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知道么，今天要我命的就是我父亲，亲生父亲，想不到吧。我母亲在我很小的时候就离开了，爸爸说她是个妓女，我不信，我不怪她，就算她真的是我也不怪她，起码比留在这里强多了。她每年在我生日的时候都回去学校看我，给我买许多好吃的，还有好多新衣服，这一天我才感到自己是全天下最幸福的人。我一直相信是爸爸太不争气，听村上的老人说他年轻的时候做过许多错事，很多年我都在奶奶爷爷身边生活的，后来他出狱了，我被接到他的身边，可是我不知道，真的不知道他竟然在吸毒。”卓然讲完这句话，仰头将手中的酒送到嘴边，咕咚咕咚的像胃里送着，夏辰试想从她手中夺过酒罐，却被她死死捏在手中，忽地又放下。
“你们都别同情我，这一切都是我自作自受。”她将头埋在双膝之间“小辰，对不起，真的对不起。帮我也想米伊说声对不起吧，我恐怕没有再见她的资格了。”
“你再说什么？”夏辰趴在她的背上试想安慰她。
“这些，你们这些事都是我做的。”
“不许你胡说。”夏辰起身拉过卓然，“不许说胡话。”
“这是真的，很久以前我就开始设计这件事了，米伊的指印是我提供的，所以那个水壶上有她的指印。”
“你别说了。”
“我要告诉你们，告诉你们。你的花也是我浇的，都是用水一壶一壶浇的，我知道它会慢慢烂根的。”
“不，你别说了好不好。”
“卓然，你知道你自己再说什么么？”叶子抓过她的身子，直直的看着她。
“为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呵，都是因为钱，你们知道没有钱的痛苦么，每天都要饿着肚子，还要挨打，我受不了了。我上学的费用我的奖学金都是小晞的母亲提供的，只要她不给我就是一句话的事情，可是我不能辍学，我害怕成为跟我父亲一样的人。她母亲找到我，她知道上次是我将小晞的日记给了米伊，我甚至怀疑这都是这些有钱人设计的把戏，就等我们这些一无所有的人上钩吧。她给了我一笔钱，就是我父亲拿的那一部分，另外一部分我藏起来了，她让我离开这里。可笑么？为什么我的人生重来都是别人替我决定的。”
她在笑，却笑的比哭更加难看。“你们为什么要这么做，我们做错了什么？”夏辰朝着卓然怒哄着，“你们都没错，是我自己被金钱诱惑，所以我根本不值得你们同情……”
“你走，你现在就给我走，我不想再看到你。”卓然将酒罐放在地方，起身想要离开，叶子伸手拉住她那没有温度的手“太晚了，明天再说吧。”
她低头看着坐在地上的夏辰，目光呆滞的看着地面，她弯下身想要拥抱她，却被夏辰一把推走，“为什么，你们为什么都要因为钱而做错事，难道没有它就不能活么？”
“对不起”
夏辰捂着嘴走出阳台坐在床檐上，夏父夏母听见声响推门而入，看着三人不开心的模样，似乎也明白了些什么。卓然从阳台进来径直朝着开着的门走去，背对着所有人，双肩有些抖动“我申报的交换生资格成功了，在法国，我一直很喜欢那个国家，我想我不会再回来了，替我和米伊说声再见。”
“为什么要走？”夏辰站起来看着她的后背，却得不到回答，顿了好一会，低低的问了声“什么时候的飞机？”
“明天，九点。”
“我们去送你。”
卓然还是没能够勇敢的转过身来，只是轻轻地点了点头。她不知道，也许只要她够勇敢，背后等待她的也是一个温暖的怀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