舞台底下，每个人都在心里暗自期待自己是被爱豆选中的女人。
屏幕上的名字飞速滚动着，舞台下的人的心也紧紧牵住。
“停。”
周昉话一停止，屏幕也随之静止。
“请 1 134 709这三位幸运观众上台来。”
主持人一句话就像春日炸雷，在舞台底下炸开花。没人发现，周昉嘴角闪过一抹不易察觉的笑。
被抽中的人开心地笑得合不拢嘴，连蹦带跳就往舞台上冲去，幸福都要在脸上溢出来，
没被抽中的人不相信现实，反复闭眼又睁开眼去确定是不是自己眼花看错了数字。
没一会儿，舞台上一左一右，站着两位女孩。
一个胖滚滚，脸上堆满肉，一笑眼睛眯成条线，她从站上舞台那刻，就双手捂脸，一副“天呐，竟然这个人是我”的表情；另一个是个戴着眼镜，扎着马尾的瘦女孩，她低着脑袋，在偷偷笑。
“还有一位中奖者请抓紧时间。”主持人说完这话，眼睛在人群里扫过。
人群就像烧开的水，瞬间沸腾不止。
每个人确定不是自己之后，目光也在人群里搜寻那个不上台的人，要知道这么好的机会，如果错过了，那得肠子都悔青。
主持人跟身边两个女孩核实了数字号，胸有成竹地对着话筒，平静地说道：“1号，1号是路婷婷，请路婷婷上台。”
底下鸦雀无声，每个人都想找到这个叫“路婷婷”的人并将她打一顿。
当晚的微博热搜就被#路停梯去哪儿呢#给承包了。
周昉脸冷了下来，他刚才就觉得路婷婷有点不太对劲，她今儿乖巧顺从地有点意外。他顺了遍记忆。
从他从化妆间出来到现在，都没见到她！！
周昉顿时有种自家的童养媳被人给拐跑的既视感。他刚想回去，主持人叫住了他。
冷静，现在还是直播环节。
周昉感觉头顶已是青青草原，心里还在自我劝慰自己。
他是德艺双馨的老艺术家，平日里表情管理一向了得，自我也感觉自己早已如一潭古井，再大的事也激不起任何涟漪。
可自从路婷婷出现，他就一秒被打回原形。
从再次相逢，她出现在自己面前，过往的那些无知幼稚，患得患失，顾影自怜的糟糕情绪和旧时与她有关的记忆就一并涌入脑中。
他这些年在娱乐圈练就的宠辱不惊的定力，内外修炼的完美形象瞬间就荡然无存。
他恨她那么容易就能引起自己情绪上的大起大落，他恨她就算过了这么多年面对自己还是不冷不热的态度，他恨她在其他异性面前可以笑得那么天真无邪在自己面前却随时保持警惕。
他又无可奈何。
罢了罢了。
周昉低头在微信置顶对话框里敲出一行字。
“路婷婷，三秒钟内你再不出现就死定了。”
一个小时之前。
路婷婷送了周昉上车，确定他车子远离自己视线范围。
开心地转身进入海天传媒。
推开门，沿着大厅往前直走。走到尽头后，看了眼熟悉的那条路，转眼就走向相反的路。
来到一个房间里，熟稔地推开门。
看见有个人埋头在玩手机，她蹑手蹑脚地走了过去，冲着那人的肩膀用力一拍，幽幽得说道：“在干什么呢？”
那人吓得一抖，手机哐当掉在地上。
“路婷婷，你走路都没个声，想吓死我啊。”
“明明是你做贼心虚。”
路婷婷也不等来人招呼，自己就在老板椅上坐了下来。
“哪有啊，我还不是在为卡卡的事奔前走后。”
“这是你叫我来的真正目的？”
“不然呢？你是师哥面前的大红人，我平白无故哪里敢喊你来，上次你来我这儿，我看师哥那眼神像要把我活活掐死，现在想起都后怕。”
“才没有，我不过是个打杂的命。”
“你还别说，我觉得师哥还挺在意你的。”
“才没有呢？”路婷婷唯恐被人发现，慌忙转移话题，“你叫我来不是为了说我的事吧，你要说这事，我就要走了，有没有人告诉你，你家师哥真的黏人，我不过是个助理而已，却要24小时为他待命，一分钟没呼叫成功，他就会炸毛。”
“没有啊，业内传闻，师哥一向遗世独立，从不与人过分亲密。”鹿鸣听完路婷婷陈述，不可思议地瞪大眼睛。
如果不是她和路婷婷相识已久，他铁定会认她早造谣生事。
“额……是吗？”路婷婷看鹿鸣一脸不信她的样子，当即明了也许周昉对自己只是特例，没有推之四海而皆准的共鸣，“大概是我太敏感了。”
她赶紧给自己找个台阶。
“别说我了，说说你吧，最近有没有什么新发现。”
“有有有，必须有，我前段时间派我的助理小史偷偷潜去了欧北辰那个剧组，你猜她发现了什么？”
“？！”
路婷婷瞪大眼睛看着鹿鸣，她没想到他竟然派人去跟踪，更没想到派出去的是自己的金牌助理。
“你不怕被单姐发现吗？”
“我怕。”
单姐要知道自己人胳膊肘往外拐，非把他雪藏起来不可。
养生系的实习生与培养他们从素人变为大明星的经纪公司签订严密的条约，从个人形象管理到个人生活作风，甚至交友，经纪人都可随时插手。
也正因如此，这一纸合约被业界称为“卖身契。”
卖身契一签，意味明星备受经纪公司掣肘，无自由，无人权。
“可我更怕失去她。”
鹿鸣冲着自己冷笑了下，笑里有苦涩无奈……五味杂陈。
路婷婷打死也没想到自己今日在无意之间被人塞了一嘴狗粮，而她吃了还想吃。
“请你们原地结婚。”
心里有个声音在叫嚣着。
“哎，我跟你说这些干什么。”也许是艺人当久了，惯于遮藏心事，今日难得遇见个故人，鹿鸣完全卸下心头的防备，跟她说起自己的秘密来。“我要说的是小史刚跟我说她发现卡卡是被人给下了套。”
“什么套？”
都说娱乐圈是个大染缸，里头虚虚实实真真假假，每日都在上演各种狗血事件，路婷婷没入行前也有所耳闻，入行后更是每日在不断被刷新三观。
可今日这事发生在自己闺蜜身上让她根本无法无理性思考发生这件事源头可能出在哪里。
而卡卡的无所谓状态更让她错以为这事过段时间就会过去。
“那个导演他原本就内定好女主角就是现在这个，他选卡卡成了他事业的一个棋子。”
“什么？”
为了给这部剧增加热度和新闻，他提前就设计好这一切，只等卡卡往里跳。”
“……”
路婷婷有生之年从没想到有人会无耻到这个程度，心里有一万头草泥马在纵横奔腾。
“我要去举报他！”
她愤恨地握紧双拳，气的脸都鼓胀成个包子。
“你有证据吗？”
“不是你有吗？”
“我没有。”
“那你刚跟我说的这些难道是瞎编的？”
路婷婷当场就要炸毛了。
“不是，这些都是小史告诉我的，哪能瞎编，现在问题就在于，我们知道这是真相，可我们没有证据。”
“啊……那不等于白费。”
路婷婷心底刚升腾起的希望小火苗遭遇倾盆大雨瞬间被灭掉个一干二净，她吃瘪般无奈地双手托着腮，眉头紧皱。
“没有白费，小史还在搜集证据。”
“不知道她搜集到什么时候。”
“哎……我也不确定。”
鹿鸣也紧靠着路婷婷坐了下来，托着腮。
两个同款苦瓜脸，背对着门而坐。
周昉发完消息过后三个小时都没见到路婷婷滚回来，无名怒火已烧到头顶。
直播还在继续，他是主角，离不得席。
心里一遍又一遍劝说自己“杀人要坐牢，生气伤身体。”可刚从舞台上下来就都忍不住点开微信对话框，置顶的消息没有任何回复。
对方像死了般。
他划掉对话框又点开，来来回回不下十几回。
站他旁边的助理看着自家平日职业素养一级棒，上台从不碰手机的艺人今日魂系在手机上，下台就要拿起手机看，站在一米外，也都能感觉到自家艺人的焦灼不安。
四个小时后，直播结束。
车子在高速路上疾驰，周昉坐在后车厢。
抬头看天，低头就点开微信。
依旧没有回复消息。
他的耐心已被磨的丁点不剩，再等下去，他整个人都要崩溃掉了。
“下高速，回公司。”
语气里藏不住一股杀气，坐在一旁的助理只感觉到凛冽的寒，从脚底往头顶灌。
“可是……单姐说……现在要去华府酒店参加晚宴。”
助理底气越来越不足，说话的声音像被人摁下音量中的-号键。
“单姐那边我会去说。”
“那就好。”
助理提到嗓子眼里的一颗心落了下来，真的险象环生，她才来上班一个月，不想这么快就被炒鱿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