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于空雪和以往一样醒来,他已经习惯了胸口郁积的感情缓缓流入冰光的感觉,就好像这只是一个梦。而灵音依旧在熟睡着,昨天晚上她很开心,但也不可避免地因为兴奋而没有察觉到自己身体的疲惫,刚刚和身体恢复了一些契合的她还没到可以任意地支配身体的程度。
看到她睡梦中柔和的俏脸,听着她平稳的呼吸,于空雪也放心地转身出门准备到食堂去买早餐,一切都显得很正常,平静。
“于空雪,你没啥大事吧?”刚一出门,他就看到了这几天一直没有见到的林莹露,也不知道这丫头跑哪去了,今天回来还显得有些风尘仆仆的样子,虽然比于空雪小了不少而且还经常来捉弄他,林莹露也不会主动称他哥哥,也只有在有求于他时才会很嘴甜,“听说你又受伤了……”
“还好,”于空雪应酬道,他怎么也不能把自己的现状原原本本地告诉她,“没啥大事,就是需要静养几天。”
“哼,你又骗我,我都听潇婷姐姐说了,你差一点就……”林莹露并不是不关心于空雪,相反两个人之间这种捉弄与照顾的关系使他们都十分关心对方,她也是今天刚刚回到学校,一听到于空雪受伤的消息就过来了。
“额,”被她这么一说于空雪倒是无言以对,同时这又让他想起来了一个新的问题:白潇雨怎么办?
原来他面临的最紧迫的问题就是处理和她之间的这种关系,如果她选择远离自己还好,不然自己又要怎么来面对她呢?逃离?冷漠?他也不知道。
摇了摇头,于空雪只能先把眼前站着的这个麻烦——林莹露——应付过去再考虑其他的问题。
“嗯,当时是挺严重,后来学校请人来给我治疗后效果还是挺显著的。”说着他故意摆出了一个潇洒的姿势,就好像夸耀一般,“现在我可是很精神的。”接着,他完全不给林莹露插嘴的时间,直接进入下一个话题,“唉,不过现在我挺不舒服的。”
“嗯?你别吓我欸……”听到于空雪说他不舒服,林莹露一脸警惕就好像于空雪下一秒真的就要不行了一样。
“我要饿死了。”于空雪夸张地仰天长叹,故意地拉长声音,一脸的悲愤。
“呼……吓死我了,哼,看你这么精神肯定没问题。”林莹露拍了拍小胸脯,然后立刻决定不再关心他了,看着于空雪的眼神也变成了和往常一样——那是在想着怎么捉弄他的眼神。
我……我是不是做了一个错误的决定……于空雪不禁这样想道,不过好在林莹露似乎看在他受伤了的份上没有真的开始恶作剧,于是两个人一起走到食堂,准备吃晚饭。
当然于空雪没有打算在这里就把饭解决掉,毕竟灵音还在宿舍里等着他,尽管他相信灵音并不会因为自己在外面吃完饭而生气,但是他更想和她一起,多陪陪她。
“……恢复得……还好吧……”就在于空雪准备拿着餐盘撤退的时候又有人向他搭话道,这个声音很熟悉,说实话于空雪并不想现在听到她的声音。
他有些踌躇,不知道自己应该如何回答,他只想离开她的视野,最后的任务已经结束,他不想再这样拖下去。
可是,既然她来搭话,自己也不能一声不响,“嗯,还好。”他并没有转过身,只是偏过头微微一笑。
“嗯……”她的声音似是没有响起,可是却又是那么清晰地传到了于空雪的耳朵里——这声回应里到底包含这什么?他不愿意去想。就这样,挺好……
“看那边!”不知道是谁先喊了一声,接着惊呼声接连响起,似是来自食堂的外面又好像是渐渐扩散进食堂。于空雪急忙顺着声音离开了站立的地方,他并不想再站在那,那样也只会让两个人更尴尬。
不过于空雪刚刚走出食堂,就呆住了。
只见在自己的宿舍的方向升起来了一个巨大的法阵一样的东西,尽管离着不太远但是那股诡异的气息还是强得有些离谱,成中心对称的六芒星形状的法阵在空中留下的投影竟然清晰无比,仔细看去甚至都能够看到每一个细节。于空雪并没有见过灵音体内的那道诅咒的本体,但是他可以肯定,这就是。
为什么是现在?他的大脑一阵空白,手中端着的两盘菜缓缓滑落,菜汁还没落地,明明之前已经……
他飞身而起,化为一道黑光冲向了自己的寝室。他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慌张,不记得是怎么来到自己的寝室的,他再次恢复记忆时,眼前就已经被红光所充满。
屋子里除了灵音意外还有一个人,她穿着白色的制服,一头干净利索的短发不过现在都已经因为汗水不少贴到了脸颊上,她似乎是在全力压制着什么。而在她正前方,灵音正面色安详地悬浮在空中,她浑身已经被鲜血包裹,连满头银发都被红色浸透。
在她的正上方悬浮着一柄血红色的狰狞长剑,散发着恐怖的压力,虽然已经几乎丧失了它原本的样子,但是于空雪还是一眼就认出来了,这就是自己的冰光。和灵音也缔结了契约的冰光显然也同时在受着她的影响,原本瑰丽的花纹与精巧的雕饰都消失不见,现在的冰光就好像一柄绝世凶器般散发着浓重的杀意。
奋力跃向冰光,他能够感觉到冰光正在全力压制着灵音体内的诅咒的爆发,虽然不知道为什么,灵音现在的状态明显是诅咒二次爆发的现象,冰光剑能在某种程度上克制诅咒但是它终究做不到压制,更何况在没有主人直接操控的情况下。
多亏于空雪回来得及时,否者仅凭冰光剑也难以支持,到时候单凭另一位女子一人也不可能压制得住这道诡异凶险异常的诅咒。
握住冰光的一瞬间,于空雪那具现层次的意念都在瞬间出现了强烈的恍惚,就好像要被铺天盖地席卷而来的浓重血腥所吞噬,窒息感使他几乎要疯狂。受到刺激,他的身体在应激状态下直接产生了反应,再次,发动了他伴生结界之一的净?光之阵。
可是这个对黑魔法有着极大克制性的结界这次却一点作用也没有显现出来,这道诅咒的能量层级完全超越了结界本身的限制范围,除非于空雪能够现在再次爆发出之前层次的意念,否则现在就算压制,也是他被压制。
在于空雪的视野里只剩下红色,渐渐变暗,不知道什么时候一抹黑色从视野的某个死角升起,缓缓而确然地开始了蔓延,就好像要压制红光一般。令他疯狂的窒息感没有丝毫减弱,而是渐渐在向着一个让他抓狂的方向转化,那是一个能够吞噬一切的存在,万物、情感、人性。
“碰!”于空雪的房间窗户应声而开,厚重的气息将屋内的气场微微压迫,一道人影瞬间掠进屋中,悄无声息地落在了木质地板上,可是在他看清眼前的一幕时,瞬间就因为吃惊而失去了行动的机会。
原本在屋子里的人唯一还算是正常的只有灵音一个人,但是她也被无尽的血红所覆盖。最初留在屋中的联盟监视官现在已经不知道什么时候失去了意识,她保持着最初的动作一动不动,可是不管是光尘的输出还是自身的气息都已经不复存在。
无数道不知从什么地方延展而出的若隐若现、几乎都可以让人误会为幻觉的漆黑锁链不松不紧地缠绕在她身上,就好像一个雕塑一样,她纹丝不动,可是那从她身边扩散开的一圈圈剧烈的意念波动却显示了在她的精神世界中依旧在进行着一场激烈的抗争。
而于空雪则就好像换了一个人一般,他身上再也看不到平常的那股气质,而是散发着一股浓重的杀意,冰冷的寒意,赤红的双瞳没有任何情感,更奇怪的是虽然他的身形保持着扑向冰光的姿势,但是无论是衣服还是头发都好像静止在了他接触冰光的一瞬间,连刚刚触及剑身的手指的位置都没有变化分毫。
而在他头顶还悬垂着一柄剑。和平常普普通通的样子大相径庭,现在的沉默就好像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破碎成无数碎片而崩碎一样,每一片细小的碎片间仅仅由一层并不是光尘的红色未知能量所连接,原本雕琢在剑柄和剑锷上的暗纹现在却全部变成了红色,一股不同于灵音身上的诡异气息的阴冷杀气包裹在这柄剑的周围,整个房间就好像被划分为阴阳两界一般诡异可怖,整个空间也就好像随时就要分裂。
而更令冲进来的老师惊惧的是,他回过神来时自己也同样失去了行动能力!很明显因为他没有直接去压制这道诅咒因而没有与之产生直接接触,但是仅仅是在这个房间里呆了一瞬——毫无防备的一瞬——而同样被诅咒所侵蚀。
命运的齿轮重新开始了旋转,危险的黑索已经开始缩紧,并一个又一个地捆绑着无数的灵魂,不仅是在这里,更有着无尽的远方。
“真是凄惨。”随着一声嘲笑,女子高跟鞋落地的声音打破了屋中诡异的寂静,原本相互冲撞的两个气息竟然被第三个凌厉的气息所剖开,不同于于空雪所拥有的伴生结界,这股气场所代表的是领域,正常情况下只有星辰级掌控者才能够拥有的领域,尽管这个领域还没有成型。
“带着她快走,你们再呆在这里也是拖油瓶。”丝毫没有留情,来人一脚把僵直在原地的联盟监视官,拥有领域的她能够在最大程度上避免这个有着类似领域能力的诅咒的侵蚀。之所以来得这么晚,她在之前一直在转移被侵蚀的学员——几乎以于空雪的房间为半径五十米以内的房间都受到了影响,虽然只有两个房间有人但是这两个人都无一幸免,虽然不知道以后还会带来什么影响,暂时来看至少性命无忧。
男老师艰难地答应了一声,毕竟让一个女性这样评价他还是很难以接受,虽然事实就摆在这。但他还很理智,没有再纠缠,抱起来已经昏迷倒地的联盟监察官转身飞速掠出房间。
看了看依旧保持着原先焦灼状态的于空雪,她眉宇间闪过一丝无奈,这个家伙从来不好好上我的课惹起麻烦来却这么厉害,一上来就给我找事干。不过现在并不是抱怨的时候,无论怎么样都要等到这场风波暂时过去再说。
呵呵,我倒要看看这个神奇的诅咒到底有什么神奇的地方……她缓步走到灵音身边,伸手悍然按向了她的额头。
刹那间,一道猩红色的光芒伴随着令人作呕的气息冲天而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