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姓名？”
“熊少湘。”
“职业？”
“无业……呃不对，现在是学生。”
“好了好了……知道你是学生！我问的是系统职业。”
“哦……勇气加奉献，好像是叫什么勇气之心？”
“勇气之心？那个炮……抱歉！”
几分钟之前，校卫队来人将在场的三人带走，并分开问话。现在坐在熊少湘面前的，就是这位路人乙……陆仁义。
这是个老熟人了——上一次的时间线里，就是他堵在校医院外头抓人的。当时熊少湘充分利用了他的过度谨慎、以及风暴守卫职业带来的极佳弹力，成功逃出校园——然后却在黑暗之中被困了好久，还被扣掉了十几次重生计数……还不如直接被抓走呢，最多挨上几次电击！
所以熊少湘对这位路人乙的记忆颇为深刻。不过现在的时间线里，他可没有变成“精神异常人员”，自然也不会被面前这位带队抓捕。因此这所谓“老熟人”只是单方面的，熊少湘认识他，他却没见过熊。
不过和上一次沉稳、平静的状态不同，现在的陆仁义似乎很不耐烦，语气中带着一股挥之不去的焦躁。直到不小心差点脱口说出“炮灰”两个字，连忙道了歉之后才略有缓和。
“咳咳……进阶职业是什么？”
“啊？我这开学第一天，刚装上系统，哪来的进阶……”
熊少湘决定装傻。怎么说来着……对于不管重生还是穿越的主角们来说，隐瞒优势、随时准备扮猪吃虎，这似乎是一种最基础的自我修养。
“你确定？”
陆仁义的语气突然加重，同时身体前倾，压迫感陡增一截。
看到他认真的模样，熊少湘突然觉得，装逼打脸这个想法实在很没意思——如果推测没错的话，十几个小时之后，所有人的脑袋都会像烟花一样爆开，一个都逃不掉……搞不好整个世界都要完蛋，然后一切循环重来。
如果我的重生计数用完掉了，会怎么样？熊少湘之前没敢往下想，但经过黑暗的洗礼之后，便顺势知道了最为可能的结果——对他来说，失败，就意味着永恒的黑暗！
沉沦于黑暗，但好歹还算是活着。可面前这人，以及周围那些，也许就真的死了……就像是黑暗中看到的那些肥皂泡……
咕噜咕噜……
熊少湘很快从沉重的思绪中脱离了出来，当然，也可能是饿的，因为肚子非常出戏的叫了起来，一块巧克力根本不管饱。
不过这一重一轻下来，装逼的念头自然也就散了，熊少湘决定实话实说。
“我是剑圣。”
陆仁义虎目圆瞪，直愣愣盯着熊少湘看了好一会儿，突然笑了起来。
“不错的玩笑！”他似乎调整好了心态，语气变得轻松随和，“按照规定，这是例行问询内容，不用这么紧张……当然了，谢谢你的笑话，我之前有点……那个，工作压力太大了！你先稍等一下……”
熊少湘自然不知道，上一轮时间线中，这位校卫队的小队长还在纠结工作太无聊……转眼到现在，反而开始说工作压力太大了。不过他本能的感觉到，陆仁义身上似乎也出现了一些变化，可能和时间循环有关的变化。
“会不会又是一个可以打破循环的存在……”熊少湘心道，“不过他明显不记得‘抓捕失败’的详情，所以，最多是有一部分状态可以穿透循环。”
“当然了，也有可能是因为我这个蝴蝶扇了扇翅膀……”
过了一小会儿，陆仁义抬起头来，眉毛略皱。
“熊少湘……熊猫的‘熊’，少年的‘少’，三点水的那个‘湘’？”
“嗯！”
“脑网里找不到……也不对，怎么一搜这个名字就出错！”
“脑网？”
熊少湘一头雾水，环视一圈，没看到电脑、手机，更没有科幻世界里标配的超级光脑手环、或是人工智能小助手什么的，连一个摸样接近的东西都没有。
询问室里干净得很，一张桌子两张椅子，墙上没有单向透光的镜子，天花板上也没有摄像头——如果那些灯光蘑菇有摄像功能的话，就当我没说。陆仁义身上除了制服之外，也没有其他墨镜、耳机之类的挂件。说是笔录，但他面前却没有纸，也没有笔……真的完全就是一个单纯的聊天场景。
见熊少湘满脸困惑，陆仁义眉毛一紧，声音也变得严肃起来。
“原生人？”
“嗯。”
果然又和原生人扯上了关系，熊少湘对这个概念愈发好奇了。
“你父母是原初主义者？”
“不知道。他们……不在了。”熊少湘想起了入学通知上“英烈遗裔”的身份，还有第一次接近奉献之碑时看到的两个名字……虽然依然找不到相关记忆，但声音不由自主低沉了下去。
“抱歉！”陆仁义轻轻低了低头，“现在，需要重新验证你的身份……”
“呃……等下！这个能证明吗？”
熊少湘从口袋里掏出入学通知。
陆仁义没有阻止他的动作，不过在接过去文件之后，一边翻看一边带着些同情地说道：“以后，如果在询问室或者类似的场所，一定不要做掏口袋这种动作。如果实在要拿东西的话，必须先告知工作人员，并保持双手放在桌子上的姿势，由工作人员来拿取……”
熊少湘有些尴尬地点了点头。
“好了，身份没有问题。”陆仁义递回文件，表情放松了一些，“现在，我们来聊一聊‘暴露狂’这个话题……你只是路过，所以也没有什么要求。”
“我只问一个问题。你……认识那个暴露狂嫌疑人吗？”
“不认识……”
“好了，那就没事了！你可以走了！”
熊少湘一下子没反应过来——就这么简单？费了半天的劲验证身份，结果最后随便问了一句话就结束了？
见熊少湘呆头呆脑坐在那里不动，陆仁义便起身拍了拍他的肩膀，“怎么，不想走？等着我们管饭啊？”
回应他的，是熊少湘肚子里一长串的咕噜声……
熊少湘脸一红，就想要站起来走人，不过肩膀却被陆仁义给按住了。
“我就说不可能这么简单……”心里咯噔一声，但接下来，却听陆仁义说道：
“我们真的管饭！不是开玩笑……按照规定，因为问询案情耽误的时间，我们校卫队有义务给予相应的补偿。”
“理论上是基于收入或者学习情况补偿对应的存续值，但你的脑网无法连接，所以我们没法给钱……换成一顿饭，怎么样？按照新生的标准，补偿额度差不多就相当于一顿普通饭菜。”
熊少湘本想拒绝的，但肚子里非常不配合地发出了一阵更长、更响的叫声。
陆仁义咧嘴一笑，又拍了拍自己的肚子，“我吃点亏，请你吃顿好的……不用不好意思，就当我是对英烈们的感激吧！”
“呃，你不用汇报工作什么的么……”熊少湘还想挣扎一下。
“已经汇报完了啊，我的脑网又没有问题！”陆仁义也许是会错了意思，“你是说那两个小姑娘吧？她们是当事人，是要稍稍麻烦一点……但不归我管，头儿在负责，我只是个帮忙打杂的！”
“好了，我几分钟前就已经在脑网定了餐，应该快到了……正宗原生人饮食！一顿顶我两天的工资呢……”
熊少湘闻到了香味——正常的饭菜香味，不由得吞了吞口水。
“这味道……我都饿了！跟我来，去接待室，在这房间吃的话……有种吃牢饭的感觉，不吉利！”
我不是嘴馋，我是想顺便打听一下原生人的情况……熊少湘终于在心中劝服了自己，跟着陆仁义走了出去。
饭菜悬停在门口。
准确的说，由一团不知道是猴头菇还是无人机的东西吊着悬停在门口，陆仁义打了个响指，这猴头菇无人机便飞过来把饭盒送到了他手里——然后砰的一下爆开，变成一团极淡的烟雾，又瞬间消失在空气中。
盒饭，里头有几道炒菜加上类似米饭的主食，食材完全无法辨识，但烹饪方式让熊少湘有种梦回前世的感觉，味道也还可以……真香！
“还是你们原生人会吃！”
熊少湘本以为自己狼吞虎咽的样子已经够土鳖的了，没想到陆仁义这个浓眉大眼的吃相更加丑陋，简直像恶狗争食一般，三两下就把饭盒添了个干净。
“我得再叫一份！”他使劲耸了耸喉咙，“还真是，贵的东西除了贵之外，全是好处……”
“你的够不够吃？”
熊少湘点头。其实这饭菜的口味也就只是“能吃”，大概相当于上辈子学校食堂的水平，只不过自己现在太饿了而已……一时间没想明白为什么陆仁义表现得就像是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不过想到这里的食堂，心中便了然了。
接着他又想到，如果能成功度过这次时间循环的危机，未来更是多了个美食路线可以走……
“那就好！你慢慢吃……”陆仁义吞了吞口水，“我的一会就到……”
“我决定，不买房了！以后工资都用来吃！”
熊少湘差点一口饭喷到他脸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