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后来,云峤仙子来鸾凤宫的次数多了起来,每日来的时候会变着花样带白筠上神心里欢喜的东西。白筠上神到底是活了几万年,虽未体验过男女之情,可对这男女之事,到底是敏感的很。她知晓这小辈对自己的心思,可她身为年长的那一辈,自是不好开口说些什么,过多的干涉总会染上教训的色彩。
云峤仙子一直显得彬彬有礼,一点礼数也不跨越,平日里说话也是及其有礼貌的。
二人这般相安无事地处了一段时间,再天上呆久的白筠上神难得对一位小神仙上了心,每日里竟然念着盼着小神仙能来,可她又不好拉下面子询问小神仙下回什么时候能来。唯一能做的,便只有在小神仙来的时候,她好好准备上一番,留他个彻夜。
白筠上神与云峤仙子的友情愈发的深厚了,也就因着这点微不足道的友情,最后竟让演变成了轰轰烈烈的爱情,这是白筠上神没有料到的。
白筠上神歪在榻上,一本摊开的话本落在身侧,显然是进入了梦乡,许久不曾入梦,可如今一闭上,全部都是他当初的一颦一笑,白筠上神只道自己是中了云峤的毒,着了云峤的魔。
睡意朦胧间,白筠上神恍然见到一脸悔意的云峤,他不再是那么高高在上,一尘不染,他身上的衣服破破烂烂,匍匐在地上,双手艰难地举起来,里面好像捧着些什么,他一心想要将手里捧着的东西递到她的手里,可她却从未看一眼,她毫不犹豫地转身,留给他的,只有一张毫无表情的脸以及一个决然的背影。
画面一转,白筠上神不在是高高在上,身上的红衣早就被人扯的勉强遮盖住身体,她双手红肿,脸上,身上更是遍布着可怕的伤痕,整个手腕软绵绵地搭在地上,提不起一丝力气,白筠上神瞧着男人的脸庞,脸上连一丝笑意都扯不出来,她明明是那么的爱他,甘愿为了他放弃一切,可如今,要她性命的人是他,挑断手筋脚筋的人也是他。
白筠上神那时大概是不恨的,她心中没有一丝悔意,或许这天下苍生,在他眼里,终究是一件天大的事,为了天下苍生,他不得不放弃她。
白筠上神只觉得肩膀上传来一阵细微地扯动,几乎是在一瞬间,她便睁开了眼睛,她瞧着眼前的麻雀,又抬眸看来我一眼站立在她榻前的白衣男子,展颜一笑,“不知云峤仙君大驾光临,本座有失远迎。”
白筠上神不急着将雀晴变回去,怕是方才雀晴万般阻拦,才惹恼了云峤仙君。
云峤仙君看着白筠熟悉的面容,胸腔中升腾起了各种各样的情绪,有喜悦,有哀伤,这些情绪交织在一起,令云峤仙君不知如何开口才好。
“云峤仙君先前挡了本座的路,本座未曾与你计较,如今你又扰了本座的午休,本座不像你讨个说法,那便太说不过去了。”白筠上神不明白眼前男人的想法,赐她死的是他,处处阻挠她复活的也是他。他究竟想干什么?
自白筠上神恢复记忆的时候,身上封印解除之后,这些年的前因后果,她都瞧的一清二楚。
云峤仙君先前少的可怜的油腻也被狗吃了,如今站在白筠上神面前,竟然显得有些拘谨,沉默了半天,说了三个字,“对不起。”
白筠上神心中冷笑,连带着瞧云峤仙君的目光都有些不友善,“剑渊,送客。”剑渊乃是她的剑灵,纵使云峤仙君有天大的本事,也不可能禁锢住剑渊。
白筠上神音落,也不见剑渊出来,她眉头轻皱,只听一道俏皮的声音响了起来,“白筠姐姐,剑渊哥哥暂且借走一用。用完必定奉还。”
听着这熟悉的声音,白筠上神有些哭笑不得,若说剑渊怕谁,恐怕只有这位霸道的主了。
缪清乃是云峤仙君的剑灵,好巧不巧,正是剑渊的克星。当初他们二人耳鬓厮磨地时候,这两柄宝剑,私底下没少干坏事。
就连腕上的镯子,也消失不见了,待白筠上神明白过来,此时此刻,这偌大的寝室里,竟然只有她与云峤仙君二人。
白筠上神自然是不慌的,她甚至抱着看好戏的态度,好好看看,云峤仙君究竟要做什么。
“阿筠……”云峤仙君上前一步,只是轻轻唤了白筠上神一声,白筠上神心里暗道不妙,还未等她反应过来,鼻尖的香气愈发的浓烈了起来。
这熟悉的香气……竟然是云峤仙君身上的,她身为小狐狸的时候,每日趴在他的怀里,甚是喜欢这味道,可现如今,只不过被云峤仙君揉揉地叫唤了一声,她便什么都不知了。
昏迷前最后一刻,白筠上神忽然知晓了,这一切,都只是一个圈套,为得就是,引她上钩。
再次醒来的时候,房间内一片漆黑,白筠上神看了一眼窗外,没有一丝的亮光,她翻了翻身子,准备继续休息一会,可下一秒,她又睁开了眼睛,有一点奇怪。
她从床上坐了起来,手腕一转,手掌心里登时出来了一朵耀眼的火莲,可她却什么都看不见。白筠上神坐在榻上,只觉得真真寒意侵入她的四肢,慢慢地占满她的整个心脏。
原来并不是天黑了,而是她……看不见了。
上神自是不一样了,虽然没了眼睛,可她还有一个天眼,白筠上神开了那天眼,慢慢下了床。
天眼自然是不能与平常的眼睛相比,看的更远了,也更细致了,院中细微的动静,也能看个一清二楚,白筠上神推开了门,阳光洒了进来,她不为所动,抬脚走了出去。
园中的景色尽收眼底,一只只蝴蝶围在她的跟前,她伸出手,有一只蝴蝶落在了她的手上,她心中欢喜,自然没把失明的事情放在心上。白筠上神瞧着一只蝴蝶飞远了,她跟着那蝴蝶,转过来那块假山,一个人影突兀地闪了出来,吓了她一跳,身子还未做出反应,便被那人紧紧地抱在了怀里。
鼻尖充斥着浓重的香味,熏的她着实有些难闻,这不再是云峤仙君身上那种淡淡的清香。
意识一阵恍惚。
白筠上神猛然从床上坐了起来,门外两道修长地人影站立,她不动声色地打量着自己手腕脚腕上的链子,心中冷笑。
“你这是何苦?快将这药吃下去!”玉恒看着眼前脸色涨红,身子骨却不自觉抖动的云峤仙君,眸色里盛满了担忧。
云峤仙君艰难地摇了摇头。
玉恒恨铁不成钢地瞪了他一眼,转身回了屋,看着榻上的白筠上神。
白筠上神自他进来的那一刻,便稳了气息,装作一副沉睡的模样,纵使玉恒灵力高强,但此时此刻也被云峤仙君气昏了头,什么也看不出来。他快不走到白筠上神跟前,拿起她的手,以手为刃,割破了白筠上神的一根手指,挤出了一滴鲜血,玉恒用法力操控着那滴血,让云峤仙君张开了口,让他喝了下去。
身体的状况一下子消散了,云峤仙君的脸色也恢复了正常,可额头上布满了细密的汗珠,是方才他承受过痛苦的最好证明。
“你就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她的血只能暂时压制住你体内地东西,若是想要彻底解开,你必须同她双修,行夫妻之实。”
云峤仙君负手而立,那只背在后面的手,在微微颤抖,他苦笑道:“我已经负过她一次,我不想再负她一次。”
白筠上神躺在榻上,二人的对话落入她的耳朵里,云峤仙君这些年灵力不涨反退,也是因为体内的东西?
可为何要同她双修?这其中难不成有什么猫腻。
还未等白筠上神细想,门轻轻地响了,一道阴影落了下来,俯下身子,轻轻吻了吻白筠上神的额头。
“我会保护好你的。”
白筠上神内心叹了口气,她知晓的,就算她白筠上神复活又能如何,早在百年之前,就不在有白筠上神,只有一个名叫白筠的十恶不赦的大魔头。
放着好好的上神不当,她偏偏选了成魔。
一念成魔,一世皆魔。
她白筠,再也不是什么上神,只是一个彻头彻尾的魔物。只是她,不愿意相信罢了。
白筠上神躺在榻上,觉得自己恍惚做了个一场大梦。
梦里面,她还是那个万人敬仰的白筠上神,成日里喜欢看话本,品人间的故事,而云峤也只不过是个对她有些上心地散仙罢了,他们二人畅谈天际,开怀畅饮,那段美好的时光,是她从不敢想的。
他们终究是小瞧了白筠上神,待他们走后,白筠上神只是伸出手,细细地摸索这手腕上那精细的链子,待摸到接口地时候,全身的内里集中在手指尚,只听一声清脆的响声,那锁链便打开了。
白筠上神推开门,这座宫殿她熟悉极了,她在这里生活了近百年,云庭院里的紫藤萝开的愈发绚烂,白筠上神轻闭上双眼,漫步在这紫藤萝树间。既然来了,何不享受一番。
裙摆轻轻摇曳,荡起阵阵花香,一到俏丽地人影立在路尽头,朝着她这边张望。白筠上神停了脚步,静静地站在原地,看向那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