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艺做梦也没想到,小樱儿第一次用这个铃铛是为了北齐霄,当他匆匆赶来时,小樱儿正心急如焚的在琅坤阁与后山相连的墙头下等着他,她趁夜又悄悄潜回来了。
两人进入房内,北齐霄服过药睡下了,如果是平时他绝对不可能让外人这么轻易的在琅坤阁来去自如,但是此时的他完全没了防备,静静的躺在床上,若不是起伏的胸膛证明这个人还活着,锦艺在北齐霄的脸上几乎看不到一点生气。
锦艺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往日英姿勃发的北齐霄怎会是眼前这个奄奄一息的人,他心疼如刀割,灰眸也浮起了一层水雾,强忍着内心的震惊和酸楚,锦艺先让北齐霄服下了安眠的丹药,防止他半途醒来看到自己拒绝诊治,接着搭脉施针,忙活了好半晌,锦艺忽然手握成拳,狠狠的砸向床板,眼睛泛起淡淡的金光,低声怒吼:“好狠的毒!”。
小樱儿被锦艺弄出的声响吓了一跳,赶紧竖起耳朵贴在门上听了听,还好没人发现。她一脸担忧的快步走到锦艺身边:“锦哥哥,师父到底得的是什么病?”
“他这不是普通的病,是被人下毒了!”锦艺恨不得要立刻撕碎那个下毒的人,他心中已经有了怀疑的对象。
“中毒?”小樱儿倒抽一口凉气,这武场里有何人要谋害北齐霄的性命?
“是的,他中的不是普通的毒,而是乌涂国特有的剧毒,噬魂散。”锦艺曾在那本残旧的鬼族古书中看到过各种奇门蛊毒的记载,乌涂噬魂散的毒发症状跟北齐霄一模一样,“这个毒一般郎中是看不出来的,中毒者的耳后会出现细细的红线,当红线慢慢延伸,毒性随着到达心脏,那时就回天乏力了…”
“现在哪里?”小樱儿焦急的发问。
“已近胸前。”锦艺回答的有气无力。
“那师父,岂不是…”小樱儿像霜打的茄子般蔫了下去,她害怕提到那个字。
“不,还有一线生机,不过此事太难了,几乎不可能实现。”锦艺叹了一口气。
“是什么,锦哥哥,快告诉我!”小樱儿听到还有希望,一下子来了精神。
锦艺把在古书上看到的东西向小樱儿娓娓道来,乌涂噬魂散唯一的解药是生长于崦嵫山上的无欢草,可这无欢草也不是唾手可得的,它不仅生长在高耸入云的悬崖峭壁之上,还有异兽孰湖看守,而且这崦嵫山是蜼族的聚居地,蜼族性格孤僻,不喜与外界来往,不要说是去采摘无欢草,就连接近崦嵫山都难。
“我去,锦哥哥,不管多难,我都会把无欢草带回来的!”小樱儿下定了决心,她一定要将无欢草带回来救北齐霄。
“你一个小姑娘,太危险了!”锦艺更多的是担忧她鬼族身份可能会暴露,那时就没有人能够帮她了。
“不,锦哥哥,师父救了我许多次,这一次轮到我来救他了!”小樱儿的脸上写满了坚定,她转头对着床上的北齐霄发誓:“师父,请一定要等我,我会把无欢草带回来的!”
这崦嵫山在鸟鼠同穴山向西南三百六十里的地方,即便是日夜兼程也要花上足足一个月的时间才能来回,恐怕北齐霄已撑不到那时,听到这些小樱儿又像泄了气的皮球般意志低沉了下来,难道真的要眼睁睁的看着北齐霄就这么毒发身亡吗?
可锦艺毕竟是略通异术之人,只见他从怀中取出一片洁白的羽毛,默念了一句口诀,那羽毛竟然在小樱儿眼前变大,变成了一只可容纳一人大的小船,人乘上去就会自如的在空中飞行,真是太神奇了。
“小豆子,这飞羽可助你日行千里,北齐霄这边由我来照看,三日内不管是否采到无欢草,你都必须回来!”锦艺知道自己拗不过这个倔强的小丫头,将崦嵫山的方位告诉了小樱儿,并叮嘱她一些注意事项,最后锦艺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好似把一项重任转交给了她。
“锦哥哥放心吧,保证完成任务!”小樱儿回给锦艺一个甜甜的微笑,不过锦艺还是从那双稚气未脱的眼中看到些许不安。
“对了,锦哥哥,武场和依依那边…”小樱儿担心起自己突然不见,可能会让依依担心。
“放心吧,我会帮你告诉她的,你只需顾好自己就行,千万不要逞强。”锦艺对小樱儿说话的语气就好似父亲叮嘱即将远行的孩子。
“那我去了!锦哥哥,师父就拜托你了!”锦艺将控制飞羽的口诀告诉了小樱儿,只见一只白色的小船缓缓升入夜空之中,忽然加速向西方急驶而去,如同一颗流星从夜空中轻轻滑过。
锦艺将随身带来的药丸让北齐霄服下,他要尽量延缓毒发的时间,可是按照目前的情况,最多只能再维持三日,按照书中记载噬魂散的毒性在后期会越来越强,只盼小樱儿此去能够一切顺利。
锦艺静静的看着熟睡中的北齐霄,在黑暗中他慢慢的伸出手,在北齐霄的脸部很近的地方突然停下,这张他在这十年来睡梦中描绘过无数次的脸庞,现就近在咫尺,他却不敢堂而皇之的触摸,停在空中的手指在近的不能再近的距离,缓缓掠过北齐霄的浓密剑眉,紧闭的双目,英挺的鼻梁,和因病凹陷的脸颊,锦艺把眼前人的一切都刻进了自己的心中,轻声低喃:“我又何尝不想为你舍生忘死?因为有你,我才得以存活,回想起你的笑容,对我来说就是幸福,你描绘的美景,不知将我从恶梦中拯救了多少次,但是这又有何用,越是期待,就伤的越深…”一颗泪珠从锦艺的灰眸中悄无声息的落下,划过他美丽的脸庞,“小豆子,愿你付出的一切都值得!”
夜晚的凉风冷冷的拍在脸上,小樱儿坐在飞羽上,终于克服了恐惧,开始探头望向从未见过的未知大地。虽然晚上黑乎乎的看不真切,但是月光照在河流上闪闪发光,村庄里星星点点的火光让她忘记了在高空中的孤独不安,再向上望去,是更高的天空,遥不可及。
今夜月色皎洁,小樱儿双手合十默默朝着明月许愿,希望此行一切顺利,“师父,你一定要等着我,我会把无欢草带回来的,你一定要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