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深了,星光稀疏,凉风习习,流岩只想离开,哪怕是落荒而逃,于是他拼命的往回跑……
“呼…呼……”迎面而来的寒风似是细碎的嘲弄也似凛冽的巴掌,聒噪着耳畔刺痛着脸颊,而后从脚踝从袖口从能钻入的地方拼了命的灌满了整个身体,从脚到头透着一股阴寒,一直蔓延到心窝,心头猛地收紧!痛!沉沉的痛……
冷不丁的一个踉跄,“噗通”一声,自己跌进了溪水内,他狠狠的拍打了几下手中的溪水,他想怒吼!对着身前对着周围对着自己面对的世界!可最终还是咽了回去……
望着自己不知何时从溪水里抓起的石头,他沉默了,他知道除了面对现实他什么都做不了,于是心里下了决定:也许只有离开……
流岩回来的时候,全身湿透了,很狼狈!
“你这是怎么了?”打开房门的土神医很诧异。
“没…没什么……”流岩望着披着厚衫的爷爷,勉为其难的笑了下,而后假装没事的又帮爷爷把衣服往上提了提。
“你和紫竹闹矛盾了吧?”土神医走到桌前又把灯芯往上挑了下,拿了一件干净的衣衫递给了流岩。
“没有……”
“没有?”土神医转过身来眼睛直盯着流岩,表情凝重。
“真没有!就是回来的时候不小心滑了一跤,掉进了溪水沟里。”流岩把干净的衣服换上,同时嗓门也提高了些。
“那刚才,她来的时候眼睛通红,明显是哭过了?”
“哦,我没遇到她。”流岩不经意的答道,在桌边的凳子上坐了下来。
“那就怪了!”蓦地,土神医想到了什么,拍了下脑门道:“哦!对了,她是来找你的。”说着也在桌前的另一边凳子上坐了下来,又道:“她说她在老地方等你,说你知道。”
“哦……”
流岩应了一声,把凳子搬到了土神医的身边坐了下来。
“你这孩子!人家还在等你,你到是一点也不着急!”土神医轻轻的拍了下流岩的脑袋。
“没事,爷爷我就想多看看你……”流岩伏在了爷爷的腿上把脸贴在他的手背上蹭了两下,动作轻缓而温柔。
“呵…这孩子!又不是见不到,这不是天天看吗?”土神医禁不住的笑了下,轻拍着流岩的后背道:“赶紧的去吧!别让人家等急了。”
“嗯!”流岩起了身,又仔仔细细的端详着昏暗灯光下的爷爷,虽然须发花白,但精神依旧矍铄,转身向门外走去,已至门口笑道:“爷爷,我,我走了……”
土神医笑着对流岩摆了手。
……
紫竹坐在了山腰的竹林边,身子轻轻的依在了一颗略显粗壮的竹子上,身后这一大片的竹林很特别,颜色不是总体翠绿,除了招展的枝叶都是深深的紫色,据说紫竹的娘亲就是在这片林子里生下的紫竹,紫竹的名字也由此而来。
这片竹林远远望去鹤立鸡群的扎在了这里,不但不显得突兀而且在这青山碧水中出落的超群拔萃。
紫竹静静的望着山坳里的桃花,再想到刚才突发的境遇,不免的又落下了两颗泪水,似乎是想到了内心深处,不由的抽泣起来,慢慢的竟变成了嚎啕大哭!她知道不管声音多大最终都会被竹林深处的飞涧,掩盖的一干二净!
也不知过了多久,她感觉到累了,似乎也困乏了,靠着竹身慢慢睡着了。
朦胧中她见一个身影立在了自己的身前,借着熟悉的光景,她立马坐直了身子。
“你什么时候来的?”
“有一会了。”流岩在紫竹的身边坐了下来。
“为什么不叫醒我?”
“看你睡的香,不忍心……”
“流岩,我……”紫竹话还未说完,泪水禁不住的涌了出来。
“怎么了?”流岩看着发红肿胀的眼袋,内心一阵揪痛,把她脸上的泪水轻轻的擦拭干净又把耳边几根凌乱的发丝整理好后,笑道:“我去你家,二叔说你不在,我只好折了回去,才知道你在这里等我,所以我……”
“流岩!”紫竹忽然喊了一声,食指放在了流岩的唇上,做了个禁声的姿势,身子柔软的躺在了流岩的怀里。
“什么?”感受着怀里的香软,流岩的喉骨紧张的滚动了下,不知道手该往哪里放。
“还记得我们在山洞里的情形吗?”紫竹眺望着远方,眼神里没有那日的恐惧,却有阵阵的暖意。
“嗯……”流岩慢慢的把手搭在了紫竹的身上。
“呵…”紫竹似乎想到了什么,蹭了几下身后的的胸膛,害的后者赶紧张开双手。
“我给你的承诺,还记得吗?”
“什么?”流岩当然知道,只是他不知道的是自己该怎样向眼前人告别。
“不如…现在就实现我的承诺吧!”紫竹挣开了身下的胸膛,粉面如花。
“现在?!”流岩万万没想到,以至于身体激动的微微颤抖。
紫竹环顾四周,最后看了一眼流岩,“你在这等我,我去洗个澡。”
紫竹起了身,慌忙的往身后的竹林跑去,还未跑多远突然又退了回来。
“木头,你和我一起去吧!我害怕……”看着呆立在那里的流岩,紫竹楚楚可怜道。
“木头?”流岩不明所以的看向紫竹。
“你就像根呆呆的木头!”紫竹说着便强行挎起了流岩的肘弯,向竹林后的飞涧拉去。
月华不知何时,早已把这里洒满了光亮,朦胧稍显灰暗,二人似是偷夜的贼,这夜的灰正是掩饰那月下的美……
飞涧声噪大做,但眼下的潭水却是雾气蒸腾,透过氤氲的烟雾,翻涌的潭水滚起的水花似是勾人心魂的妖魅,显得那样妖娆、骚动!让人连生羞赧。
两人激动而又紧张,小心脏不由的加剧了跳动!
紫竹选了个清幽的水边,细语颤声道:“木…木头,你在岸上等我还是一起……”
“哦!我,我还是在岸上等你吧!”
“嗯,那好吧!”紫竹转过身去,找了块平整的岩石,回头看了眼流岩,后者心领神会的转过身去。
“你等着我……”
紫竹退去衣衫,肌肤洁白如玉似是吹弹可破,散开肩头发束,如流墨泼洒而下,身形妙曼,风姿绰约,是若入凡的仙子,美艳不可方物……
“哗啦!哗啦……”随着入耳的水声,流岩那内心的燥热如泛起的漪涟,一波又一波的拍打着心房,恍若无数不安的小手爪挠着全身,似要唤醒身体深处那原始的本能!
“不可以!别忘了你的处境,你能给她什么……”
流岩狠狠的扇了自己一耳光,火辣的痛由脸入心!那股将要脱缰的野兽,随着这一记耳光,瞬息逃窜的无影无踪!
流岩吸了口冷气,闭上了眼睛,直到两颗苦咸的泪水滑入口中,他才睁开了双眼,悄悄的回头看了眼心上人,便悄无声息的退出了竹林。
紫竹早已游到了水中央,根本没有察觉到,岸边人的离去……
或许一切在平静中开始,也可能在沉默中悄然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