恢宏大殿内,议会正在召开。
“难道必须得放他出来?他身上劣迹斑斑,盗窃圣器,目无法纪,我看就让他死在城墙之外好了!”
“那你告诉我,取圣计划的正主竟然能在你们的保护下死了,这其中内幕上头肯定会究查。现在候补者只有临渊,你不同意让他出来,要不让你的废物儿子去顶上?”
“剑春秋的死大家都有责任!高阶智慧型灾厄对我人族渗透至此,在这之前在坐各位那个有预料到?”
“至于我的儿子,即使回溯者大人开恩不杀他,我也不会让他好过!我既然没有教子才能,那我将遣散所有子女,消除记忆送至寻常人家,我自己也将坐镇天京,终生不踏出一步,以醒己过!”
“好了,都消停消停。”略带沙哑的嗓音响起,威严而庄重。大厅中瞬间安静下来,“你们的私事以后再谈,现在我们需要明确,要不要提前放临渊出来。”
“不能放!顾长安就是前车之鉴!临渊可是朝天阙最后一人,这种血统极不稳定的异化种,对我人族而言就是定时炸弹,保不齐哪天便经受不住蛊惑化为灾厄!”
“不放也行,听说你也有儿子,还有天才之名。此时正需要天才为人族效力,来来来让你儿子上,我看他能活几天!”又有人出声反驳。
一方顿时哑火,这次的任务对执行人的实力太过挑剔,不合条件的人贸然顶上就是找死。
“其实我们都弄错了一个问题。”最年轻的声音响起。
议员们都抬头看向末席位。
“放不放临渊出来都已经变得无意义,是我们太过自大。”
“你胡说什么!”有人出声反驳。
“资料我已经发到大家通讯器里,天赐堡垒的规矩大家都忘了吗?流放者们只要在显武台上积满十万分就可获得自由。”
年轻声音顿了顿,“目前临渊的分数为...九万五千分!”
大厅中落针可闻,而通讯器里的资料已经证实他所言非虚。
“三年前,我们为临渊打上盗窃者的耻辱标签,让他带着十分之一的回报系数,流放到天赐堡垒。再扣掉之前所有功勋,以此免除死罪。”
“有什么疑问吗!这可是回溯者也同意的处理结果!”有人打断道。
年轻男子也不恼,“是,你说的没错,回溯者大人当时说的是按规矩办,现在好了,临渊的确按规矩积满九万五千分,除去系数,三年他总共获得九十五万分!”
在场众人皆哗然,按规矩办,临渊一旦恢复自由,只要不犯事,有回溯者在,他们再位高权重也管不到临渊头上。
这也是“按规矩办”。
“也就是说不用我们帮忙,以他现在的实力,最迟半年就能重获自由!”
“不,不可能,他绝对与恶魔达成了交易!绝对如此!他已经投入灾厄怀抱,我们更不能把他放出来,为了人族,我提议将他即刻抹杀!”一女子仓皇道。
“你还真是天真,”年轻男子轻笑两声,“数据显示,三年时间临渊从未开启异化,分数取得完全合法合规。我劝你熄掉心思,临渊身上可是有着不止一位人族天启的视线,容不下你乱行苟且!”
女子面如死灰,众人再次恢复沉默。
“那看来,我们需要和局长谈谈了。”最苍老的声音响起。
众人皆是摇头叹息,在天启序列面前,也只有局长还有些议价权。
“是我们把英雄逼成恶鬼,现在却要让恶鬼去拯救世界,我们...有愧。”
“听说南方沦陷区将要爆发灾厄潮汐,为确保候补者临渊的人身安全,我提议末日安全局即刻启程!”有人举手提议。
“附议!”
“附议!”
全票通过。
临渊啊临渊,接下来就看你如何选择。年轻男子坐在末席露出笑容,与众人一起隐于黑暗。
圣历781年4月21日
圣马索高墙外,流放之地。
天色渐暗,深黑色云层翻腾压下,近处楼房错落有致,显武台那巍峨身影此时也只看得清些许轮廓。风从远方吹来,带有些许湿气。
轰鸣声传入耳中,三架黑墨色鱼鹰在基地起飞,低空向北方掠去。
天边电闪雷鸣,有风吹过,夹杂着呼喝声;汽车与运输机轰鸣不已,整个基地开始高速运转。
楼顶上还算干净,边角上摆放着一些杂货,看其痕迹斑驳,应是被人遗忘在此地。
要下雨了。
少年不再发呆,收回视线,手中小提琴缓缓拉响。雷声从天边滚滚而来,一炸雷鸣响在耳边后,风也开始呼啸,旗帜与帆布猎猎作响。
少年闭上眼睛,疾风吹走闷湿,竟有几分凉爽之意。琴声也随风声一同,时而婉转,时而高亢。
雷声再次炸响,狂风疾至,琴音在狂风中舞蹈。
琴曲迎来第一段高潮,探照灯在营地里轰然齐亮,光芒聚集成束,在翻滚云海上打出数个光圈,遵循着某种规律晃动着。
少年并未在意,世界仿佛只剩下琴声。
天赐堡垒,位于圣马索高墙外,防御工事极其完备,人类工业文明在此地展现出雄厚实力,在隆隆炮声中,天赐堡垒屹立六百年不倒。
人类阵线,天赐堡垒综合实力排名前十,坐落于圣马索高墙以南,是人类在南方沦陷区中,最为重要的战略支点。
同为前十,天赐堡垒却远不如北方太阳堡垒光环加身,甚至有些臭名昭著。
因为使命不同,荣耀也就有了区分。
天赐堡垒又称流放之地,每年迎新词总是一成不变,只是将告示栏里的话重复一遍而已:
“既然你们到了这里,说明有人想让你们死,却不想让你们立即死掉。”
“有人想让你们活着,却不想让你们再回去。无论如何,你们都是被抛弃的罪民。”
“有句话说的好,高墙之外皆地狱。看到那些灾厄没有?没有高墙保护,它们正在对着我们留口水。”
“不管你们在墙内何等光辉与荣耀,又或者经历了怎样的尔虞我诈,但无论如何你们既然来到此地,那便无一例外是——输家!”
“现在这世道很简单,弱肉强食!罪人们,你们只有两条路,要么在搏命中沦为枯骨,要么活下来回到墙内,当初是谁害你们来这,就去砸烂他的脑袋!”
“最后,祝愿你们在临死前可以一睹灾厄暴怒领主的真容!”
丝毫不加掩饰的话语,正在粗俗的描绘着整个世界。
灾厄降临,高墙林立。
少年背负着罪与罚,屹立于风暴中,默默演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