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杀公主,往大了说是草菅人命,该由皇帝发落,往小了说是自己女儿之间的阴谋暗害,也该由他这个父亲来处置,可慕容鸿现在最头疼的是,自己一向不在意的女儿已经是裴夜的徒弟,唯一的徒弟,裴夜亲自、主动要收的徒弟!就算他搬出父亲甚至皇帝的身份裴夜也完全有话可说,何况慕容鸿哪里有脸面拿父亲二字说事儿,他不把慕容影当回事,甚至不在乎她的死活这是宫里上下人尽皆知的。
虽说裴夜收了慕容影为徒让慕容鸿有些不高兴,但目前来说他还需仰仗裴夜,至于慕容影,做徒弟便做徒弟了,他也没必要多在意,可没想到啊!他慕容鸿不但有个污点女儿,还有个蠢女儿,偏偏到头来没面子丢人的还是他这个为皇为父的!这让慕容鸿更郁闷更愤怒了!
而前来传消息的慕容齐此刻站在一旁也是十分不安,他既担心慕容影的伤势,又担心父皇接下来的打算,但他更担心的是,国师会怎么做?
慕容齐是见过慕容影与裴夜在一起的,连他都看得出裴夜对慕容影这个徒弟的重视,如今慕容影出了这样的事,裴夜恐怕不会善罢甘休了!
二人在御书房里沉默等候,没多久,奉命前去传召慕容贞的太监回来了,回话道:“回皇上,奴才去了五公主宫中,五公主宫里的人说五公主自早上出去后就一直没回来。”
慕容齐道:“没回来?可是她早就离开了,会不会……在母后那里?”
慕容鸿怒道:“皇后那儿有没有?”
“奴才没敢去打扰皇后娘娘!”
“混账,快去!”
太监连滚带爬地出去,慕容鸿的脸色已经黑中带青了,若是皇后真的先一步将慕容贞护起来,他誓必要与皇后一番争执,若是以前,慕容鸿是断不会为了慕容影这个女儿和皇后起冲突,但是……
慕容鸿当然想用皇帝的身份让裴夜不要紧咬此事不放,大不了他给慕容影一些补偿,这事儿就算过去了。但是不到万不得已,慕容鸿都不想和裴夜有什么嫌隙,可直到现在,慕容鸿都拿不准裴夜会如何行事,因为直到现在裴夜都没出现!
慕容鸿觉得奇怪,裴夜到底是对慕容影这个徒弟根本没那么在乎,还是另有打算?慕容鸿希望是前者,但直觉告诉他后者可能性更大!慕容鸿最担心的已经不止是如何堵住悠悠众口,他更担心裴夜会不会为了慕容影而做出些什么疯狂的举动。
比如……
慕容鸿似是想到了什么,顿时脸色有些惨白,心底的不安也在逐渐扩大。裴夜的手段,他是见识过的!
坐立不安了好半天,慕容鸿还是觉得应该主动而不能被动,于是便立刻命人出宫去国师府传裴夜前来。
此时,惹了事的慕容贞终于舍得露面了,而陪她一同前来的除了皇后,居然还有甚少露面的成妃娘娘!
慕容齐见到母妃当即一愣,奇怪为何母妃会一同前来?对于宫里这些事母妃向来是不管不问的。
“母妃?”慕容齐上前,止带疑问,成妃娘娘对他点了点头,并未多言。
慕容鸿看到慕容贞,可说是满心满眼的气愤,他怒斥道:“混账东西,终于舍得出现了!”
慕容贞被慕容鸿这么一吼,立刻老实地跪下。毕竟是真的做了心虚之事,就算表面再怎么强装镇定,心里也是慌的,可慕容贞早就打定主意死不认罪,于是委屈道:“父皇,你不可听信那贱婢一面之词就冤枉了儿臣啊!儿臣不会做这种事的!”
“你没做过?”慕容鸿冷哼一声,扫了一眼站在慕容贞身边的皇后,“你没做过用得着把你母后带过来给你撑腰吗?你分明就是心虚了!”
“皇上!”一旁的成妃突然开口,长年缠绵病榻,让她的脸色始终有些苍白,说话也显得有些柔弱,“臣妾有一言,不知当说不当说?”
对于成妃,慕容鸿还是很满意的,她入宫多年诞下一子,从不在后宫搅风搅雨,也从不争宠夺利,一直很安静,是那种需要的时候她会出现,不需要的时候她绝不会多嘴的人,再加上成妃当年以血救子,也让慕容鸿一向愿意多善待她一些,“成妃有什么话,但说无妨。”
成妃轻咳了两声,道:“皇上,臣妾以为此事颇多蹊跷!”
“此话何意?”慕容鸿问道。
“那名宫女早不疯晚不疯,偏偏在今天那样的场合突然发疯,她一早随五公主出宫时可还是好好的,一个人怎会无缘无故地发疯呢?臣妾认为,这其中必有隐情!请皇上彻查,切不可让有心之人冤枉了五公主。”
成妃这一分析,让慕容鸿冷静了许多,其实他不是没想过今天紫兰发疯的时机很凑巧,一个人突然发疯必然有原因,但这原因在慕容鸿想来,应该是因为杀了人后自己也受惊过度所致,但若真是有人故意为之呢?
慕容鸿第一个怀疑的对象就是慕容影,那个自冷宫出来后就失忆的女儿,慕容鸿之前因对慕容影并无多少心思,所以哪怕觉得她醒来后与以前有所不同,也并未多在意,性格再怎么变,污点就是污点,并不会改变他的心意。
可凡事总有万一,万一慕容影这一变,变得会筹谋算计了呢?如果这一切是她的计划呢?
可一想又不可能,哪有人会为了算计别人而把自己置于险地的?那么深的悬崖,掉下去必死无疑,慕容影若当真算计了,她要怎么骗过紫兰?怎么保证自己掉下悬崖还能安然无恙?
显然这是不可能的!因此慕容鸿对她的怀疑也不过一瞬,很快便打消了。
难道是裴夜?若说慕容影没有这份算计的能力,裴夜可就不同了。但是慕容鸿始终对裴夜收慕容影为徒是出自真心,还只是一时兴起保持怀疑。裴夜真的会为了慕容影做到这种地步吗?
“父皇,儿臣真是冤枉的,儿臣不知道那宫女怎么就疯了,儿臣什么都没做过啊!求父皇明鉴,还儿臣一个清白!”慕容贞哭得像含冤的窦娥一般,她知道现今京城恐怕早已传遍了紫兰的那几句话,她若不能在父皇这里求得个清白,今后外面的人要怎么看她?一想到那些人会对她指指点点,说她的不是,她就受不了!她绝对不能忍受自己的名声有任何损害!
慕容鸿没好气地瞪了慕容贞一眼,复看向一直未说话的皇后,“皇后,此事你怎么看?”
皇后道:“皇上,臣妾身为母亲,女儿受了冤枉自是心疼的,但臣妾相信皇上英明,定不会受奸人挑拨,作为母亲,臣妾也不敢多说什么,以免让有心人说臣妾护短,也让皇上为难,但臣妾相信贞儿不会做这种事,还请皇上明察!”
就在此时,前去裴夜府上传消息的太监回来了,说裴夜根本不在府中,而是带着府中所有人将赤彝山围了起来,不准任何人进出,而裴夜则独自进入山中,准备布阵施法,以占卜之术寻慕容影下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