雀晴险些松开自己抓着衣服的手,她有些呆呆地看着白筠上神,一脸震惊,就连方才从窗户缝里飞进来的剑渊也哐啷一下掉到了地上,发出好一声清脆的响声。
“我什么都没听见。”雀晴将衣服塞进了白筠上神手里,转身便跑了,临走前还不忘将掉到地上的剑渊拾起来,一人一剑消失在白筠上神面前。
白筠上神缓缓地将衣服放下,用清水洁面,呆呆地想到,果然是人间那些痴情的话本看多的缘故,连她这颗千年老狐狸心,见了云峤竟然砰砰作响,还提出了那般荒谬的要求。
可若是再见了他之后,说自己不过是因为醉了酒,才会说出这样伤人的话?那岂不是太不负责人了,不妥不妥,父王从小便教她要对自己做的事情负责,要做一只负责的狐狸。
白筠上神深深呼了一口气,快速地洗漱了一番,便要出去用膳。可谁曾想,甫一出门,便看见云峤一动不动地立在她的门前,显然是等候已久了。
白筠上神瞧着他的面容,一时间有些愣住了。清晨的阳光洒在他的侧脸上,镀上了一层柔和的光。而那双深沉的眸子正神情地望着她。
白筠上神胸腔里的那颗狐狸心开始砰砰砰快速地跳了起来,她稳了稳心神,问道:“昨日里可是没回去?”
“嗯。”
白筠上神顿了一顿,小心翼翼地问道:“我……我昨日里可有做出什么不妥的事情?”
云峤展颜一笑,反问道:“不知上神同我表白心意可算是不妥的事情?”虽说是玩笑的语气,可白筠上神却听出了一丝丝紧张。
云峤兴奋的一夜未睡,站在窗边便能看了一夜,前半夜的时候他心里被开心的情绪所沾满,可后来慢慢冷静了下来,不由得想,会不会是因为白筠上神醉了酒的缘故,才会说出这样的话?
“昨日我没醉。”
仅仅是这么简单的一句话,悬挂在云峤头顶的那柄剑轰然消失,他一直悬着的心放了下来。
白筠上神瞧着云峤通红眼睛,问道:“可是一夜没睡?”
云峤有些不好意思地别开了眼睛,浅浅地嗯了一声,白皙的耳垂悄悄变得粉红起来。
白筠上神轻笑出声,“你这小辈,倒是真的让本座动心了。”
云峤听到这话,猛地抬头,看着白筠上神,那耳垂彻底变成了红色,那双通红的双眼此时此刻盛满了柔情,仿佛想将眼前的人放在自己的心尖,好好地护着。
如此煽情的话白筠上神从未说过,当下只觉得自己脸颊有些燥热,她忍不住移开眸子,视线落在云峤身侧那紫藤萝上。
白筠上神酷爱紫藤萝,就连那嫩紫色的小花也喜欢的不得了,看着那一些细细小小的花瓣,直叫人满人欢喜。
云峤知她害羞,也不便说什么。否则那人不得羞的钻进地洞里去,他今日里早早在这里候着,自然是为了告诉她一声,他要去见天帝。
云峤同白筠上神说了此事,白筠上神点了点头,心下松了口气,待瞧见云峤那抹白色的声音消失在自己视线里的时候,才动了动自己有些僵硬的手脚,狐狸心跳动的更是厉害,她忍不住拍了拍自己的胸脯,猛地傻笑了起来。
自己这副模样,真像个含羞的小媳妇。
真是没出息。
白筠上神慢悠悠地踱步走到庭院间,瞧着那满藤的紫藤萝,心上说不出的欢喜,闭上眼正欲轻嗅一番的时候,一道熟悉的气息夹杂着淡淡地花香飘进了白筠上神的鼻尖。
白筠上神睁开双眼,望着那人,嫌弃道:“你这身上的气息,不能遮一遮么?”
楚覃见怪不怪,自打他们二人认识以来,白筠上神便每每都要嫌弃他一番,“龙息怎么了?染了上神的鼻子?”
白筠上神动了动鼻子,看了他一眼,“你呀,恨不得十里之外都让人能闻到你的龙息,生怕别人不知道是你似的。”
“那是自然,我行的正坐的直。性子温和纯良,倒是没怎么树过敌。仰慕我的人确是不少。”这番话说的好,白筠上神无从反驳。
只是心中暗想:真是自恋。
楚覃当然知道自己少不了白筠上神的鄙夷,脸上倒是没有不愉之色,同寻常一样,与白筠上神攀谈了起来。
楚覃瞧着白筠上神腰间那不断晃动的狐狸娃娃,愈发地欢喜,心情也好了不少,方才在龙宫里发生的事情也叫他忘在了脑后。
白筠上神仔细瞧了瞧楚覃的脸,忽然伸出食指挑起了楚覃的下巴,问道:“堂堂东海龙王的大皇子,怎的是谁人惹你生气了?”
楚覃挑了挑眉,任由白筠上神轻薄,“这天底下还能有谁能管的住我。”
白筠上神不假思索地说道:“自然是你父王。”白筠上神歪着脑袋想了想,“莫非是你父王要你娶妻生子?”
听闻这四个字,楚覃的脸色有些发青,声音有些无奈,“还是门娃娃亲。”
白筠上神收了手,笑作了一团,“怎的,那女娃娃长的漂亮不漂亮,今年多大了?是何人之女啊?”
“今年……不过五万岁。”楚覃的脸色愈发地难看了。
白筠上神一愣,就连方才的笑也忍住了,板着脸问道:“五万岁?难道是天帝的女儿上虞公主?”
楚覃深深地看了一眼白筠上神,一字一句说道:“正是。”
白筠上神不知该说些什么,看向楚覃的眼神带着几分怜悯,“此事……没有回寰的余地吗?”
楚覃叹了口气,语气里难得带上了一丝无奈,“有。”
“除非上虞公主亲口取消婚约。”
白筠上神吐了口气,“许多年我也未曾见过她,也不知现在怎么样了。”
楚覃蹙眉,“在她年幼的时候,我确实见过她一面。”楚覃看了一眼白筠上神,有些欲言又止,“这件事,我也是今日刚知……”
白筠上神吃了一惊,“怎讲?”
楚覃叹了口气,“当年父皇与前任天帝有过口头之约,天帝诞下的长女要同父皇诞下的长子成婚。可那前任天帝一直未曾诞下女子,而我父皇,又频频诞下男孩。今日父皇找我,将此事告诉了我,我与父皇大吵了一番,气不过便出来了。”
楚覃的性子很温和,想来这次是真的触到了他的逆鳞。
“这婚约,着实有些鲁莽了些。”
楚覃叹了口气,俊逸的脸上难得染了几丝愁容。
再说上虞公主这边听闻此事,秀气的眉毛死死地皱在了一起,出声问道:“楚覃是谁?为何会是本公主未来的丈夫!”
“诶哟,我的小公主,小祖宗,老奴说的嘴皮子都要烂了,这楚覃乃是东海龙王的大皇子,今年正好十一万岁。”
上虞公主听见楚覃的年龄之后,眉毛皱的更紧了,“他比我长了这么多岁,怎可同我成婚?!”
那老奴都快要哭出来了,今日早些时候天帝陛下下令,要将此事巨细告知上虞公主。那老奴自然不敢违抗天帝的命令,只好告诉了这位小祖宗。
小祖宗知道后大发雷霆,险些将这寝宫给拆了去,天帝来的时候正巧看见上虞公主将桌上杯子狠狠地掷向地上,小胸脯上下起伏的厉害,眼眶里蓄满了泪水,在看见天帝的时候,上虞公主眼里的泪水夺眶而出,她猛地扑进了天帝的怀里。
天帝默不作声,将上虞公主抱在怀里,任由他的小女儿哭泣。
上虞公主哭了许多,她睁开哭的红肿的双眼,看着天帝,问道:“爹爹,可不可以取消婚约。虞儿不想同那楚覃成婚。”
天帝叹了口气,那手指揩去她脸蛋上的泪水,“一诺千金,此事,便只能这般了。”
上虞公主哇的一声哭的更厉害了,那老奴弓着身子候在一旁,天帝陛下挥了挥手,让她下去。
天帝看着自己女儿这般,心疼极了,可父王与那东海龙王有过约定,他不得不从。
上虞公主哭够了,耍起了小脾气,“我听奶娘说,那楚覃已经十一万岁了,会长的很丑吗?”她还在一抽一抽的,长长的眼睫毛上挂着几滴泪珠,那贝齿死死要住自己的下唇,生怕自己一个不小心就会在哭出来。
“你小时候见过他的。”
上虞公主猛然抬头,不解地看着他。
“罢了,你当时还小,定然是不记得了。他……”天帝正准备说些什么,方才被他遣出去的老奴又进来了,“启禀天帝陛下,有位仙子有要事相告,事关天界安危。老奴特地来请示陛下,是否让人进来。”
天帝沉吟了片刻,低头看着上虞公主,正欲说些什么,那上虞公主便开口说道:“爹爹定然是要说些推辞的话,今日虞儿心情不佳,不准爹爹出去。”说罢紧紧地缠住了天帝的胳膊。
天帝失笑,“今日便依你。宣他进来。”
那老奴退出门外,对正在门外候着的云峤点了点头,云峤道谢,而后缓缓推开门,起步走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