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这才刚见面就我们了，你就这么急着想要嫁进给他。”顾斐越走越近，仗着身高的优势，他站在相暖面前，隔着她打量张证，又讽刺说：“我看他也没什么特殊的地方，你哥哥不是满嘴的为你好吗？就让你这么嫁给张家了，怎么，现在相家连写在脸上的仁义道德都撑不住了？”
“顾斐！你不要太过分。”
“我要是真过分。”顾斐慢慢的低下头，粗粝的手指抵在相暖的下巴上，“就不会等你了。”
披上了羊皮的野兽在密林里放弃了用来藏匿本性的外表，相暖看着他的眼睛，一时之间竟觉得浑身发寒。
上次见到顾斐这副模样，还是在她在京城被找到的时候。
相隔的时间太长了，相暖几乎要忘了，顾斐从来不是什么善良大度的好人。
张证此时也看出了气氛的不对，他起了身走到相暖的身后，“顾先生...”
“闭嘴。”
不等他把话说完，一道冰冷的视线扫了过去，不过是道目光而已，张证却不由的后退了一步，额上已然是见了汗。
顾斐可不是普通人，即使平时懒散藏着惯了，真的发起火来也不是张证这种在金罐子里面泡大的少爷能够惹得起。
相暖深吸口气，知道今天是没办法在安稳下去了，“顾斐，这是我们之间的事情，不要把其他人牵扯进来，张先生，不好意思，我先走了，过几天再和您道歉。”
不等张证反应，相暖起身离开了客厅，与顾斐擦肩而过的瞬间，她转过头，给了他一个警告的眼神。
顾斐也不知是看没看见，他咧开嘴，忽然就笑了。
“张证是吧？你应该知道我是谁，相暖是我的人，你手伸的太长，可要小心点啊。”
张证向上推了推眼睛，像是没有听懂顾斐的威胁一样，淡笑说：“顾先生，要是您下次向来我张家的宴会，只要提前说一声，请帖定然会送到您和您夫人的府上，不需...”
“我劝你，说话注意一点，免得张家出点事情，你笑不出来。”顾斐打断了他的话，在夫人两字钻进他的耳中时，他的瞳孔紧缩，近乎汹涌的怒气从中散发开来。
“我会注意的，谢谢顾先生提醒了。”
没有再试图去惹恼顾斐，有些消息，他知道的已经够多了。
一个结了婚，被相家敌视的顾斐，张证可不相信他还能翻出花样来。
顾斐盯着他那张笑眯眯的脸，眉间的刻痕越来越深，他没有在说什么，追着相暖离开了别墅。
只留下张证一个人，看着曾经装着点心的盘子，嘴角露出一丝淡淡的笑。
*
“秦暖，秦暖！”
相寒追着秦暖离开了露天的宴会厅，他本以为秦暖会选择离开，谁知前方绯色的人影绕着别墅走了一圈，最后在别墅前门的侧边花园停了下来。
和后方吵嚷的宴会相比较，前门处就显的寥落多了，秦暖在花园摆的实木摇椅坐下，她像是才注意到相寒一样，愣了愣，问：
“你怎么在？”
相寒的表情有短暂的扭曲，他跟了一路，喊了她不知多少次，现在竟来了句他怎么在。
冷着一张脸，他瞪了秦暖一眼，“路过。”
“那快回去吧，今天相家不是不能离场吗？”
他随口说了个借口，谁知道秦暖好像一副真的信了的模样，淡淡的回了句，便垂下头放松了身体的力道靠在摇椅软绵绵的靠垫上。
相寒憋了一口气，想要真的离开又放心不下，最后只能是向前走了几步，靠在了摇椅边上，低声说：“有相暖在。”
“你才是相家家主，相暖...不是很快就不是相家的人了吗？”
不知是不是错觉，相寒从秦暖的话中听到了丝丝嘲讽的意味，他皱起眉，想要观察下秦暖的表情，却只看到了她漆黑的发顶。
沉默了下，相寒低声说：“她永远是相家的人。”
“即使她曾经选择了顾斐？”
这一次，相寒没有沉默，他暗叹一声，毫不犹疑的回，“是。”
安静的人换成了秦暖，握着摇椅两侧的手指不断加重力道，像是过了很长时间，她抬起头，对相寒笑笑，“真好。”
她明明是笑着的，脸上却充满了化不开的悲伤意味，相寒的嘴唇动了动，想要说点什么，却在看见她脸颊的泪痕时闭上了嘴。
没有亲身经历过的疼痛，就没有去安抚或劝解的资格。
每个人的过去不同，他不知道秦暖身上曾发生的事情，所以也不能占据道德的制高点去指责她或许是让她原谅。
微凉的夜风拂过，秦暖打了个寒颤，下意识的抱住了肩膀，相寒愣了愣，犹豫着脱下外套搭在了她身侧的椅背上。
注意到秦暖惊讶的目光，相寒清了清嗓子，“我有点热，你要是冷的话，就...穿吧。”
他是在不好意思吗？
秦暖被这突然的发现惊的想笑，她没有去拿衣服，而是摇了摇头笑说：“不了，我不是很冷，你还是穿上回去吧，我就在这，等宴会结束了在一起回去。”
她明白今天到场的意思，愿意从头到尾的留下也是想帮相家撑面子。
即使额外清楚了很多的东西，她也还是打算帮忙。
“谢谢。”相寒叹了口气，“我没有早点告诉你宴会的事情，是...”
“怕我拒绝吗？”打断了他的话，秦暖扬起下巴，柔和的嗓音顺着夜风滑近相寒的耳中，“还是觉得，说了实话之后，我这个厉家夫人不愿意配合你们把戏演完呢？”
他本是感觉不到冷的，却在秦暖口中最后一个音节落下后，感到了深入骨髓的凉意。
到底是什么时候开始，她知道了一切。
没有等相寒回答，他的惊讶已经让秦暖心里了然。
预想之中的失望之类的负面情绪并没有出现，秦暖足见点地，摇椅慢慢的摆起了弧度。
她红裙飞舞，在月光和暖灯的笼罩下，美的不似凡人。
相寒愣住了，他呆呆的看着秦暖，一时竟移不开目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