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浅安和苏木白到时,偌大的入南宫宫门大开,一眼望去,宫内早已挂满白幡,一朵惨白的花朵悬挂在上面,一股悲伤而沉重的气氛扑面而来。
云浅安大脑空白了一瞬,身体也失去了所有力气的往下直直栽去,旁边看着无欲无求的冰雪美人伸手扶住她,颇为不自在的安慰她:“她会等着我们的,相信她。”
云浅安听了这话,心下一酸,险些掉下泪来。她跌跌撞撞的循着记忆中的道路上跑去,快一点,再快一点就能见到小落儿了。
然而当她到了关棋落的院子外时,却被关谨书,关棋落的生父给带人拦在外面。
那人看着年岁已去,却依稀可见几分其少时的俊朗模样。他微行一礼后开口道:“小女身染恶疾,不便见客,上神还是请回吧。”
云浅安停下脚步,看他时泛着红的眼睛却是不自觉的带上了杀意。
“这话我只说一次,让开。”
“小女实在是身染恶疾,怕是会传染到上神啊!”
“我说,让开,除非上神想让这满院白幡被鲜血给染成血红色。”
她语气十分平淡,眼里也再看不到杀意,准确的来说,那双眼里掺杂了太多东西,让人不敢多看。
关谨书再向她走进了一步,像是想再说些什么时,一柄泛着银光的长剑便飞快的从他面前划过,直直的插在离他的脑袋只差一点点的宫墙上。
“大人,止步。”她清淡的说着,便往关棋落的院子里走去,她轻轻的推开了门,院中的银杏还同当年一样长得枝叶繁茂,惹人心生欢喜,洁白如雪的栀子在阳光下开得热烈又含蓄,这里的一切都太过熟悉,熟悉的有些陌生了。
这里的一切都和以前一样啊可是她的小徒儿,却要死了。
她推开房门,屋子里静悄悄的,看起来一个人也没有,阳光从外面照射进来,给这死气沉沉的屋子里染上一分温暖。
关棋落无力的躺在床上,看着房门被打开,正惊讶于今日那些人为何这么好相与时就看见了她这些日子里都在思恋着的一个人,她的师父,云浅安。
她不可置信的看着来人一步步的朝她走来,眼睛都不自觉的睁大了些,泪水没出息的滑下来,在苍白的脸上划出一道道泪痕。
怎么会?师父是怎么知道的?我没让人去通知师父啊!
正当她疑惑之际,一道熟悉的素白色身影便飘然走进屋中,依旧是那般的不染俗世,淡漠出尘。
苏木白眼神躲闪的看着她,傲娇道:“我只是来看看你现在怎么样了,别多想。”
说完,那个看着冰冷的没有情绪的人好像又觉得有些懊恼,补救似的又补了句,“你要坚持下去啊,我不想看着你死。我都把你师父找来了,你好好活下来。”
刚刚好像有些太生硬了,棋落告诉过她这样会显得不近人情的,幸好她聪明,给圆回来了,不能让棋落觉得她冷漠。
而关棋落听了这话,却是低低的笑了笑,这人啊,还是这么可爱,只是,自己不能再陪她走下去了。
“不行啊,木白,你知道的,我不能活下来。”
她怎么能活下来,如果她活了下来,那么她喜欢的那个人怎么办?他本该坐在那个位子上看着滚滚红尘,江山如画,他本该和自己喜欢的人相度一生,生儿育女,他本该活得满身荣华,平安顺遂的,我又怎么能,毁了他呢?关棋落这样想到。
可她不知道的是,没了关棋落的沈星白,会是个把自己灵魂全都弄丢,再也不似从前的空壳人。
她只是想,把自己能给的,都给他罢了。
云浅安看着斜倚在床上那虚弱的仿佛下一秒就要消逝的关棋落,心里顿时像被刀割了一样疼。
她轻声开口,却发现自己的嗓子干涩的声音都哑了“小落儿,师父来了。”
若是我早些发现,会不会不一样?
她走进了关棋落,看着她苍白的小脸,下意识的去看她的手,却看见她的手上全是伤痕,青红交错,看起来触目惊心。
她一下子就怒了,眼里似有无尽怒火,要把门外那些人烧个透才肯罢休。
“小落儿,告诉师父,这些都是谁做的?师父让他血债血偿!”
关棋落听了这话,却是微微摇了摇头,“师父,不要为我报仇了,这一切都是徒儿自愿的。”
“能在死前看你们最后一眼,徒儿已经很满足了,还有啊,苏木白你就别哭了,我不想看你哭。”
哭得眼泪跟不要钱一样的苏木白听了这话后一擦眼泪“我我才没有哭!这是沙子里进眼睛了!”
“哦不不不,这是眼睛里进沙子了,看你给我气的,都害我说错了。”
“是是是,我的错,当着我师父面你也不让让我。”
“师父,我累了,你能带我回家吗?”
云浅安听了这话,眼泪一下子就下来了,“好,师父现在带你回家,师父不让你再在这里受欺负了。”
“师父,我走以后,你能在我墓边种点栀子吗?”
“可以,师父给你种一大片,可是师父更希望你用不上。”云浅安抱着她的小徒儿往院外走去,她的小徒儿好轻啊,抱在手上基本没什么重量,可她抱着关棋落,却走的那么吃力。
苏木白跟着走了出来,关棋落看着陪在她身边的她们,笑了,笑着笑着就哭了,多好,我要走时还有你们陪在我身边,我终于不是一个人孤零零的走了。
苏木白看她那样子,给气的哭起来“你这样就高兴了?只是这样你就高兴了?如果你死了,我就天天找那家伙麻烦!”
“你不会的,木白,你知道他是我用命换来的,你舍不得。”
苏木白这次没再反驳,只是低低的说了句:“其实你知道,我最希望的还是你能好起来,可我也知道,你为什么这样做。”
“是啊,当初我说你傻,现在才发现,咱俩都傻。”说完,她又接着道“师父,小落儿很幸运,能遇到一个真心喜欢的人,可是喜欢一个人好疼,下辈子我不要再喜欢他了。”
“能遇到师父是我的幸运,可徒儿不能陪着你了,师父要小心仙帝,小心这天界众人啊,他们都太可怕了,他们已经失去了做仙的资格与本分……”
“师父,小落儿很幸运,能遇到一个真心喜欢的人,可是喜欢一个人好疼啊……”
原本还在怀里叽叽喳喳的少女突然就没了声音,云浅安却恍若未觉,仍是往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