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荣贵妃步履安详的经过慕容淳音身边时,淳音心里泛着嘀咕:“荣贵妃不是被关入大牢了?怎么又被放出来了。”
楼沛珊的身后跟随着许多的官兵,看得出都是经历过战场厮杀的将士。她高视阔步走向坐在龙椅上的男人,他的肩膀很宽、很厚,自己曾经也贪恋过他坚毅的胸膛,可梦醒时分,不免有些凄凉。
二人双目相视,南宫景篱静静地看着身着华丽一步步走向自己的女人仿佛早已了然,眼中却还有一丝不解。
楼沛珊绕过玉案,轻蔑着方才还高高在上的男人,冷嘲热讽道:“皇上万福金安。皇上看我今天的一身装扮,好看么?”
南宫景篱怒视着眼前这个惺惺作态的毒妇。
楼沛珊猛然间想到了什么,行礼道:“请皇上恕罪,臣妾忘记您如今已不能言语,竟还问出这么蠢的问题。”说完看也不看的转身俯视着整个宴席。
楼沛珊:“储弋,你还要在下面装死多久!”
既然母妃已经喊了自己,南宫储弋只好起身来到玉案下,不安道:“母妃,父皇已经不在怪罪我了,也已经答应我放你出宫,让你平安无事的度过此生,这样难道还不够么?”
楼沛珊疾言厉色的吼道:“当然不够!你本就是太子,是日后的皇帝;而我,则是太后,夏凉唯一的太后!”
南宫储弋总觉得事情太过顺利,心中总是惶恐不安,说道:“母妃,其实我们可以不这样做的。我们现在求父皇原谅或许还来得及。”
楼沛珊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急步走到儿子面前狠狠的一记耳光,声色俱厉道:“当年楼家军死伤过半,也是为夏凉国立下了汗马功劳,你自幼勤奋刻苦,可他呢?要不是上官幽兰死了,迫于百官压力,你以为你还会被封为太子么?当初要不是纳喇人办事不力,怎能让南宫萧侥幸活到了今天。如今,我绝不允许你的成皇之路再出现一丝一毫的意外。”
楼沛珊说到这里,环顾四周道:“一不做二不休,来人,给各个皇子都添上一刀,也算是给夏凉的稳定献了血、拼了命。”
南宫储弋温言相劝道:“母妃,他们是我的兄弟。”
楼沛珊不解:“储弋,你今日是怎么了?你把他们当兄弟,可他们把你当兄弟么?你不要担心,南宫萧已经死了。”
慕容淳音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刚才南宫萧还好好的,难不成真是那碗汤羹惹了祸?想到这里,便再也躺不住了,起身厉声道:“你们把他怎么了?”
楼沛珊被这突如其来的质问声险些惊住,开口道:“呦,这里还有一个漏网之鱼。怎么,你没喝汤羹?”
慕容淳音怒气冲冲道:“我自然不会上你们的当!快说,你们到底把南宫萧怎么样了?”
楼沛珊:“他已经毒发,不知道死到哪里去了。”说完转身看向一旁的南宫储弋:“储弋,当初这个女人当众拒绝你,让你颜面扫地,今日娘就给你出气。来人,把这个女人给我带过来!”
士兵刚要抓住慕容淳音的肩膀,南宫灏从地上弹起抹了眼前人的脖子,事情发生的太过突然,等到回神,在场的士兵纷纷亮剑指向南宫灏。
楼沛珊错愕:“呵,又一个漏网的。”
楼沛珊身边的公公深知自己这是办事不力,跪地慌张道:“娘娘恕罪!”
楼沛珊:“都给我绑了!”
“动他们,你可曾问过我是否愿意?”声音正是从端坐在龙椅上的人口中传出的。
楼沛珊大惊失色的转身看向高高在上的男人,脚步不稳的慌乱了几步,道:“你...怎么...”
南宫景篱:“在你眼中,我应该不仅哑了,还已经是一个行动不便的傀儡皇帝了吧,你就这么恨我?”
楼沛珊惊慌失措的看着缓缓起身的男人,惶恐的倒退着叫道:“快,动手!”
随着楼沛珊的惊叫,随行的人蠢蠢欲动,可就在即要行动时,大批的宫廷护卫涌入宴厅中。突如其来的变故让她更加的惊悸不安:“怎么,怎么会这样。”
南宫景篱:“明明将今日宫中的菜品都下了蒙汗药,唯独朕的里面下了软骨散;明明是要让朕看着自己狼狈不堪的被你算计,可现在看来终究是达不成你心中所愿了。”
楼沛珊依旧不愿意相信眼前的事实,自己计划了这么久,到底是哪里出了差错。
南宫景篱:“我念你搂氏一族的情谊,把你从牢狱中放出来的那日我便说过,你若还想继续做荣贵妃,我便既往不咎,许你一世荣华;若是不想,我也准你出宫,给你找一处庄园平稳度日,可你为何要这么做?”
楼沛珊似发了疯,吼叫道:“情谊?你念的是什么情谊!我十六便入了府门,当初是你向家父提亲说要求娶我,我以为你是真心待我好,可你呢?我楼氏一族帮你完成大业,可换来的是你立别的女人为后。如今,更是要立别人的儿子为太子,我楼氏一族就该遭受这等的不公么?你让我怎能甘心!”
楼沛珊看着四周的侍卫,知道自己大势已去,虽然不知道到底哪里出了问题,可就算知道了如今又能如何呢。
作为禁卫军统领的慕容固,领会了皇上的意思,一声令下禁卫军们纷纷出手,片刻间刀起刀落,血洒宴席。
南宫储弋已然被这个场面吓得瘫坐在地,楼沛珊孤零零的立在厅中间,失心的疯笑着,冷冷的看着皇位上的人,说道:“成王败寇,我楼沛珊认了,你以为我死了,再把我楼氏一族灭了,夏凉就能安定了么?你心疼的日子还在后面呢,我会看着你知道真相的那一天,看着你伤心欲绝、后悔莫及的样子。”说完,便朝着梁柱一头撞了过去。
楼沛珊的这一生,一半的欣喜一半的失望。原以为嫁了一个心系自己的男人,可到头来还是空欢喜一场,帝王家的真情几分真几分假,谁能掂量的清楚。生前最后的一眼景象,是那富丽堂皇的宫殿顶部的仙人诗画。命运总是愿意这般的捉弄人,越是想要得到的,老天爷偏偏将它放在你近在咫尺的地方,但当你靠近时才发现,这个距离就像是海市蜃楼,任凭你怎么追都是追不到的。
爱之深,恨之切。楼沛珊临了才真的死了心,微弱的喘息声,轻柔道:“我与春风皆过客......”可后半句“你携秋水揽星河。你我缘分已尽,我不爱你了。”这样的话也终是没能说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