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凝深吸一口气,敛了敛心神,将卷宗放回了架子上,最后看了一眼才走开,一转身,正好对上一旁一直在看着她的裴夜,他虽什么都没问,但叶凝知道,她这番查看卷宗的举动已经足够可疑了。
本来叶凝就一直在想,该找个合适的时间将物件儿的真相告诉裴夜,毕竟,若他真的拥有其中一个物件儿,那么他必然要遭“诅咒”缠身!
只是叶凝不确定,重生!这样荒谬的事裴夜会信吗?
叶凝微微一笑,“为什么突然告诉我这密室的存在?”其实,她大概能猜到他在想什么,他主动提出要将解药拿给慕容严时她就猜到一些了,大概是怕她在慕容严那里知道什么才有此举动的。这个人啊!看起来聪明,可是还挺患得患失的!
裴夜道:“凝凝,你……你想知道我来南昭的目的吗?”
裴夜心里也是挣扎了良久,终于还是做出了决定。与其让别人在她面前说他的不是,倒不如他主动交待,或许……能坦白从宽?!
叶凝心中叹息一声,看着裴夜,一脸了然地道:“如果你的目的是那件传承了百年的物件儿,那么,我知道!”
裴夜只觉好像整个人坠入冰窟般,全身冰冷,仿佛连血液都凝固了,甚至身体都在颤抖。
最后一层隐瞒是裴夜一直担心的问题,他试想过许多种可能,若有一天她知道了他原本的目的,会是什么反应?或打或骂,或恨或怨……
事实上,每一种都足以令裴夜心惊害怕。可是他没想到,她的反应会这么平静!
“凝凝,你……恨我吗?”
“恨你什么?恨你来南昭夺取物件儿?恨你为了夺取物件儿曾想过要杀了物件儿的宿主?”叶凝见他一脸不安,坦言道:“记得吗?我曾说过,你待我好,所以我也会待你好,我不是个轻言信任的人,但只要我许以你信任,便绝不是开玩笑。其实物件儿的事自从我知道后,我就已经猜到你的目的可能是这个,而你收我为徒的目的,或许就是为了从我身上取得物件儿。”
“不过我一开始并不确定,你那时是否知道,要取得物件儿,就必须杀了宿主。不过就算你知道,我也不恨你,这世上,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目的,本来,物件儿的存在就注定会引起众人的抢夺,你也只是用你的方式得到你想要的东西罢了。就像慕容严,他又何尝不想得到物件儿,还有慕容鸿……我相信东玄的皇帝也一样!”
“其实我一直以来这么拼了命地想恢复功力,也存着几分终有一天可能会与你面对面生死相搏的念头,毕竟……我也不敢确定你是否会甘愿为了我放弃你多年的计划。”
裴夜一听,立刻急着道:“凝凝,你相信我,我早就已经放弃当初的计划了!”
裴夜鼓足了勇气,“凝凝,我必须向你坦白,我来南昭确是为了物件。但我收你为徒绝非想利用你,只是当时见你在宫里步履维艰,想着若与你定个师徒名分,你的日子会好过些。而静一唯一没说错的,就是我的确从始至终都未将你当成徒弟对待,你知道的……”说到这,裴夜看着叶凝的眼神愈发柔情满满,“我爱你!”
叶凝:“……”
他说的这些她都知道,只是被他这样当面告白,她多少还是会有些不好意思。
本来叶凝是打算自己将物件的事处理干净再与他说的,现在看来,若她不主动和他交个底,他这担惊受怕的模样还不知要持续多久了!
裴夜坦白完这些,一颗心几乎都要紧张得破膛而出。
说到底,他还是在怕,怕她不信,怕她失望,怕她生气,怕她恨他!
裴夜心头沉重,但叶凝却走到他面前,偎进他怀里抱着他,让裴夜瞬间浑身一僵,叶凝轻声问道:“你曾说不管我要什么你都能给我,现在还作数吗?”
裴夜立刻道:“永远都作数!”
叶凝向他伸出一只手,道:“如果我说,我要你的那样物件儿呢?”
虽然裴夜知道她早已清楚他的真正身份,但却绝没想到她竟然知道他也持有物件!
裴夜看着她,不知她想做什么,但从他知道自己不可能杀她取出她身上的物件儿那一刻开始,他身上的这样物件儿,自然也就不再重要了,至少她若想要,他可以心甘情愿地交出。
于是,裴夜露出平时一直掩于宽大袖袍下的左手手腕,手腕上戴着一块由红绳穿起的婴儿掌心大小的玉佩,他取下玉佩,放到她手里。
叶凝打量着这块玉佩,这玉佩玉质普通,玉佩上只有一面雕刻有图案,是由四条张着血口,露着毒牙的毒蛇相互盘绕而形成的一个“毒”字!叶凝看了便认出,这是毒医堂的标志,玉佩上还传出一丝细微的气味——血!
这血的气味与裴夜一样,是他的血!
谁又能想到,这样一块玉佩,竟是北岐传承了百年的物件儿呢!
突然,余光察觉到一丝异样,叶凝一抬眼,看着眼前的裴夜,竟发生了令她都讶异的变化!
一头雪白长发,竟在取下玉佩之后变为如墨般的黑发,他取下脸上的伪装,露出的脸,赫然是曾数次在夜间出现在叶凝面前的,甚至和叶凝一起做过贼的“名人”——封黎墨!
虽然早知他的身份,但叶凝亲眼看见还是很意外,她在第二次见到裴夜时,就闻到他身上传来淡淡的奶香味和属于封黎墨身上的气味,于是,她凭借气味发现了他的伪装,只是一直不曾戳破罢了。
本来叶凝还认真想过,他白天是裴夜时,一头白发怎么看都不像假的,倒是不知他用了什么法子伪装得这么好,没想到……
叶凝看向手中的这块玉佩,心中叹了一声:不愧是师父啊!下手毫不留情!
其实早在静心庵听静一师太说了那段毒医堂的往事后,叶凝就一直在想,师父当年交给三皇的三样物件儿,究竟目的何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