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凯做梦都不会想到，因果轮回的报应会像是个满嘴哈喇子衣衫褴褛的大叔，一边抠鼻捏脚，一边戏谑着暗无天日里上一秒还被认为永恒的微光。
刘凯成天“鬼混”于赌场，作业也不再是那么上心了，以至于本就有待提高一大截的空间，更是在驰骋的“画风”之下，相形见绌的让这个赌徒一时忘了自己的真实身份，他在逃避着，并不至于很仓皇那种；因为刘凯至今也并没有感觉读书是一件可以功名双收的美事，多得是那些成天被父母主支分叉出来的一种名叫“期望”的东西，可是这个世界未免太过可笑，每个父母都将子女视作“龙凤”，要知道，如果每人都是天才，那么天才的定义又从何而来？又或是束之高阁的好成绩，是否真的能在背于书本的“公理正义”之下，赛过“富二代”？在身边同学都日渐“啃老”的趋势下，其实绝大多数人来学校的目的是相当迷茫的，他们只知道这样做才不愧“学生样”，而如果不读书，别说身边人，可能就算知丁点情的路人都会对其指指点点，说三道四，他们怕了。刘凯也是其中之一，他害怕自己会因为放弃读书这个决定被冠以“混混”这个实名，又或是成为家常便饭里面，一个中式家庭里面，八成聊成绩攀比的主题里面的自己颓为另类的一种素材，就算自己苟活在这座“书香门第”的城墙里，哪怕是自己的成绩再怎么差，顶多落个“没天赋的学者”这等程度的反面教材，仅此而已。
而往往家族聚餐这样美好的人情味浓厚的事宜，对于刘凯来说，却不是一件值得庆幸的大事，因为这样压抑的学习气氛，在这个无人经商的大家庭里，大家都是勤勤恳恳的拿着“人均工资”的明面，可就算是这样，刘凯家弱势的还是贬低于两个姑姑家的一半收入还远不到；所以一时间越是人情做的好的，就越是舍得花钱的、能说会道，而越是如此，刘凯就越是被隔绝开来了，那是种由大家族降至尘埃里的分裂；而这种分裂，在刘凯这个年纪里，是何等的无情，才能试图自我催眠于忘怀几乎从没有哪次是自己想尽哥哥这个责任，而单纯的带着堂弟出去玩，玩到自己自足便回来的快乐。往往这份快乐还没有预热到半小时，就被一通言简意赅电话的语气背后“千呼万唤”的给不容分说的剥夺的一丝不挂；在刘凯都快忘了自己还是个哥哥的时候，又经常会被聚会中堂弟被堂哥带去玩至少三小时起步到过夜的待遇差，所在心底气歪了嘴。
刘凯其实在小学里面还不是像现如今一个无可救药的颓废，要知道，曾经就因为母亲一句：
“如果你语文考试考到了85分以上，我便给你哪怕就算抱也抱一只狗回来。”
于是乎，刘凯真的傻乎乎的捡起那本干瘪的语文课本，正反均背了三遍以上，甚至还用当时数学器具里面发的小塑料棒，插立在竹篮上，以此模拟上香祈福；终于功夫不负有心人的险胜了一分，可事实没有狗的同时，刘凯近乎绝望于这个世界；要知道，那是个五毛钱都要借，借到1.5元都还不起的年代里，刘凯其实很想要有一个陪伴，但是无论是弟弟、妹妹，哪怕是一条流浪狗也好，刘凯都输的一败涂地，输给的对象确实一个文化不高，甚至比自己更迷茫于困境之中，却又还要仗着自己可怜巴巴的人生经验，总是以“你现在还小。。。我这是为你好。”而不了了之。可是，刘凯真的近乎绝望于这个世界上的众口，因为自己无论被打的多惨，多频繁，甚至很多伤口都是在还没完全愈合又添新伤；而那些满头白发佝偻着背，甚至连行走都不便还要拄着拐杖的生命，还要在自己面前不断歌颂这类母爱的伟大：
“你妈妈真的是个好妈妈，你要懂事。。。”
终于，在一次赌瘾上来的时候，刘凯输光了自己身上最后一分钱，一时间不能赌博的五根手指头，终于还是不争气地伸向了除了父母以外别人的包，这个倒霉蛋是个学习也并不怎么样的女孩子，由于早熟的原因，身材却发挥到了极致，所以也算是班级里面最早谈恋爱的几个女孩之一；而女孩子的钱来的都方便，所以刘凯在以不小心碰到对方书包之后，里面一张红色毛爷爷清晰的掉了出来，而刘凯趁机盗走了，那一天的赌徒是勇敢的，因为他不计后果的一次又一次的加大了赌注之后，却丝毫感觉不到钱财付之东流的惋惜；当输光钱依然满心欢喜的刘凯回到班上的时候，一时间，被偷的女孩子红润的眼神，和那么多女孩全部站在其身边一同齐刷刷的看自己的眼神，刘凯不免心虚地聪明到自己在劫难逃。
果然，第二天，王老师在早读课上，刘凯还没整理好的作业时，被王老师以作业成绩再到品行，大发雷霆地在班上批评了整个早读，雷霆之大，导致刘凯整个书包和书，都被气愤到极致的王老师无情地失手掀翻在地；而刘凯一时间，那种时隔多年不争气的苦酸味一时侵袭着整个鼻尖，豆大的眼泪一滴滴顺着自己沉重的巨头没入胸前抱着的还没来得及摆放的书包和书上；刘凯羞愧极了，因为这样的反面教材，自己这辈子都无法想象竟会发生在自己的身上，而“厌学”的自己，在看着平日里那一字字讨厌的作业和书本，此刻却狼狈地摊在地面，刘凯心里一揪，仿佛书本们都像孩子一样，被飞来横祸的损伤给击溃了自尊一般，全部哇哇大哭于主人这般沉默的哑巴：
“我疼，快抱我！”
而刘凯却跟个木头一样，生怕弯腰会造成更糟糕的窘态，指不定会被王心雨注视而应发出嫌弃，所以全程都只是低着头沉默。
事后，接二连三的“鬼事”都被母亲知道了，母亲甚至特意跑到王老师家送红包，才将这样“天理难容”之事给压了下来，可是那样的热情在母亲回来之后，都变味了。
母亲从那个仓库的房间里面，那个嫁妆年代样的缝纫机里面，掏出了一个还困于那个年代铁锈发黑到外貌丑陋无比的木质鞋锥；一时间，那种目测大约3厘米长度8厘米，而于尖刃上差不多一厘米不到的“咬痕”缺口，一时间在不知道从哪里变戏法而来的酒精灯下烧了个火热通透，而后，那种任由刘凯如何认怂都难逃脱愤怒到失控之下的疯婆子，恶狠狠地在左手上钻了整整5个，连缺口都拧进去的深窟窿，刘凯的精神世界也于那样的残忍之下彻底崩溃了。
三日后刘凯面无血色地望着缠着绷带的“五芒星”右手，隔着纱布望着看不到的那五个眼，很是清醒地冲着母亲的背后大声发着毒誓：
“方倩①呀方倩，我劝你别把我逼急了，你最好每天晚上睁着眼睡觉，不然我哪天想不开就直接冲到厨房提出菜刀活生生将你捅了！”
这一句一顿说的是那样的抑扬顿挫，让母亲先是一愣，然后在余音缭绕的走廊里故作淡定地耸耸肩：
“好呀。那你也是，哪天我忍不了了，趁你睡着了，把你从窗户上扔下去。”
双方的恶毒丝毫未减，但是所幸刘凯的梦里治愈能力还是很强的；所以半夜醒来都只是匆匆出入洗手间而已，而放过了就在隔壁厨房里面，挂在墙上印于月光下而惨白的“妖刀”。
注：①方倩：刘凯母亲的大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