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 放任
沈熏在竹溪阁寻了一溜都不见怜渊，心疑之下从竹溪阁出来，未对任何人提及。
盛容的丧仪备得仓促简单，丧仪上不见玄崎，朝野上下对此议论纷纷，人心不稳。案上的奏章一天多过一天，玄苍任它们堆着，看都懒得看一眼，甚至派人放出话去，说皇后骤然崩逝，帝日夜追思，哀痛不已，无力处理朝堂事务，请各位卿家自行处置。
玄苍帝专情皇后早是世人皆知的事。大臣们自是不敢多言，不知所以的百姓更是感慨君王深情，对其心生敬仰哪里还会有怨怪。
纵是各地纷乱已显，官员也都念着皇后的事不敢打扰玄苍。渐渐的，大臣们知道玄苍无心国政，只能暗自叹息。
“国相大人可知洛水镇的事？”
国相晁西成面色凝重，双手拳在身后，默不作声。
“大人这次可一定要面见陛下！此番疫情与上次水患一般来的蹊跷。更严重的是，上次水患侵袭的城镇，地面至今还是稀烂一片。偏有些地方又敢上疫情，病死的百姓尸体连烧的地儿都没有，当地官员无法只能原地烧了。那些病尸混着稀泥，其味恶臭难闻，活着百姓被逼的四处流窜，以致疫情传播得极快。大人，快让陛下拿主意吧！否则，清河可就要完了！”
“我如何不知！可陛下追思皇后，谁人都不见。我在崇明殿外等了三日，都没得陛下一句传召，我又能如何？说句犯上不敬的话，纵是陛下知晓，他又能如何呢？”
崇明殿内，玄苍对着清河地图已有几个时辰。露鸢随侍一旁，听见殿外两个大臣的议论，小心试探道：“陛下......”
“孤知道，你不必多言。”
“是。”
崇明殿内安静了许久，玄苍突然道：“多少人了？”
露鸢刚开始未反应过来，怔了一下，随后答道：“洛水镇已无生者，其他的也绝了大半。陛下......当真不管吗？”
“国相明智。孤连妻儿的命都护不住，哪里还能护住旁人的？孤这辈子，不是护人的命。”
“你到底护住了吴染。”
怜渊突然现身。露鸢立刻挡在玄苍身前，右手出刃，厉声喝道：“来者何人？”
“露鸢，退下。”玄苍一脸平静，“你出去吧，对外不得显露。这殿中，只有孤一人。”
露鸢闻言，心知来人身份不简单，于是收起利刃，默默退出崇明殿，小心开启殿门，又迅速合上，不让外人瞧见殿中人物。
“孤能问你一个问题吗？”
“你说。”
“我死以后，会去哪？”
怜渊低眸片刻，答道：“枯海地狱。”
“是怎样的去处？”
“......”
“盛容，不在那吧？”
“不在，本座答应你的不会食言。”
“她好就好。”
怜渊不忍听闻玄苍如此沧桑的声音，安慰道：“你护住了无染，很快就会离开枯海。”
“盛容死后，我忆起前世，那时我才明白今生认命的原因。我如今是担心您的。您违背了主人的心意，擅改他的计划。待他觉醒之后，您该如何向他交代？”
“我被困无极三万年，生不如死。就算到时他气极了我，我也只能这么做。”
“您还是没变，总是仗着主人的宠爱，任性妄为。”玄苍忆起往昔之景，嘴角微扬，露出从未有过的幸福神采。对面的怜渊反而神色哀伤，心怀愧疚。
“是我对不住你，让你背下这些命债。你放心，待你结束地狱之刑，绒云会去接你回桃花沿。”
玄苍想起一人，对怜渊说道：“我离开水天之前，您能否安排让我见他一面。”
怜渊知道玄苍所指，心疼得看着他，默然应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