费城国际机场,新兵训练场。
“转移?你听谁说的?”英克雷队长有些难以置信地看着看着身边的老兵。
“小声点。”老兵急忙让队长压低自己的声音,还看了一眼一旁正在热火朝天的训练的新兵们,还好那些新兵蛋子正在专注于拿稳自己手中的电浆步枪,并没有注意到两人的对话。
“我也是听后勤处的那些家伙们听说的。”老兵低声说道,“总统阁下当时是去和参谋部的人商讨下一步的路线,但是参谋部给出来的路线让总统完全无法接受——据说是因为伤亡太大?”
“总统阁下据说当时还因为这个事情在会议室内颓废了老半天呢!”老兵叹了口气,“我们都经历了两个纪元,现在已经是第三个纪元了,我们经历的伤亡数以万计,又更何况这点伤亡呢?”
英克雷队长有些闷闷地点了点头:“你有没有打听到预计损失会有多少?”
“三分之二。”英克雷老兵炯炯有神的双眼看向了英克雷队长。
只是,出乎老兵意料的是,队长只是有些纳闷:“不是全军覆没吗?我还以为是全军覆没呢!”
“……”老兵只是愣了一下,随即笑着摇了摇头,“看样子你小子也不是什么心理准备都没做就来了嘛——你也是想到有这一天了。”
“当然喽。”队长哈哈大笑,“不然呢,我再次应招而来,可不是为了手里能再拿起一次电浆步枪,再穿一次动力装甲啊!”
傍晚,总统办公室。
巨大的落地窗映入凄美的晚霞,林肯坐在自己的沙发椅上,面对着这面巨大的落地窗,看着下面巨大的机场——这个办公室就是战前国际机场的指挥塔,可以俯视整个机场。
“我真的要这么做么?”总统自言自语道。
他的神色显得痛苦和无助,他的身躯微微地颤抖着。在夕阳地照映下,这个中年男人将自己的身体紧紧地蜷缩在椅子之中,仿若一个无助的孩童一样。
只有在自己一个人的时候,这个男人才会真正展现出自己最卑微的一面。
他明白,自己要面临的这个抉择,关乎五百多人的性命,八百人最终的命运,英克雷能否重生的契机……
他明白,一旦有任何一步失误,整个英克雷,可能是全美利坚最后的英克雷的复兴的希望将葬送在自己的手中……
他明白,哪怕这个计划最终成功,前往联邦的机会也将越发渺茫……
他明白,哪怕最终抵达了联邦,以最后仅存不足三百人的英克雷部队也很难和东部兄弟会,哪怕是那支孤军深入的普利德温特遣队相抗衡……
但是他更加明白,留给他选择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这个当年在英克雷日落地堡之中大放厥词,为英克雷的残存者们描绘英克雷宏伟蓝图,曾经对英克雷的梦想充满了热血与激情,认定英克雷必将统一整个美利坚的废土的中年男人,事到如今……
他怕了。
“你在怕什么?”一个似乎极为悠扬,若隐若现的显得极度沧桑的声音在这个男人的脑海之中非常突兀地响起。
“父亲……我怕,我怕英克雷在我的手中彻底葬送……”这个男人似乎并没有多么惊讶,而是略带着一丝沙哑和哭腔,低声地诉说道,“英克雷本身就没有多少能够成功的可能,我……”
“那你为什么要怕?”那个沧桑的声音之中似乎带上了一丝笑意和安慰的语气。
“父亲,我不明白您的意思……”此时,这个男人已经不再是英克雷八百名残存者们所尊敬的总统领袖了,而只是一名在外受到欺负,回家向自己的家长告状的孩子。
“林肯,傻孩子,你先告诉我,你觉得这件事情原本成功的可能性大吗?”沧桑的声音笑着问道。
“不大……”林肯摇了摇脑袋,这件事情是英克雷残存者们公开的秘密。这种东西是没法否认的。
“那么,你为什么要怕呢?”沧桑的声音轻轻地问道。
林肯的脑袋之中突然之间似乎有一声轰然的爆炸声,这个男人似乎瞬间就想通了一切,他猛然之间从自己之前蜷缩的座椅之中跳了起来,直勾勾地看着面前落地窗映入的巨大的机场。
“对啊,既然英克雷本身能够重生的机会渺茫,我为什么要害怕呢?”林肯仿佛突然之间狂热起来一般,双眼之中放出了精光。
这时,门外响起了轻轻地敲门声,总统听到声音,大声说道:“进来。”
房门被缓缓推开,阿姆轻轻地走了上来,低声说道:“总统阁下,老兵们给您写了一封请愿信,要求您一览。”
总统转过身来,看到了桌子上阿姆放的那一张被折叠起来的白纸,他点点头:“嗯,我知道了。”
阿姆犹豫了一下,最终也只是欲言又止地敬了一个军礼,离开了办公室。
总统轻轻地拿起了那一张泛黄的信纸,将其打开,里面则是歪歪扭扭并不好看的一行行英文字母。
亲爱的山姆大叔:
已经很长时间没有和你一起坐下来聊天了。嘿,我们都知道,最近你很忙,所以也没有去和你说说话什么的——For the Great America, isn’t it?(为了伟大的美国,不是吗?)
总统轻轻笑了笑,继续看了下去。
我们从那些老家伙们嘴里得知你最近正在为下一步的行动发愁?据说是因为代价问题?——我不会告诉你是谁说的,我才不要让那个人被罚去打扫厕所——嘿,有什么好担心的,我听那些家伙们说伤亡预计是三分之二?那你担心个啥?
我也不会说什么鼓励的话,我们可不像你一样,会说点什么名言啥的,我们就只会说大白话。嘿,听着,山姆,我们都是跟着英克雷跟了将近一个世纪的老家伙了,这把老骨头愿意再次跟着你那是因为我们还想趁着我们能活动的时候,看看能不能为了当年总统许下的诺言再燃烧一把自己心中的热血和激情。
我们从纳瓦罗和波塞冬那里开始——我听那些电台里干过活的小伙子们说,这叫什么?梦开始的地方?——从那时候开始,到后来纳瓦罗之战,沿途三千公里大撤退,到乌鸦岩和亚当斯,再到如今的费城,我们这把老骨头早就无所谓了。
没什么可担心的,山姆。我们这些老家伙们愿意跟着你再拼一把,真的,我们真的不希望英克雷因为区区五百多人的损失就止步不前——哪怕我们是丢盔弃甲的狼狈逃窜。
山姆,英克雷,有属于英克雷自己的骄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