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六点。
天宫车站前的高楼大厦被夕阳染成一片橘红,落霞悠悠在暖色的天空中徜徉。
少年与少女两人正走在公园的高台上,俯望而下,密密麻麻的房屋星罗棋布,街道彼此交织如同蛛网,夕阳洒下轻纱,蒙住了这座迎来喧闹后短暂静谧安详的城市。仅仅一眼,便可以尽收整座城市的美丽。寥廓旷远的视野,让人心情也开阔起来。
十香怀抱着一个巨大的,从娃娃机中抓来的面包抱枕,脸上洋溢着满足的笑容,“士道,今天真的很快乐!”
“嗯,能听见你这么说真是太好了。”
“虽然没有进去‘梦幻乐园’(情人旅馆)让我觉得有点可惜……”
“咳咳,拜、拜托把请把那件事忘了!”
“……既然士道这么说,我就忘掉吧……咦?士道,你的脸怎么有点红啊?”
“……是夕阳啦。”
……
殿町瀑新此时处在比公园更加远离市中心,兴建于住宅区中的台地上。
这里虽然白天会有因建设工程而排成长队的货车、起重机、作业车等,但是到了傍晚时分,便会变得非常安静。
而且由于台地高于公园的原因,可以清楚地看到公园的绝大部分区域。不得不说,这里是非常适合监视公园的地方。
而殿町瀑新现在正在台地的一片小树林中用望远镜注视着公园中你侬我侬的两人。
殿町瀑新对此已经没有半分感觉——任何人在跟着某对情侣约会一天后,对于他们的狗粮都能保持极好的免疫能力。
自早上的意外相遇之后,殿町瀑新一天都跟着两人,在背后做着种种辅助工作。包括随时注意两人的情况,帮忙商业街的布置,将他们引导进已经被拉塔托斯克收购的商场……
不过他没有再次在两人面前露面,因为虽然十香缺乏常识,但并不脸盲,早上出现过后,他至少今天就不能再次以另外的身份出现了。
十香虽然有时面对人类很迟钝,但是对于可能影响到她安全的问题,可谨慎得很!
经过一天的忙碌,殿町瀑新也是人困马乏,此时绝大多数事项都已经完成,他作为可以参加行动指挥的辅助官,本可以回到佛拉克西纳斯上,但是他向琴里提出了继续在现场观察,戒备意外发生的申请。于是得到现在在这里侦查的允许。
关于这一点,他并没有骗五河琴里,他决定留在这里,确实是为了防止意外的发生。
只不过,这个“意外”是对于除了他以外的人来说,而对他来说,早就知道了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AST鸢一折纸准备通过狙击杀死十香,却被五河士道推开,那枚足够重伤精灵的子弹穿透了五河士道胸膛,导致五河士道品尝到了他此生第一次死亡。
虽然知道五河士道拥有五河琴里的再生能力,能够复活,但作为朋友,殿町瀑新依旧无法眼睁睁看着五河士道去死一次。若是不知道还好,但既然知道了,那就尽可能去阻止悲剧的发生吧!
殿町瀑新正是抱着这种想法,才会决定出现在此时此地。
“嗯……要想阻止这件事,最关键的还是得找到始作俑者才行,可是那家伙现在到底在哪啊?”
殿町瀑新用特制望远镜寻觅着周围的山林,试图找出鸢一折纸的身影或是痕迹,甚至是狙击枪瞄准镜的反光。
可是没有,任凭殿町瀑新如何仔细寻觅,除了偶尔惊起的飞鸟,便只剩下了徐徐吹拂的晚风。
“唉,找不到鸢一啊……‘一鸢’能凑数吗?”
殿町瀑新惆怅地想道……
“唰————!”
正在殿町瀑新胡思乱想的时候,刺耳的破风声从身后突兀地响起!
殿町瀑新怎么说在经过了两次生死一线的厄难后,对于危险多少有了点感知,下意识地尽力侧转身体,并将手臂交叉,从后面护住后脑勺。
随着一阵恶风,一记沉重的打击结结实实落在殿町瀑新的手肘上,巨大的力道从身后压来,殿町瀑新直接前倾半跪在地。
“啊——!!”
殿町瀑新痛呼起来。
刚才被击中的瞬间还没感受到,但现在稍缓了一下后,那种强烈的麻痒感,带着灼人的热量不断从手肘上涌向大脑中枢,殿町瀑新只感觉手臂似乎不属于自己了。
眼眶受到痛感刺激,开始快速分泌出液体,滴落在泥土中。
可是袭击并未停止,一记迅捷的鞭踢在半空横扫而来,狠狠重击在殿町瀑新的脸颊上,殿町瀑新只觉得天旋地转,这时胸口又被袭击者蹬中,虽然力道比起前两次小了很多,但依旧使殿町瀑新翻滚着扑倒在地,卷起阵阵尘埃。
“咳咳,啊唉……咳……”
殿町瀑新不断咳嗽,他感觉身体无处不在火辣辣地发痛,尤其是两只手肘,现在已经可以明显看到上面一圈夸张的红肿,似乎已经失去了知觉。
他的面部神经不断抽搐,忍耐着一波又一波如潮水般涌来的剧痛,嘴角甚至流出了一缕涎液。
两只穿着白色球鞋的脚出现在他的眼前,殿町瀑新艰难地抬起头,尝试去看清袭击者的脸,仅仅只是这样一个举动,便让如他被蹂躏过一遍般,全身上下同时传来不断纠缠混乱的疼痛。
“……你……!”
终于看清来者的那张面无表情如同雕塑一般的脸,殿町瀑新睁大了被痛觉折磨得半眯的眼睛,“鸢……鸢一……折纸?!……”
“殿町瀑新。”毫无起伏的,听不出任何语气的话语从她口中说出,算是回答。
“你……嘶——你怎么会在这里……?”殿町瀑新龇牙咧嘴地说道。
鸢一折纸没有回应他,而是将手上的酷似狙击枪的装备靠在树上——这就是刚才击中殿町瀑新手肘的武器,弯腰捡起了地上,殿町瀑新刚才脱手的望远镜。
鸢一折纸拿着望远镜在手中把玩了几下,同时用平淡的语气说道:“你那话应该由我来问。而且军用特种望远镜……还是这种现役的,这可不是谁都能弄到的。”
她来问?她不是来偷袭我的吗?有什么可问的?
即便意识几乎被汹涌的痛觉吞没,殿町瀑新依旧努力保持了一丝清明,如在暴风雨中随时有可能倾覆的小舟。
殿町瀑新用这仅存的理性努力思考眼下的局面,现在的局面已经有些失控了,他甚至不知道五河士道那边发生了什么。如果不能做些什么,或许今天会出现什么不可挽回的意外!
等等……!
殿町瀑新似乎突然明白了鸢一折纸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鸢一折纸既然想要狙击十香,那就必须有一个良好的狙击点,以清楚地观察那边的动静。
而这个良好的狙击点有哪些呢?公园已经是在城市的高处,要在附近找一个比公园天台还要高的地方并且没有什么遮挡物,可选的选项根本没有几个。
而其中住宅区高台绝对是最优秀的一个!殿町瀑新也正是出于这个原因而选择在这里观察情况,鸢一折纸自然也会考虑这点。
“呵……真是……失策啊!”殿町瀑新躺着苦笑地想道,在明知道鸢一折纸在附近的情况下竟然没想到这点,不得不说实在是太疏忽了。
现在情况很清楚了,鸢一折纸来到高台准备监视精灵,结果却发现有个人在小树林中鬼鬼祟祟地同样在监视精灵,理所当然地以为他有些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自然不会对他手软。
“你到底是什么人?”
鸢一折纸在殿町瀑新面前蹲下,看着殿町瀑新的眼睛。
“望远镜……是,唉啊呦……是士道,送我的……”
殿町瀑新顺口将锅推到五河士道身上,反正五河士道在参与精灵的事迟早会被鸢一折纸知道……不对,应该说五河士道的事迟早会被鸢一折纸知道。早一些暴露,鸢一折纸也不可能会对五河士道做什么。
痛觉此时开始渐渐缓解下来,殿町瀑新一边眯着眼睛假装睁不开,一边大脑终于有空暇飞速思考摆脱鸢一折纸的办法。
“士道?五河士道?”
“嗯……”
鸢一折纸没有在这个问题上深究。
“你刚才在做什么?”
“我在……看士道和他女友的约会……”殿町瀑新装作羞耻的样子说道。
鸢一折纸古井无波的脸,在殿町瀑新说到“女友”二字时,眼角微不可查地抽动了一下。
“刚刚在路上竟然看到了士道在和女孩子约会,还是那么好看的……嘿!平时真没看出来这家伙还有这种本事!所以才想跟在后面看看他们要做什么……”
殿町瀑新尽力把话题转移到“五河士道约会”这件事上,以求分散鸢一折纸对于他的注意力。
“偷窥?”鸢一折纸微微皱眉,但语气依旧没有变化。
这句话从鸢一折纸口中说出来,顿时让殿町瀑新有些绷不住了,殿町瀑新有些恼羞成怒地冷嘲道:“那你呢?你不是也在偷窥?”
鸢一折纸摇头,“不,我是在保护士道。”
这时,鸢一折纸突然用手按住耳朵,抬起头。殿町瀑新很熟悉这个动作,那是去倾听耳上佩戴的耳机中声音。
“……是。”
鸢一折纸微微颔首,站起身,瞥了眼殿町瀑新,拿起狙击枪,“今天的事不要让士道知道,”鸢一折纸微微低头,“否则……”
鸢一折纸突然转身,只看得见一抹白影的一脚踢在树上,“咔咔——”
树身表面顿时寸寸崩裂,露出了白色的木质,满树绿叶洒落。
殿町瀑新看到鸢一折纸一脚后,树中间出现的那个深深的凹陷……可想而知,这一脚要是踢在普通人身上会是什么样的结果。
鸢一折纸没有再说话,随手将望远镜扔在地上,在一片飘零散开的树叶中离开。
殿町瀑新双拳紧握,指甲深深嵌入手心,殿町瀑新猛然用力捶地,方才还有所缓解的疼痛又一次袭来,使得他又是一阵龇牙咧嘴。
“可恶……可恶……”
殿町瀑新感觉到了一股深深的屈辱与无力:他到底能做什么?连作为人类的鸢一折纸都能轻松地把他打的毫无招架之力,而且还是在没有穿戴CR-Unit的情况下……
难道就真的只能没什么存在感地一直躲在佛拉克西纳斯上吗?这让他怎么甘心?他所期待的,可不是这种……
“等等,她刚才是要去干嘛?!”
殿町瀑新突然反应过来,“她是要去狙击士道和十香?!”
殿町瀑新用力撑起身子,全身各处却传来扭痛,绞痛,刺痛……
殿町瀑新的表情顿时扭曲,几次用力伸手,才拿到了地上的望远镜。殿町瀑新挣扎着蜷曲身体,跪坐着用望远镜看向五河士道那边。
“还没事……”殿町瀑新松了一口气。殿町瀑新看了看四周,刚才被攻击耳机不知道掉到哪里去了,不过也幸亏这样,才没被鸢一折纸捡到,不然就真的难解释了……
不过这也造成了他现在无法与佛拉克西纳斯联系的窘况。
殿町瀑新握了握拳,现在如果想要阻止鸢一折纸,只有两条路可走。其一是直接去正面阻止鸢一折纸,这个可以直接排除。另一条就是想办法提醒五河士道他们。
殿町瀑新感受了一下身体的状态,痛,还是很痛,但是已经没有那种钻心入骨的感觉,殿町瀑新咬咬牙,扶着树站了起来。
做完这个动作,殿町瀑新浮现一层不正常的潮红,殿町瀑新深呼吸几口,把状态缓过来。
站起来之后顿时感觉轻松了很多,气力也逐渐恢复。
殿町瀑新看向鸢一折纸离去的方向,高台很空旷,如果能跑到那里去,大呼小叫的话……一定能引起士道他们注意的吧?
只要有了戒备,在全武装十香保护下的士道绝对不会被鸢一折纸误伤到。
可是……
这样的话,一定会再次受到鸢一折纸的攻击……殿町瀑新回想了一下刚才那种无处不在的剧痛,身体有些颤抖。
此外,最糟糕的情况便是,他到达高台上却没来得及阻止鸢一折纸,士道被杀,十香发狂,来到高台疯狂破坏。
鸢一折纸或许可以凭着随意领域在那样恐怖的攻势下支撑一段时间,但他……
刚才彻底感受到自己的弱小的殿町瀑新知道,他绝对连逃也逃不掉!
要不要去?
殿町瀑新感受着身上仍旧不断传来的疼痛,手臂的乏力,全身沾染的泥土树叶……
一股莫名的心酸突然从心中涌出,迅速同化他的眼眶,鼻子,嘴角……殿町瀑新用力咬牙,一甩头,“管他呢!反正那家伙又死不了!……还能因祸得福……没事的,我只不过是在顺其自然而已……对,我这是在帮他……”
“砰————!!!”
就在殿町瀑新成功说服了自己,准备离开时,一声突兀的轰鸣响彻这片树林!
殿町瀑新猛然转头,看向声源,正是鸢一折纸离去的方向。
糟糕!
殿町瀑新知道是鸢一折纸开了枪,只是不知道那边的情况如何,希望他们不要有事……
其实殿町瀑新也知道这是在自我麻痹,以鸢一折纸的性格还有他她的实力,如果没有接近百分百的把握,又怎么会轻易开枪?
殿町瀑新用望远镜,向五河士道处看去,仅仅看了一眼,殿町瀑新的脸色直接变了,二话不说,丢下望远镜,拔腿就跑。
半空中,精灵【公主】提着一把超过十米的巨剑,向高台用力挥砍下去……
下一瞬巨大的冲击波从高台处极速向周围袭去,无数树木被生生折断,“咔咔——”的声音响成一片,还在逃跑的殿町瀑新被冲击波直接掀飞至半空,又狠狠摔下。
殿町瀑新脑袋直接蹭到地面,整个人一阵恍惚,大脑一片空白,目光空洞,就这样在原地愣愣地躺了两分钟之久。
“啊……”
殿町瀑新捂住脑袋,一股股昏眩感让他恨不得直接一头睡过去。
但殿町瀑新好在还知道这里是哪里,用力捶了几下额头,想要自己清醒一点,但没有什么作用,反而更加昏沉。
殿町瀑新心一横,用力咬向舌头,一缕血丝从嘴角流出,同时如针扎般的刺痛感终于让殿町瀑新精神了些。
殿町瀑新勉强看向远处的依旧传来巨响的地方,瞳孔骤然收缩:周边的树木尽数被折断,碎石、泥土、树叶洒落满地,一片狼藉。原本偌大的高台此时俨然只剩下了纵向的一半。而半空中举着十余米长的巨剑疯狂向高台上,呆呆坐在随意领域中的鸢一折纸劈砍。
随意领域收缩不定,眼见就撑不住多久了,而一旦随意领域破碎,此刻里面那名少女的结果可想而知。
但是……
这和他有什么关系?
他自己都自身难保,哪有什么精力去管别人?而且还是那种明摆着送死的局面!
殿町瀑新挣扎着爬起,想要趁着此时混乱的局面悄悄离开,可正当此时,他的目光突然凝滞在地上的某个东西上。
“那是……”
殿町瀑新将那个红色的耳机捡起,没错,这就是殿町瀑与佛拉克西纳斯联络的那只耳机,之前在与鸢一折纸打斗中遗失,而此时或许是因为巧合,在刚才的冲击波中被吹到了身旁。
殿町瀑新捡起耳机,打量了一眼,将耳机,犹豫着将耳机戴上,不知是否真的出自命运的恶意,耳机中传出一声殿町瀑新极为熟悉的声音:
“殿町,你在哪里,能听到吗?……还在现场吗……士道被狙击枪打中……你能不能去看看他的状态……拜托了……”
声音语气很平静,与平常那有些傲娇的语气完全不同,可是殿町瀑新却从中感受到了一丝微不可查的颤抖……声音到了最后甚至有一些哀求的意味……
她,原来也没有把握吗……
殿町瀑新用手压着耳机,想到之前惊鸿一瞥看到的躺在一片血泊之中的五河士道,如雕塑一般静默在在原地,久久不语……
天空中,十香用一种漠视的眼神注视着下方,手中却用狂暴的攻击发泄那已经凝成悲哀的怒火。
每次劈斩即便没有命中也会产生恐怖的余波,吹飞周围想要救人的魔术师们。同时一片又一片锐利的断面在这片从未开发过的山岭中出现,满天黄沙飞舞,工地只剩废墟与硝烟……
来路早已七零八落,附近这一片只有十香身后,五河士道“沉睡”的地方完好无损。
想要过去,只有想办法到达狂暴的精灵【公主】身后,那里是唯一可以完好到达五河士道身边的地方……
“呵,呵呵……”
殿町瀑新用一种诡异的语气笑了起来。
下一刻,殿町瀑新转身就往相反的方向奔跑起来。
“……殿町,殿町辅助官?……确认状态?……”耳机中五河琴里的声音还在说话。
殿町瀑新摘下耳机,将它用力抛出去,竭力大吼:“他死不了!确他鬼的认!”
说完像是要把什么东西甩在脑后一样,拼了命地往山下奔跑,慌张而又狼狈。
“啊啊————!!!”
不知被哪里冒出来的树根绊了一脚,殿町瀑新直接飞了出去,像一个球一样,在山坡上翻滚起来。
“啪!”
滚下了十多米后,殿町瀑新撞到一根没被折断的老树,终于停止了下滚的趋势,昏倒在树下……
……
殿町瀑新的眼皮动了几下,缓缓张了开来。在一片让殿町瀑新觉得有些刺眼的灯光中,殿町瀑新看到陌生的天花板。
“这里……是哪儿……”
殿町瀑新轻声问道。
“你醒了。”
平淡又透着疲倦的声音,在他身侧突然响起。
殿町瀑新心中一惊,连忙转头,而后又放松下来,“是琴里啊……”
五河琴里坐在一旁的书桌前,手指时而在笔记本电脑上飞舞,有时又快速用鼠标点滑,像是在快速地浏览着什么。
殿町瀑新尝试从床上坐起来,“诶诶……嘶……”他稍动了一下就感觉到了从身体各处传来的抽痛。
“别逞强了,我劝你还是乖乖躺好吧。”五河琴里没有转头,一边打着字说道。
“我……”
殿町瀑新用手撑着额头,忽然想起了之前发生的事,转头看看周围,“这里是哪里?”
“这儿是我家,这是平时招待客人用的客房,刚刚才收拾出来……别担心,我之前已经让士道和你父母沟通过了,他们不介意你在我家留宿。”
殿町瀑新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五河琴里终于转头看向殿町瀑新,“我们找到你的时候发现你倒在山坡上,全身七处骨折,手臂和腿全部脱臼,还有大大小小的外伤……你到底遇到了什么事?”
殿町瀑新反而被惊讶了,“我有这么多伤,可是我刚才……”
“那是因为我们已经用医疗用显现装置为你治好了所有伤势,只不过你的肌肉暂时还是会觉得很酸痛,不过大概你再睡一觉就好了。”
“哦,这么神奇啊……”
殿町瀑新感受了一下,确实只有一些柔和的酸痛和抽痛,和之前那种钻心的根本没法比。
“你在那边到底发生了什么?”五河琴里托着下巴说道。
殿町瀑新脸色顿时难看起来,沉默了一会儿,说道:“是鸢一折纸,我没想到我藏身的地方会和她一致,所以被她偷袭,失去了行动能力,又被后来的冲击波伤到。”
“鸢一折纸?”五河琴里点点头,“那看来到时候还会有些麻烦。”
殿町瀑新回想白天的事,双拳不由攥紧。一直以来,他都为看到了这个世界的另一面而自鸣得意,对于未来充满自信。不换是是加入拉塔托斯克还是展现能力得到器重,在他看来,都太过顺风顺水,他也一度以为未来会这么成功下去。
可是今天的事给了他一个响亮的耳光,他忘记了在这世界,同样充斥着无数致命的危险。每一个精灵都拥有着神秘而强大的力量。还有各种魔术科技……
稍有不慎,就会真正地死无葬身之地。五河士道有着封印甚至使用精灵灵力的力量。可他呢?他有什么?
只有对未来的轨迹的洞察罢了,可这优势随着蝴蝶效应的影响,会变得越来越不可见。
这样的他,一个普通的高中生,到底能做到些什么呢?连自身都难保,更别说……拯救她了……
今天鸢一折纸的打击,让他彻底明白:他需要力量,他想要变强!
只有这样他才能掌控自己的命运,才有能力帮助和保护别人。
“……嘛,不管怎么说,今天还是辛苦你了。对了,十香已经成功封印了,现在正在佛拉克西纳斯检查,我们的任务也算踏出了历史性的第一步了……”
殿町瀑新沉默着,五河琴里也不说话了,气氛一时有些诡异。
沉寂了一会儿后,五河琴里率先打破了尴尬,“那个……我去把士道给叫过来,他也很担心你呢……”
五河琴里站起身,打开房门,就要离开,却被殿町瀑新叫住了。
“琴里……”
“嗯?”五河琴里微微偏头。
“我想……”
殿町瀑新犹豫了一下,还是说出了那个决定,“……我想成为魔术师!”
……
夜晚,东京。
某栋大厦顶部。
站在这里可以清楚地看到这座城市的夜景,流光溢彩的霓虹团团簇簇,交相辉映,川流不息的车流在彩光中流淌,如同城市的血液。万家灯火通明,充满了瑰丽与幸福。
那个身影就这样无声地看着这片繁华的城市,没有言语。
身着用血与影织成的舞裙,左右不对称地扎起的漆黑长发,如同白瓷般白皙的肌肤,还有……
左右异色的双瞳。
而且她的左瞳,正发出着淡淡的金光,其中刻有小小的时钟盘,而且时针还在发出“咔嚓咔嚓”的声音快速走动。
拥有着这样身体的少女自然不可能是普通的人类。
没有人知道她的真实名字,但如果一定要为她找个称呼的话,有人会叫她“【梦魇】”。
人类的噩梦,恐怖的归处。
而此时,【梦魇】正现在大厦边缘,俯瞰着这座城市。奇怪的是【梦魇】脚下的大厦,明明灯火通明,竟也悄然无声,给人一种毛骨悚然的恐怖感。
一阵透明的涟漪突然在那身影背后荡开,然后,那里似乎出现了什么,又似乎什么都没有,可是【梦魇】知道,那难以被肉眼观测和捕捉到的生物确确实实就在那里。
像是为了掩藏所有的信息与痕迹,那个生物全身覆盖了马赛克一样的东西,使它在“存在”这个概念上变得模糊。
【幻影】(Phantom)
不过现在的它还处于无人知晓的状态,因此还并未拥有这个识别名。
【梦魇】懒洋洋地转过头,耸了耸肩,“啊啦啊啦,有客人来了。”
“——这里似乎不是你家吧?”
令人无法分辨性别、高低的奇特声音响起。
那是一种相当奇妙的感觉,明明听得懂它话的内容,但却完全听不出声音的任何特点。
【梦魇】挑了挑漂亮的眉毛,而后露出危险的微笑,“今夜,我会待在这里。”
【幻影】没有再做答复。
“好了,客人,我这里可不是让你感伤的地方,所以,可以说出你来的目的了吗?”
【梦魇】的左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把老式燧发枪,指向【幻影】所在。
【幻影】没有做声。
【梦魇】皱了皱眉,手指轻轻扣下,如同魅影般的子弹从枪口射出,但是子弹透过了那片模糊的存在,射在地面上,激起一片碎石。
“咦?”【梦魇】的神情渐渐变得严肃起来,“【刻刻帝】。”
巨大的时钟从【梦魇】的影子中浮现出来,【梦魇】一招手,时钟上的时针化为黑色的能量,流入【梦魇】的右手中,化为一把古式手枪。
正在【梦魇】准备发动攻势的时候,【幻影】突然出声:
“天宫市出现了一个神秘的少年,今天已经成功地封印了一个精灵的完整灵力。”
【梦魇】原本处变不惊的美眸第一次睁大,“封印……灵力?如果这是玩笑的话,可未免太无聊了。”
【幻影】那片模糊逐渐散开,重新变得清晰纯净,只留下一句话在夜空中回响,“如果不信的话,为什么不试着自己去看看呢……”
【梦魇】依旧在原地,低着头,像是在思考些什么,过了一会儿,【梦魇】缓缓转身,看着繁华的城市,舔了舔殷红的嘴唇,轻轻吐出一句话:
“……真是有趣呢……”
PS:先发后改。
片段已补。
若无法显示新增的片段,可以删掉缓存后重新下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