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乐是日本特有传统舞台艺术，具有超过六百年的历史，大多数表演以亡灵和鬼神为主角，风格冷清幽玄，作为道具的能乐面具上面所画的表情也是诡异至极的。
有的如泣如诉，有的怨恨狰狞，或似笑非笑，或似哭非哭，第一眼可能像是无限慈悲，再一看便是恶鬼狞笑。
覃霖静的能乐面具是同行的那个长发女人挑选的，当然只是仿制品，真品在市面上是没有卖的。
给覃霖静的那个能乐面具称作“小面”，在表演中是给扮演青年女子的角色佩戴的。
而长发女人现在戴着的面具，被称作“鬼神面”，是大天狗。
说到底，覃霖静还未成年，她能够在“挽歌”里面得到一定的地位，主要还是因为覃霖静的天赋，凝视之眼·左。
而长发女人并没有这样的先天优势，完全是凭借个人能力和手段，在挽歌之中获得了今天的地位，是远超于覃霖静的。
而她现在的任务，除了接应覃霖静，还有就是清算组织的边缘人物--江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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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石看到眼前有个站着的身影，连忙举手示意正在搀扶着江瑞的江敏。
三个人停在了原地，眼前的那个身影逐渐显现出来，这使得秦石的脸色越发沉重起来。
对方戴着一个大天狗面具，正挡着他们前进的路上。
绝对不会是我们这边的人。
秦石第一个从脑海中冒出来的句子就是这个。
那么很有可能就是“挽歌”的人了。
现在应该是面对着秦石他们，面具下的脸看不见，但是他们都明显感受到对方不小的恶意。
是为了江敏吗？
秦石绷住了脸，虽说江敏也确实不是当年那个小女孩了，但是也不能算作一个可以面对现在敌人的战力吧。
还有一个失去右眼视力的江瑞，虽然适应了之后应该也不怎么影响基本的行动，但是现在的话，失去半边视力的平衡，怕是没走几步就要摔了。
嗯，情况不容乐观，虽然还不清楚对方的身份和视力，但是受到副部长耳濡目染的秦石，早就在心底默默做了最坏的打算。
当然，这还得先看看对方的目的。
如果对方不来打搅他们，那就最好了，要是只是拿走什么无关紧要的东西，现在的话只要不伤到原则都可以接受。
但是如果对方是想打任何人的主意的话，恐怕这里没有人会答应。
除了江敏，可能愿意自己站出来吧。
秦石眼角的余光看见了江敏脸上表情的微弱变化，变得有点害怕，有点心虚，又在思考着什么，最后似乎是下了什么决心。
“不用担心。”秦石靠近江敏柔声地说，握住了她的拳头，让她能够稍微的安心一点。
江瑞看着他们两个我在一起的手，选择了沉默。
“你...是来找我的吧。”江敏这个时候却出乎秦石意料的冷静，原本畏畏缩缩的神情被隐藏起来，让秦石恍惚之间认为自己是不是认错了人。
江敏虽然被秦石拉在身后，但是眼睛死盯着眼前戴着大天狗面具的女人，尽管她的手还有些发抖，但是这时候面无惧色。
“确实是来找你的，原本的话还打算找一下你弟弟江瑞，”面具女漫不经心地说，“结果你们两个就一起出现了，不用再让我去费时间再找一遍了。”
说着，面具女再次扫视了秦石他们三个人一遍，很快发现了江瑞无光地右眼。
“怎么，你弟弟的身上确实存在着凝视之眼吗？或者说是，曾经存在。”面具女好像是无声地叹了一口气，好像是在可惜什么。
因为挽歌里有着覃霖静可以供他们研究凝视之眼的些许特性，同时根据以往的资料，一般来说，需要为凝视之眼付出的代价就是相应的视力。
这就很好解释了作为边缘人物的江敏，连代号都没有的人，能够在多次凶险的实验和任务中成功脱逃了。
一般来说，像是这种边缘人物差不多都是挽歌的炮灰和弃子，除非地位有所提升，否则都是在随时可以放弃的层面。
嬴铃和曾历也都是挽歌当中的边缘人物。
像是嬴铃，最后选择了自杀，除了她自己对于这个世界的负面情绪，还有就是挽歌并不打算救她。
挽歌不会亲自动手清理掉那些还忠于挽歌的成员，也在一定程度上给予帮助，但是这种帮助和该成员为挽歌带来的利益成正比。
挽歌从来不做亏本生意。
等在挽歌真正有了地位之后，就会有了个人的代号。
而获得了代号之后，那就表示你真正的就是挽歌的自己人了。
当然了，如果边缘人物存在着叛离的可能，那么就会有相应的成员出手了。
面具女就是其中的成员之一。代号，半林。
“都不说话吗？”半林看着眼前沉默的三个人感觉有点无趣，有些慵懒地走了过去，完全没有把对面已经高度警戒的三人放在眼里。
“那我就直说了，看起来江敏你也不想继续留在挽歌里了，”半林目光盯着江敏，似乎是在观察她脸上的神色变化，“放心，我也不是什么恶人，也没有那种杀人灭口的不要。”
半林停顿了一下，因为她注意到，刚才她说“杀人灭口”那四个字时，似乎对面那两个男的眼神中好像都要撕碎了自己？
那也得起码有这个能力先吧。
现在在半林看来，在场的人完全没有这样的能力。
当然了，半林自认为也不是什么恶魔，现在若是直接与特殊组撕破脸皮，似乎也并不是什么有利可图的事情，毕竟，挽歌还需要在暗处多待一会。
现在看来，无论杀了这三个人中的谁，好像都会跟特殊组撕破脸皮的样子。
哦，对了，反正自己原本也没打算杀人的说。
半林在面具背后的脸装出了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不过没人能看见，秦石他们三个只看到了对方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也同样一动不动地自认为是在对峙着。
“也不会怎样嘛，反正又不是让你们去死之类的，干嘛这么紧张。”半林说话声音听起来倒是挺真诚的，但是很明显秦石他们大多不会相信。
“那你想干什么，半林。”说话的是江敏，她听出来了半林的声音，但是除此之外，江敏对于半林的其他信息便是一无所知。
“很简单啊，我只需要确认你不会出卖组织，虽然你只是个边缘人物，但是呢，你所参与的行动，真的是不方便被外人知晓的呀。”半林的声音染上了笑意，在别人看来就是危险的警告。
“我知道你利用过你弟弟的力量，但是他是完全不知道我们做过什么的，所以这里的目标，就只有你一个咯。”半林戴着天狗面具，没人知道她的表情是怎样子的，但是声音听起来十分的愉悦。
“明白了，”江敏看了看秦石和江瑞，郑重地握了下他们的手，然后没有犹豫地松开，站在他们两个的前面。
“姐！”江瑞想想说些什么，但是重心不稳，站都站不起来。
“江敏，不能这么做。”秦石站了起来，重新挡在江敏的身前。
江瑞可能并不知道挽歌是怎么处理离开组织的人的，无论是被动还是主动。
但是秦石清楚，秩序部以前曾经接手过几个原本是挽歌的边缘人物和成员，但是无一例外的，他们全部散失掉了所有的记忆。
他们药剂的作用目的约等于特殊组的清除剂，但是效果是无法逆转的彻底失忆。
清除剂也不能够完全让人失去那段记忆，只是根据用量，将相应时间长度的记忆模糊化，让人以为是在做梦而已，后续还有继续派人监视来确认是否想起。
和特殊组的清除剂不同的是，挽歌完全就是彻底地让人无法再想起任何事情，而且无法被任何仪器检测出来，也无法用任何药剂去还原。
虽然还会有些许的肌肉记忆，但是这与直接杀人有什么区别，让人重新再活一遍吗？
他不会接受这样的结果的。
“我......”秦石刚想开口说话，说他会有办法的，可以叫其他的队员过来，可以让秦石钳制住一起的这个女人，可以......
“别急，我会回来的。”江敏柔声地说，秦石感觉到了痛感，但是随即便失去了知觉，双腿一软。
麻醉剂，从哪里拿的？从她出来的医院吗？
但是更令秦石在意的是江敏的果断和熟练，似乎，她做过不少这样的事情。
真的是这样吗？
秦石倒在地上，浑身无力，似乎旁边的江瑞挣扎地站了起来，冲向了不远处的半林。
但是被半林轻松地抓住了衣领，然后便随地一放，因为还需要江敏她自己主动过来呢。
很快，江敏站在了半林面前，半林抓住了江敏的手，随后拿出一个特制的针筒，里面的药剂因为黑暗看不出是什么颜色的。
针筒刺破了江敏的皮肤，里面的药剂很快地被推入血管，要不了多久就会发挥出它的作用了。
“很抱歉。”江敏对着旁边的江瑞和秦石说完这最后三个字，同时里面的药剂也被完全被注射进她的身体。
这一次，江敏重新看到了许久之前的黑暗，那天晚上，周围有着能够让她安心的人，夜晚虽冷，但是她不害怕。
当时被周围奇诡的美景吸引住的江敏，仿佛一颗小小的种子被埋进她的心底，那天晚上的恐惧化作美好，刻印在了她的心里，促使她不断向着黑暗探索。
但是现在她也走进了黑暗之中，只是这一次并没有人来带她回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