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是要帮这个小丫头一把,但怎么帮是个问题。到现在于空雪还记得自己小时候觉醒的那个地方,对于每一个掌控者来说,进行死亡觉醒的地方总是终身难忘的,那里是他们永远的噩梦。
带她去那里?一时间于空雪有些犹豫,可是就像每个人都执着于自己的成功经历,他也一样。先去看看吧,现在自己也应该能够保护她了。当初自己由于修习剑术到了一定的程度,一开始并没有遇到什么危险,可是一不小心冒进了之后,真的差点死掉。
一会还是让她自己到前面去“逛逛”吧,嘿嘿,等她不行了,我再出来。话说我这么干会不会被打死啊……
“小姐,跟我来哦~”于空雪在这个孩子面前也随之变得很天真很自然,或许这是他最近最为放松的时刻,也许这就是他的本性。
“嗯嗯。”东方璃雪点点头,乖巧地拉着他的手跟在他身边。
一路上于空雪总是会有意无意地教她一些关于周围植物、动物以及星辰兽的知识,东方璃雪是听得很认真,不时还会问几个问题,但是她能记住多少于空雪就不知道了,反正也就是给她科普一下。
一路上不时能遇到一些弱小的星辰兽,有一些直接他自己就解决了,一些他实在懒着对付,就指挥着她把它打倒。
“喂!都说了要小心它的尾巴……”于空雪在一边看着东方璃雪再一次被一只奇异的星辰兽尾巴绊倒,她这已经是第五次了……
“呜哇哇~讨、讨厌~~我哪知道……哇啊啊!”她还没说完就再一次被绊倒,摔得眼泪汪汪。
“唉……没见过你这么……”于空雪已经找不到什么合适的语言来表达现在他的感受,幸亏这只是一只初生级的星辰兽,属于刚刚变异出的新生种,杀伤力不强,被它拍上一下顶天疼个一两个钟头。
可是就是这样,东方璃雪还是被它耍得团团转。
“唉……你看好了!”于空雪怀着万分的无奈,前跨一步切进战圈,对于这种就像过家家一样的战斗他实在是懒着动手,右手取剑,电光一闪,剑刃就刺到了它的头顶。
这时,这只初具灵性的星辰兽完全没有搞清楚状况,直接又是一记鞭尾,都谈不上抽字,划向于空雪。于空雪更是简单,一抬脚跨过去,剑尖直刺,没入了它的头颅。
“哇啊啊啊啊!哥,你好帅~~”东方璃雪扑了上来,一把抱住了他的腰,接着又不断蹭啊蹭。
虽然路途不长,不知不觉中东方璃雪渐渐开始依赖上了于空雪,一口一个哥哥叫得于空雪都有些肉麻,但是说心里话,他也很开心,好久没有这么放松了。
“我累了~~~”东方璃雪撒着娇拉着于空雪的衣袖不再向前走了,“哥,还有多久啊,怎么还没到,你不是说很近吗?”
“你啊……”于空雪无奈地揉了揉太阳穴,现在天色已经黑了下来,本来这段路程要是他自己走用不上一个小时,可是……东方璃雪这丫头真的是缀脚啊!
“其实也快了,主要时间都耽误在你身上了。”于空雪轻轻敲了她脑门一下。
“唔!”东方璃雪故意捂着小脑门痛叫,一脸委屈地看着于空雪,“欺负人~~我累了!”
“唉,天色不早了,准备一下就在这里休息吧。”他看看天色,的确现在也不适合继续前进了,如果是自己在淞潵林的外围赶夜路没什么,可是东方璃雪却绝对不行。虽然她是来进行死亡觉醒的,可是要是在没弄明白怎么回事的情况下就死了,那还觉醒个什么劲啊。
找一片草地,于空雪让她自己找些能吃的植物,弄些树枝,自己则去找了一些好吃的兽类,准备开始做晚饭。
等两人再度坐好时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升起了篝火,于空雪久违地开始做起吃的来。上次他还是和管家在外面,当时他的管家可没有他这么温柔,什么事基本上就靠于空雪自己一手做。
不过其实于空雪并不擅长做饭,他也只会做一些简单的野外吃食,那还是拜当初他的管家所赐。他架起树枝,用枝干穿过肉放在上面烤了起来,另一面他又弄了个石锅,简单地煮起了菜。
这些都是当初他们家里的那个管家教给他的。其实在于空雪家,陪伴他最多的是母亲,其次就是管家。由于他的父亲一共娶了三个妻子,儿子有六个,所以他父亲再怎么闲也不可能同事给予六个孩子一个父亲所有的陪伴,而且他父亲也不闲。而管家似乎是受父亲的嘱托,要专门看好自己,每天陪着自己练习。
有些机械地做着饭,他不禁回忆起了自己和那个既严厉又慈祥的年迈管家之间的往事,一种淡淡的忧伤无形地从他身上散发出来。
“嗯?哥,你没事吧……”看着盯着火苗发呆的于空雪,东方璃雪歪着小脑袋问道。
“啊?没、没事。只是想起来了了老朋友。”于空雪此时才意识到自己有些湿润的眼眶,及时压住了泪水。
“哥,还有多长时间才能好?”闻着香味,东方璃雪那小小的胃口就开始了骚动,于是就催促了起来。
“好啦,好啦,应该差不多,你先尝尝。”于空雪去下了正在烤着的一串肉,递到东方璃雪那小嘴边。
只见她想都没想,直接张开可爱的小嘴一口穷凶极恶地就要咬下去——
“哇啊啊啊啊——瑟(舌)头,瑟(舌)头,好疼~~”东方璃雪捂着小嘴,眼泪都从眼角流了出来,这家伙咬得真狠啊!
“你轻点不行啊……”于空雪摇了摇头,话还没说完就被反吼了回来。
“为森(什)么你球(又)把搜(手)收回粗(去)了!”东方璃雪发出了一阵模糊不清的责怨,想必一定是很疼。
“我说你就不能吹吹小心一点啊,那个东西刚烤完很烫的啊。”于空雪再度把树枝插到一边,来到东方璃雪身边,蹲下来看了看她被咬的微微肿起来的舌头,“你啊,一点都不让人省心。”
“哼,明明身为哥哥的你应该吹好了再给我~~”东方璃雪抓住于空雪一阵猛攻。
“好、好、好………”无奈中举起白旗……
把东方璃雪喂饱,又给她铺好了睡觉的地方,接下来又到了他有些头疼的地方。东方璃雪就硬要拉着他一起睡觉,说在家里就抱着妈妈睡……
最后在于空雪的坚决抵抗下,她也没有再坚持,经过“磋商”变成了于空雪晚上哪里也不能去,只能陪着她,在她身边。
这样也好,这样也好……于空雪暗自有些庆幸,在她旁边坐下,把自己的衣服披在她身上,渐渐东方璃雪的呼吸趋于平稳,昏黄的篝火的光亮照在她脸上忽明忽暗。
看到她已经熟睡,于空雪稍微移了移身子,独自靠着一颗粗壮的古树坐下。
这个时间是他从前天以来最为闲适放松的时候,之前一直被种种事情桎梏的他,总算有时间休息一下。不知为什么,在淞潵林中看到的夜空总是比城里的美,层层叠叠的无尽繁星在深邃的蓝黑色的天幕上耀眼夺神。仔细看去又会感到这片星空似乎又从无尽的天穹上缓缓降落,自己就好像被繁星所包围。
直到现在,他才感到了疲惫,感到了孤单,更感到了一丝思念,那是一个漂泊了两年的疲惫的灵魂在认清了自己的心后的沉淀,是一个失去了目标的旅行者面对茫茫天地内心的恐惧。
他一直在孤军奋战,一直在伪装着另一个人。
没有人懂他,尽管他很坚强,可是在他内心疲惫之时,却也同样渴望能有谁来成为他身后的依靠,哪怕让他靠一会也好。
可是没有。
现实总是冷静得几乎冷酷。无论是谢潇婷、肖岞霆还是白潇雨,他都没有办法把自己肩头的压抑传达给他们,这并非因为不信任,只是他们不会理解。
那是只有自己才会懂得疲倦,没人能够替他扛起来,哪怕只是一会儿。
低下头,他呆视着自己在月光下笼罩上一层蓝色的靴子,此刻他的眼睛里只有寂寞,灰白无力。
春夜有些寒冷,可是本来这样的寒意并不会令他感到不适,可是今天他感到的是彻骨达心的冰冷,轻轻抬起手,只见他的手竟如同汉白玉一般,即是颜色又是温度。
我……这是怎么了……
他的眼神有些迷茫,身上已经提不起一点力气,只觉得生命力在一丝丝地溜走。
“……大哥哥……你还好吗?”
猛然间一个小小的但却暖暖的身体贴在了他的后背上,真切的温度就好像要把他的心灼烧得融化一般。
他没有回头,这一次他没有再装作没事,长长的呼出了口气,气息微微发抖,丝毫没有掩饰他心里的动摇。
他缓缓抬起手,握住了那个搭在他肩头的小手,尽管那个娇小的身影不足以背负起他心灵的重量,至少在这一刻,他可以稍微休息一下,静静地感受着背后的温暖,也许正式她那个单纯的心才能存下他的疲惫吧……
东方璃雪趴在他背后,本来以为于空雪回转过身来责怪她几句,让她立刻回去睡觉,可是他没有这么做,反而握着她的手。虽然她才七岁,可是人类那共通的情感不是年龄差异能够轻易消除的,她一样能感到大哥哥心里的自己说不清的感受。
虽然她并不理解,可是她回忆起了母亲曾经那次同样的痛哭,是自己无声的陪伴,尽管她什么也不懂,让她振作起来,重新带她回到了家里。
现在,她没有做过多的考虑,只是静静地趴在他身后,把小脑袋靠在他后颈上。
陪伴,或许不需要多久,只要在最需要的时候。
那颗逐渐灰白的心在这无言的升温中渐渐回复了活力,回复了鲜红,那是温润的红色。
黑暗的林间篝火点亮的是树木山石,而两人心灵的光火点亮的是大千世界。
然而——
黑暗中,一道身影在默默流泪,她没有办法过去,她只能独自哭泣,就算再想要在这个关键的时候呆在他身边,帮助他,扶持他,一起艰难地向前行进,现在的她,做不到。
她的心好痛,现在她能做的只有祈祷:
希望我们能有再见到的一天,
希望那一天不再遥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