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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吃过晚饭,苏恒勝回到房间研究许昌宁的记忆切片。接下来的记忆切片变得清晰。林梓晴和婆婆之间矛盾愈演愈烈,几件小事不断重复出现,使得矛盾纠葛的记忆被反复强化。

君姐敲门进来,端着一个托盘,托盘上放着两杯牛奶,一盘水果和一盘点心。她把东西放下说:“如果客人来,饿了吃点东西。”苏恒勝问:“君姐,你老公做什么?”君姐说:“他在城里打工。”说完轻手轻脚走出去。

林梓晴来了,看了看桌上的食品,说:“哪个狐狸精送来的?”苏恒勝问:“你为什么不认为是我准备的?”“我天生能闻到狐狸精的骚气。”“你为什么不学学狐狸精?”“我这个人就是实在,对谁好都是真心实意。”“你看过你的真心实意吗?”

苏恒勝播放许昌宁的记忆:许昌宁跟婆婆聊天,林梓晴在吃奶的孩子的腿上拧了一下,孩子哭闹起来,许昌宁过来看看孩子,接过来哄哄孩子,孩子不哭了,许昌宁把孩子交还林梓晴,皱着眉头,好像对她不满,待了一会儿,又过去跟婆婆说话。林梓晴恨婆婆在家,使许昌宁不能陪她,她忍无可忍喊:“许昌宁!”许昌宁过来,林梓晴说:“我抱了一天孩子,该你抱抱孩子了。”婆婆听到林梓晴的话,过来接过孩子说:“我抱抱孩子,你歇会儿。”婆婆耐心哄孩子,许昌宁的脸色更难看,坐在房间里不说话。

母亲的宽容勤劳让许昌宁感到亲切温暖,他不愿意跟林梓晴待在一起,坐了几分钟就到母亲房间看孩子。

婆婆让许昌宁早点睡觉,许昌宁不得已回到林梓晴房间倒头就睡,林梓晴说:“我有话对你说。”许昌宁冷冷的说:“睡吧。我困了。”林梓晴说:“你知不知道你妈是挑拨离间?”许昌宁坐起来说:“我妈挑拨离间?你晚上不起夜喂奶,你自己带不了孩子,我妈过来帮忙,她怎么挑拨离间?”林梓晴把自己受冷落的愤恨发泄在面部表情和声音里:“她在你面前又带孩子又爱你,就是不想让你对我好。你说,你不爱我是不是因为她?”许昌宁看着她的丑恶嘴脸躺下,使劲闭着眼睛逃避说话。

时间在这缓慢的播放中已经过了三个小时,苏恒勝说:“我们快进好吗?”林梓晴说:“好。”苏恒勝用10000倍的速度播放,许昌宁的记忆变成简单重复:林梓晴跟婆婆吵架、林梓晴跟许昌宁吵架,许昌宁辛苦工作。几年后,林梓晴跟婆婆吵架,林梓晴跟许昌宁吵架,林梓晴跟孩子吵架,许昌宁以事业为重。几年后,林梓晴跟许昌宁吵架,林梓晴跟孩子吵架,许昌宁事业成功。

林梓晴震怒的站起来,说:“停!你停下!听到没有?你停下!”

苏恒勝说:“怎么啦?”林梓晴问:“你的播放有没有选择性?是不是编辑后让我看的?”苏恒勝说:“怎么可能?我有那么多时间做到剪辑吗?”“可是为什么看到的都是我在吵架他在工作?我要求婆婆尊重我的婚姻不要占用我老公时间和我孩子时间不对吗?我要求我老公爱我不对吗?我要求孩子上进不对吗?”苏恒勝问:“为什么你认为要求就能做到?要求什么就做到什么你认为可行吗?你要求到所有人讨厌你你没有感觉吗?”

林梓晴仿佛没听到苏恒勝说什么,自顾自发问:“怎么会是这样?怎么会是这样啊?”她双手掩面而泣。

天已蒙蒙亮,林梓晴向门外走去。她耸动的肩,低下的头,和抹去泪水的手都显示她一直在哭泣,苏恒勝不由得对这个强悍女人的脆弱内心感到怜悯。

苏恒勝收拾起代号水晶鞋和各种配套的电脑手机等,准备吃东西。君姐敲门进来,端着一碗热腾腾的担担面。

苏恒勝一看担担面,暖心又贴心,苏恒勝想知道君姐怎么就不强调自己的意愿,全心全意为他着想,问:“君姐,你为什么不说,我家请你工作,只是做三顿饭,收拾房间和杂活,做好早饭在餐厅,谁愿意吃就吃,何必送过来呢?”君姐说:“我不送过来,你就睡了,你辛苦一整晚,不吃好饭不行的。”君姐把苏恒勝床上的被褥铺好,说:“你吃好饭把碗筷放着,我来取。”说着出去了。

苏恒勝边吃边想,林梓晴为什么认为自己好?因为不知道别人的做法,没有比较就不能识别优劣,被自我世界局限,坐井观天。林梓晴为什么认为自己那么合理?因为每个人的诉求都源于内心需求,她认为自己合理很正常。林梓晴认为自己所有的需求都要被满足。她拼命吵架是急迫要求别人满足她的需求。

但是!事实是她所有需求都得不到满足。林梓晴确实是不知道,从需求到得到满足的途径上,横跨千山万水,她想象的是需求等于得到满足。

苏恒勝吃完担担面,喝掉两杯牛奶,吃掉一个苹果,撕下一张纸写下一条小贴士:需求,期待满足需求,是每个人的愿望。那些恶毒的、愚蠢的、自私的、无能的人实现不了愿望,尽管他们的愿望更加强烈。需求与满足需求之间,不是直线的必然关系,而是曲折的或然关系。

苏恒勝把小贴士放在桌上,想着君姐会带到餐厅贴上。担心吃东西不消化,他到院子里走走,回到房间,碗筷收拾走了,小贴士却留在桌子上。

苏恒勝有点多心,君姐是不是认为他说的不对,不愿意把他的小贴士带到餐厅?他大着嗓门把君姐叫过来问:“你怎么没有帮我把这个小贴士带去餐厅?”君姐说:“你工作上的东西,我不知道轻重,等你说了我再做。”说着,拿着小贴士去餐厅。

苏恒勝觉得,君姐的想法对,竟然比他自己想的还周到。

苏恒勝下午睡醒了,躺在床上不起来。他的心情很沉重,林梓晴的情况出乎他意料,怎么会有人用每分每秒积累怨恨,这么多年的怨恨怎么消除?她想要的爱情如何实现?

苏恒勝想到君姐,他悄悄把另一个代号水晶鞋二代发射到君姐大脑神经中枢,仔细查看她的记忆切片:君姐的婚姻谈不上爱情,有人介绍条件合适就成婚了。条件合适就是都没多少文化,家里都穷,都在外打工。他们聚少离多,生了孩子公公婆婆带,他们往家里寄钱。每次见面,她给家人做吃的,洗衣服,收拾收拾家。君姐和老公夫妻恩爱,黏黏糊糊搂搂抱抱。她老公恳求她留在家里,她非要外出工作为孩子多挣点钱。

苏恒勝把君姐的记忆复制下来,等林梓晴来商量粘贴。

过了不一会儿,苏恒勝就决定等不及林梓晴来,他匆忙起床打开视频,删除许昌宁记忆中林梓晴吵架的情景,记忆时间太长,工作量太大,天黑了,苏恒勝把灯打开。

唐梅端着托盘过来,托盘上放着苏恒勝爱吃的锅包肉炸藕合和米饭。苏恒勝狼吞虎咽的吃,唐梅并不走,坐在苏恒勝书桌旁边的椅子上问:“苏叔叔,我看了你今天发的小贴士,需求为什么不一定被满足?”苏恒勝说:“我举个例子,如果我喜欢明星秦格格,她怎么可能一定喜欢我?所以我的需求怎么可能一定被满足?”“您说的也是。我男朋友打游戏,不好好工作,没收入,我离开他对吗?”“对呀,婚姻生活像海上航行的船,靠两个人划桨,你一个人划桨,他吃喝玩乐你怎么受得了?”“可是我总是想他,想他也许将来很有钱,我应该在他困难的时候支持他。”“成功概率很低,你支持一个没有生活能力的人,负担比受益的概率大得多。”

苏恒勝吃完饭,把碗筷放在一边说:“我忙,等我有空跟你讨论。”苏恒勝又开始着手删除,他操作的时候自己脊背发凉,感到自己为了实现一个目标,简直丧心病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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