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贞当即停下脚步,有些局促地理了理跑乱的头发,人都以为她慕容贞深得皇后宠爱,对她予取予求,其实只有慕容贞自己知道,母后虽疼爱她,但对她也是十分严厉,而且她从小到大就几乎没怎么见到过母后的笑容,所以对母后,她甚至比面对父皇时更紧张。
“母后……儿臣知错,儿臣……只是……”
不等慕容贞话说完,皇后便淡淡地道:“你只是见识到裴夜的手段,所以害怕了!害怕他知道你叫人推他徒弟下悬崖,害怕他找你算账,是不是?”
慕容贞脸色惨白地跪在皇后脚边,“母后,你救救儿臣吧!儿臣知道错了,儿臣不想死,儿臣只是……只是生气,气那个宫女所生的贱婢勾引泽允,才、才……”
皇后并未将慕容贞扶起,而是垂着目光看着她哭丧的脸,心头也不知想到了什么,眼神中竟隐隐有一丝厌恶浮现,但她很快地压了下去,“你也看到了裴夜的本事,本宫纵使是一国之母,也终不过是个女人罢了,你以为若裴夜真动了怒,这南昭有人能保得住你吗?”
慕容贞不敢置信地抬头看着她,颤着声哭道:“母后……母后你难道要眼看着儿臣死吗?母后,儿臣是你的女儿,你嫡亲的女儿啊!母后……你不能不救儿臣啊……”
慕容贞这么一哭,皇后眉头微蹩,声音也冷了几分,“本宫早告诫过你不要再去招惹慕容影,当初你来哭求,本宫已帮了你一回,她也被打入冷宫了,结果你不知收手,还买通了下面的人去对她下毒,若是当时真把她毒死倒也罢了,好赖不过一个无关紧要的公主,可偏偏你不争气,一点小事都办不好,不但没毒死她,还让她活着出了冷宫拜了裴夜为师。
之前我不是没告诉过你,离裴夜远一点,就算你再讨厌慕容影,可打狗还要看主人,如今她慕容影有裴夜照拂,别说是你,就算是皇上也不好再像以前那样冷待于她,可你倒好,上赶着去得罪人,你让本宫如何保你?”
皇后说的这些慕容贞在看到今夜赤彝山的异景时已经全都想到了,但此时后悔也来不及了,该做不该做她都已经做了,当下她能想到的只有来求她的母后,她始终坚信,只要父皇母后都愿意出面护她保她,裴夜也不会真的敢动手,从身份来看,她是公主裴夜是臣子,哪有臣子杀公主的道理?这是以下犯上,是杀头的大罪!
但这种异想天开只维持到今夜之前,裴夜有这般通天的本事,慕容贞就算不懂,也不难想到裴夜若真想杀她,恐怕都不用站在她面前,隔得再远都能要她的命。是以,她才真正慌了!可是她没想到,她的母后竟打算放弃她,根本不打算救她。
“母后……儿臣真的知错了,你救救儿臣吧!母后,你去求求父皇好不好?只要父皇开口,裴夜一定不敢……”
“闭嘴!”皇后恼火地喝道,“愚蠢!真是愚蠢!本宫说的话你看来是根本没听进去,你以为你这个公主在他裴夜眼中是什么?他称你一声公主是给你父皇面子,不是给你面子,此次你惹恼了他,天知道他会用什么办法惩治你?
今晚你的情形你也看到了,他虽以占卜之术名冠天下,但要论起杀人夺命的本事,只怕比他的占卜之术还要高出不知多少倍,你父皇尚给他几分面子,你居然敢去惹他!此事是你咎由自取,你竟还让我去求你父皇?”
被皇后这一番训斥,慕容贞犹如被一盆冰水从头浇下来,彻心的冰冷,她紧紧抓着皇后的衣摆,哭求着道:“母后……儿臣真的知错了,求求你……母后,儿臣是你唯一的女儿啊!”
要说之前慕容贞的哭哭喊喊皇后还能忍下几分,但这时却是半分都忍不了了,用力拽回被慕容贞抓在手里的衣摆,冷声道:“你自己惹的祸,自己去收拾,本宫可没那么多闲功夫,整日跟在你身后帮你处理善后,你最好祈祷慕容影没事,若她真死了,谁都保不了你!”
说罢,皇后便转身回殿内了,并命人守在外面,不准任何人进入。
慕容贞跪在原上看着自己母后远去的背影,只觉整个人如置冰窟,仿佛一瞬间失去了最后一丝生的希望。她不禁自嘲地笑出声,若此时有旁人在,只怕会很震惊吧?人都说皇后宠爱独女,待她如掌上明珠,却不知,她慕容贞在母后这里实则根本不受重视,从小到大,母后甚至从未抱过她或是对她和颜悦色过,外人看到的一切,不过是她母后在人前做出的假象罢了。
慕容贞绝望了片刻,但很快打起了精神,她不想死,也不能死,母后求不得,她便换个人去求,她不相信,她是是南昭最尊贵的公主,父皇不会不管她的,不会由着裴夜害她的!
想通的慕容贞立刻起身向御书房跑去,她知道今晚这样的情况父皇也不可能安心入睡,之前来时就向宫女问了,说是父皇一直待在御书房,所以她便直奔而去。
慕容贞一路狂奔,路上还险些几次摔倒,好不容易跌跌撞撞跑到了御书房外,却见门外只有一名太监守着门,慕容贞刚想进入就被太监拦下了,“大胆,狗奴才,睁大你的狗眼看清楚,本公主你也敢拦?”
太监一脸为难地道:“五公主,皇上有旨,不准任何人入内打扰,您若有事,还是等天亮再来吧!”
慕容贞现在是来求救的,哪里能等?但她也不傻,知道父皇发起怒来非同小可,不是她能承受得起的,若她这样贸然闯进去,一定会惹怒父皇,到时父皇真不管她死活可怎么办?
于是慕容贞只得怒瞪了太监一眼,转身离开,却在离开了没多久又觉得不妥,想了想还是干脆等在御书房外,只要见到父皇便能与父皇说上话,于是又折返了回去,却在准备拐弯的回廊处突然停了下来,下意识地躲在了柱子后面,她偷偷看向御书房,只见慕容齐走了进去。
慕容贞觉得很不是滋味儿,她去那太监就拦着她,说什么父皇不见任何人,可慕容齐却可不经通报直接进去,这不是摆明了针对她吗?为什么?慕容贞不敢深想,却还是觉得背后发凉,这慕容齐这么晚来找父皇想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