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爸……安谨言听了这话,嘴角不觉抽出一抹冷笑。她记忆里那个整日整日陪她欢闹的爸爸已经随着母亲的离世死掉了,早就不复存在。现如今她眼前的这个男人,他是安振雄,他是安黛雅的父亲,是关红的丈夫,却绝对不是自己的父亲。
从他答应让关红母女进安家大门的那一刻起这事就已成定局,永远都没变。
“凌风,把谨言带回办公室去,我来和安伯父说。”
霍凌风闻言上前扶着安谨言就要出去,安振雄却上前阻拦着,“谨言啊,我是爸爸,我是你的爸爸。你对我不能这么狠心,再怎么说我也都抚养了你这么多年。就算你恨我,也要顾及着往昔的情分,你就原谅我这一次好不好?”
热泪夺眶而出,安谨言只觉得视线一片模糊,可安振雄的话却分外响亮地贯彻在耳畔,“谨言,我保证,你原谅我这一次,我回头立马和关红离婚,不会再跟她有任何来往,好不好?”
“没用了,安振雄。就算这一切和你没有任何关系,你也是其中的受害者,但你已经不是我的父亲了。你是安振雄,对我来讲只是一个陌生人。”
安谨言丢下这句话就决断地出了会客室,身后的安振雄立马跟着跑了出来,但下一秒就没了动静,应该是霍凌天拦住了。
但事实并不是,“凌风,过来帮我!”
随着霍凌天一声低吼,安谨言转眸望去,便见安振雄直直地倒了下去。他这一倒,安谨言感觉自己心里的那根支柱也随之毅然倒了下去,她早已是泣不成声。
霍凌天也没料到会是这么个情况,但他隐隐感觉到了一丝不安。这股子不安自心头迸涌而出,他一时也有些承受不住,以致于在去医院的路上也不曾顾及着要安慰安谨言,而是自己陷入了那种愁绪里无法自拔。
来到医院以后,安谨言已经停止了哭泣。她知晓眼下还有更加重要的事情等着她,她不能以泪洗面,不能再向当年母亲去世一样懦弱地躲起来。
安振雄被送入急救室,霍凌天重重牵住安谨言的手,柔声劝慰道:“谨言,会没事的,不要担心啊。”
真的会没事吗?安谨言有些不敢相信,即使她近年来见安振雄只是平添了几分憔悴,以为他只是心理压力过大,其实不然。
一个小时后,医生从急救室里踱步而出,“病人是肝癌晚期,需要住院治疗……”
若不是有霍凌天搀扶,她早已硬生生地倒了下去。这个消息于她来讲不亚于晴天霹雳,明明安振雄身子一向不错,怎么忽然就肝癌晚期了?他还没有受到应有的惩罚,还没有对自己从前犯下的错误而忏悔,如今就要寥寥绝于人世,这对于安谨言来说,是无法接受的。
霍凌天一愣,随即又问道:“治愈的可能性不大吗?”
只见医生一脸无奈地摇头道:“癌细胞已经慢慢在扩散,我们只能采取保守治疗。加之他身体状况一直不好,眼下只有保持好良好的心态,才能延长多些时日的寿命。”
安谨言憋着不让眼泪落下,可它却还是不争气地落了下来。
“保住他的命……”霍凌天给霍凌风递了个眼色,便见他忙跑过来搀住安谨言,于是他又接着说,“谨言,你先在这里坐一会,我去给安伯父办理一下住院手续。”
“谨言,没事的,他还能多活些日子呢……”霍凌风原本也只是想要安慰安慰安谨言,可半晌才闷出这样一句话,这哪里像是安慰的话?
眼下的安谨言已经不需要安慰了,因为安振雄注定是活不久了。他若是在加以治疗的情况下还能痊愈,那么她还能责怪他。可眼下说的不好听些,他是将死之人,哪里还有时间和他们耗着?
他正想着,远远地便见蓬头垢面的关红往这里跑来。她满面都是手掌印,神色怔忡,早已不复当初那嚣张的模样,和一个疯子毫无二致。
扶着安谨言在椅子上坐下后,霍凌风上前将她拦住,“关红,你还要做什么?”
“我要进去看看振雄,他怎么了,怎么好好地会住院?”
“是你一手害死的……”安谨言神色极为阴冷,顿了一下又接着说道,“现在他得了肝癌晚期就要死了,你是不是很开心?你现在可以好好地和你的好女儿在一起了,好好地替她还债,是不是很开心?”
安谨言忽然不想要送关红进监狱了,她要亲手将这一切都止于关红这里,让她下半辈子都活在无限的愧疚之中。
关红听了这话,脸色瞬时间煞白。她原以为为当初那事她隐瞒得好好的,不想竟还是被安谨言拆穿。她原以为自己做的天衣无缝,可时至如今,随着真相一步接着一步被揭穿,她一时间竟也忘了要想自己的后路。
可能从她散步洛语南殴打安黛雅的那个视频开始,她就已经没有了后路。念此,关红也是忍不住地哭出声来,搞得自己受了多大的委屈一样。安谨言觉得眼下她这样实在是可笑至极,她从来就没见过这样狼狈不堪的关红。
不过安谨言觉得眼下这样的关红还是不够惨。
关红愣愣地上前想要进入病房,却被霍凌风一手推开,“安伯父眼下正处于昏迷的状态,你要是现在进去,冲撞到了他或是怎样,这责任我可担不起。”
见不远处洛语南带着人过来,霍凌风冷声劝说了一句,“关阿姨,我劝你现在还是离开的好。不若等会在洛先生地盘上发生了什么事我都不知道,就算是发生了什么,我也没法救你。”
关红顺着他的目光看去,洛语南原本模糊的身影逐渐在她视线里清晰。反应过来之际,洛语南已经行至她跟头,她当即吓得是连连后退。
安谨言察觉到这是她几乎下意识的举动,可见她在洛语南那里受了不少苦,一定是没少遭他的毒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