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那赵氏老祖残存下来的执念？”
姜恒抚摸着怀中的血凰蛋，问出了最想问的问题，之前虽有猜测，但不确定，毕竟这善恶两念是附着于那古老枯朽的手骨之上的，除了是赵氏老祖残留下来的灵魂执念，姜恒便再想不出其他了。
只不过身为古国始祖，而且听赵封的口气，似乎境界十分高，在姜恒的想象中这种人应当是具有大威严，大气魄，不苟言笑，不怒自威。
然而现实却与想象相驳，两者相去甚远。
说完，姜恒便感觉气氛有些不对，那残念在不断切换，十分诡异，能够清晰地感觉到周遭的气温在极速下降，一股磅礴的气势在酝酿，如浪潮般，一浪接一浪，令姜恒难以呼吸，感到压抑。
“这......该不会是想灭口吧。”
姜恒内心打鼓，向后方悄无声息的退了两步。
最后，善念压制住了邪念，目光幽远，明明是看向姜恒的，但姜恒却感觉，这善念透过自己的躯体，看向了无尽遥远处，似在遥望岁月长河，想要跨越时空，找回属于自己的记忆。
“岁月无情斩天骄，世间谁能躲过，任其风华绝代，冠绝一世，最后也不过是一抷黄土。求道，寻仙，叩长生，我辈修士所为何？”
善念沉重一叹，似是被勾起了极为久远的记忆，眸子中轮回更迭，道不尽的沧桑。
“蹉跎一生，晚年不祥缠身，终究是误入了歧途，假借大道秩序苟活，终是不知谁是我，我是谁？”
说到最后，善念的双眸中逐渐出现了点点迷茫之色，而后浑身摇动，一下子竟是虚淡到了极点，双手抱头，看起来十分的痛苦。
姜恒不再后退，感觉这善念此刻应该是真的受到了某种可怕秩序的打击，变得十分虚弱。
隐隐的，姜恒觉得此刻补上一下是最佳时刻，但是姜恒想了想却并没有那么做，两者无仇无怨，姜恒也不是嗜杀之人，而且看起来这留存下来的执念，在晚年时一定是遭遇了什么大可怕之事。
而他口中的大道秩序应当便是那手骨，其上弥漫道纹，充斥神秘秩序，当时稍微一感应，姜恒便被其中可怕的秩序道链所震撼，而那也给了姜恒放手一搏的底气。
蓦地，恶念猛地冲出。
“斩断万千因果，破灭九幽轮回，天上地下，唯我独尊！”
“积累万载，当于此世勘破大道，登临绝颠！”
魔气弥漫，邪恶力量蔓延整个房间，整间酒楼的人都在此刻战战兢兢，面带惧色的看向这房间的方位。
邪念在这一刻沉默下来，不再疯言疯语，目光坚定，透着乌光，好似能够划破万千阻隔，勘破本源。
“这片天地在流血......”
邪念的一句话让姜恒立时间脊背发寒，天地也会流血？
“天地有缺，大道不稳，神灵绝灭，圣人凋零。”
邪念再一次低声自语，眸子中闪烁的点点乌光，十分渗人，像是真的看到了虚无之后的真相。
嗡！
虚影砰的一声溃散，惊了姜恒一跳，而后那溃散的光点化作一道流光，冲进了姜恒的脑海之中。
“难道是道出了某种真相，被镇压了？”
姜恒自语，内心复杂，这方世界好似一方棋盘，而棋盘之上有着一层层迷雾，随着不断地深入，愈加的错综复杂起来，姜恒不知道自己是局中人，还是在棋盘外徘徊。
自出了清虚门，每一件事都透着诡异，好像是有一双大手在推着自己前进，而前路不知是坦途还是悬崖。
“或许是我多想了。”
姜恒嘴角带着揶揄，觉得自己还没有这么大的分量，这东部地带便有无尽高手，数不清的山门，而整个东域呢，乃至这整片神洲大地。
在这浩瀚苍茫的大地之上，自己好比一粒尘，根本无法引发他人的过多关注。
姜恒的双眸逐渐清明，感受着浑身上下涌动的强大命能，生命精气前所未有的旺盛，随着玄功催动，周身像是腾起了滔滔金焰，炽盛逼人。
“距离那传说中的十重越来越近了，不过这还远远不够，想要在这乱世中立足，唯有自身方才是根本。”
姜恒自语。默默感受着身体中潜移默化的变化，有着血凰精华的辅助，姜恒觉得自己每时每刻都在蜕变，这也令得他的肉壳比之其他人强大许多，同时生命精气的旺盛程度也远超同境界者，这是姜恒能够以弱击强的根本所在。
立在房中，姜恒静静的体悟着，寂静无声，周身生命精气过盛所燃起的腾腾金焰逐渐熄灭，姜恒整个人变得宁静与祥和，窗外微风吹拂，满头黑发轻轻舞动，睁开双眸，两道精光流转而出，尽显凌厉。
“破入十重，或许能将肉身熬炼到真正的无瑕无垢之境。”
姜恒感受着身体的变化，有了这种明悟，无瑕无垢宛若初生，斩尽后天污浊，成就先天宝体，真正的出尘，不染尘埃，炼就最适合修道的清灵出尘之体。
敛尽自身气息，姜恒看起来空灵与飘逸，好似谪仙临尘，给人以绝俗和自然的感觉，一看便是不凡。
忽然，一股前所未有的饥饿感袭来，姜恒意识到自己已经有半个月没吃过东西了，全凭自身旺盛的生命神能在强撑着。
也幸好玄法自转，提供了源源不断的补充，姜恒此刻虽然有着不俗的修为，但却依然没有到达能够辟谷的境界，依旧需要进食。
抚摸着饥肠辘辘的肚子，姜恒匆匆下了楼，见他下楼，众人纷纷避退，尽皆是带着敬畏与好奇的神色，尤其是店内的伙计，更是一个个如敬神佛。
姜恒始一坐上酒桌，便有着诸多好酒好菜端上来，姜恒早便察觉了异常，但是此刻却饥饿难当，一时间也没有仔细探查，而今一番大块朵颐之后，姜恒满足的摸了摸肚子，便沉下心思观察起四周。
周围的窃窃私语声，也是一字不落的传入姜恒的耳中。
“这便是仙人吗？看起来好年轻啊，还不如我大！”
“你懂什么，仙人修炼到一定境界可以返老还童，别看他此刻好似少年一般，说不得早已是过百岁的老怪物了。”
“竟然这样厉害，若是有朝一日我也能如他一般便好了。”
“别做梦了，修炼成仙岂是那么简单的，你还是好好卖大米吧。”
......
“没想到仙人竟如此强横，仅仅是透出一丝气息便令我等如陷泥沼，呼吸困难。”
“你们或许不知，这位仙人可是在我们店内不吃不喝，足足睡了半月有余，端得是厉害了得。”
“嘘，噤声，仙人性格无常，手段非凡，若是听到我等在议论他，说不得会大发雷霆。”
闻言，众人皆是偷偷的看了姜恒一眼，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以姜恒的修为，即使再低微的声响都不能逃过他的耳朵，众人虽是小心翼翼，悄摸摸的在谈论，却不知，这一切都已经落入了姜恒的耳中。
“仙凡两隔吗？”姜恒双目闪烁，对于这方世界有了进一步的认识。
原以为，这方世界尽皆是修士，现在看来却不是，红尘俗世与修炼界像是两个世界，即使历史是如此的悠久，但是世俗之人对于修道之人的理解却依然有着许多偏颇。
此刻酒馆内人声鼎沸，充斥着世间百态，东域大乱看起来跟他们毫无干系。
这般想着，姜恒忽然摇了摇头，觉得自己想的太简单了。
现在还只是太玄教镇压诸地，是一面倒的局势，若是他日，战局改变，多方对抗起来时，东域大地或许会流血漂橹，成为尸山血海，到那时，或许没有一人能幸免。
即使是眼前众人，或许也会在波及下灰飞烟灭。
想到此，姜恒幽幽一叹。
“天塌了，矮个子的就要遭殃，因为这天啊，是高个子顶破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