。张巧犯的是死罪,不管他是不是姚非的同伙,也不管他知不知道姚非到底是谁,他都必死无疑。那么为什么不能现在就结果了他。
“一个不留。”宗断冷冷说道。烈顿骑兵抽出了长刀,冲向一脸茫然的村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