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燕枫收拾好了东西准备上马启程,凤羽从客栈内冲出,大喊一声,“公子等等。”
燕枫将刚刚踩上马鞍的一只脚抽了回来,目光中带有一丝期许。他回头向凤羽身后张望,却并没有找到自己等候的那个人,目光中不免流露一丝失望。“凤羽,何事?”
凤羽三步并作两步来到燕枫面前,微微弯腰做了个揖,从怀中取出一个平安符递给燕枫,“这是我家公子连夜上寺庙为燕公子求取的平安符,他希望燕公子一路平安。”
燕枫接过平安符,嘴角微微上扬,眉眼间是夹杂不住的喜悦,但他刻意隐藏了自己的情绪,轻咳一声,微微挑眉,“都是大男人还用得着这种小女人的套路,慕羽可真是不长进。”
凤羽忍俊不禁,“我家公子也不知道该送什么,这还是属下为他出的主意,还请燕公子不要嫌弃。”
燕枫将平安符别在了腰间,拍了拍凤羽的肩膀,用一副长辈对待晚辈的语气对凤羽说道,“我说凤羽呀,还是应该多谈谈恋爱,你看你这种套路都已经过时了,怎么为你们家主子出谋划策呢。”
凤羽的脸微微红了红,有些羞涩的回答道:“凤羽还未到谈婚论嫁的年龄,这个…这个还需少主做主。”
“你让慕羽做主,估计是猴年马月都没个着落。你看看你们家主子,现在还不是单身狗一条。”
凤羽的脸又是微微一红,僵在那里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对了,慕羽这个家伙呢,他怎么没来?”
“公子不是与您打赌,说他今日不会来送你吗,所以他就没来了。”凤羽对燕枫解释道。
“哦,这个家伙也真是,还当真了。”顿了顿又一脸做了亏心事的表情自言自语道,“幸好没来,不让让他听到了,回来我的皮肯定要被扒掉一层。”
“咳。”凤羽尴尬的咳嗽一声,小声提醒燕枫道,“公子在楼上看着燕公子你呢。”
燕枫吓得一惊,鸡皮疙瘩起了一身,他用余光小心翼翼瞟向窗口,立马被一道凌厉的目光逼视了回来,他不禁吞了口唾沫,“你怎么不早说。”
凤羽小声回答道,“您也没问啊。”
燕枫气的差点晕倒,心中暗道:慕羽身边怎么有这么一个蠢猪,晕,下次说话还是得小心,毕竟这次经历太惨痛了。
燕枫轻咳一声,对凤羽道:“时候不早了,我先动身了,带我向慕羽问好。”
“是。”凤羽做了个揖。燕枫一个翻身上马,最后将目光小心翼翼挪向那个敞开的窗口,却发现慕羽早已不在那里,“再见。”燕枫在心里对慕羽告别。没有再回头,他一拍马屁股,马儿一声嘶鸣,很快驶离了客栈。此时,敞开的窗口边又多了那一道人影,“保重。”
……
“公子,前面五十里便是西京了。贤王殿下口谕,让您到了之后立马进宫,好像是要与您商议出征之事。”尉迟昭对燕枫道。
“我知道了,先回王府换身朝服再进宫吧。”燕枫有些疲倦道。
“公子可是累了,不若与殿下说说,明日进宫也不迟。”尉迟昭见燕枫面色疲惫,关心的询问道。
“不必。”燕枫摆了摆手,“走吧。驾!”燕枫驱动着马儿飞驰向城门,尉迟昭则紧随其上。
回了王府换了一身黑色的朝服,燕枫乘马车进了皇宫。马车一路无阻的行至了玄武门,在玄武门外燕枫下了马车,在太监的带领下来到了神龙殿。
神龙殿原是皇帝办公的地方,如今皇帝没了,贤王便入主了这里,虽然外面有些闲言碎语,但碍于贤王的威慑都不敢多说些什么。燕枫随着太监进了神龙殿,贤王正坐于龙椅上批阅奏章,将燕枫带到,太监便自行退下了。燕枫行至贤王面前,下跪行了个大礼,贤王放下奏折,嘴角浮现出一抹笑意。
“臣,燕北辰,叩见贤王殿下,殿下万福金安。”为了迎合贤王,燕枫特意按面见皇帝时的礼仪向贤王行礼。
贤王从座椅上起身,上前扶起了燕枫,“不用行此大礼,我们之间何时需要如此客气。”
“礼数不能少。”燕枫微微拱手,心里却道:去你妈的,假模假样的,我要是不这样你保不准怀疑我有二心。但面上还是保持着谦卑的态度。
贤王拍了拍他的手,示意他可以不那么拘谨。燕枫缓缓将手放下,微微低头,态度谦恭的询问道,“不知殿下唤我来有何要事?”
“不是什么大事,就是想与你商讨一下讨伐逆贼秦旭之事。”贤王在大殿中踱步道。
燕枫的目光随着贤王移动,他将头微微抬起,语气依旧是很恭敬,“愿闻殿下高见。”
“司马斯黑水滩兵败一事你可知晓?”
“略有耳闻。”
“司马斯是征夷大将军,戎马一生,在他手下的胜仗可比败仗多,黑水滩一事另有隐情。”贤王缓缓道。
“另有隐情?”燕枫略微有些吃惊,“不知是何隐情?”
“这次黑水滩之战,赤狼的人马也介入其中。不只是赤狼,还有我西秦周边的一些没有归顺的小部族也参与了这场战争。他们采用游击战式打法,只是小打小闹,不断的骚扰我西秦军队。我大军本就长途跋涉,再加上他们日夜不停的袭击,士气低迷,在黑水滩遭遇皇甫熙的埋伏,几乎没有抵抗,队伍瞬间乱作一团,士气涣散,兵败如山倒。”贤王的语气中有一丝哀伤,燕枫在一旁宽慰道,“殿下不必忧心痛惜,胜败乃兵家常事,一次战役并不能说明什么,最终的胜利自然属于殿下,属于西秦。”
贤王突然微微一笑,“燕北辰,你不是一向聪明机智,难道没有明白本王所忧之事是何?”
我又没有认真听你说什么。还有,要是你说的每一句话我都要细细揣摩,那我的脑细胞不早死光了。燕枫在心里嘀咕道。虽说在下面诽谤秦文裕,但燕枫还是认真的回想了一遍刚才秦文裕说的话,突然瞳孔一放一缩,微微做了个揖,对贤王道,“殿下之意,燕枫已经明了。”
“既然明白了,那你知道该如何做了吧。”贤王将手背到身后,目光灼灼的望向燕枫。
“臣一定不负殿下所望,为殿下扫除后顾之忧。”燕枫拱手道。
……
从神龙殿出来,燕枫撞见了正在神龙殿外踱步的白熠,白熠抬头望见了燕枫,眉眼间露出喜悦之色,迎面而来,摆摆手赶退了领路的太监。
“白熠兄,在等我?”燕枫微笑着用手撞了撞白熠。
白熠也用手撞了撞他的肩膀,“我可在这儿等你半天了,殿下怎么有那么多话跟你说?”
燕枫挑了挑眉,“怎么,吃醋了?”
“我吃什么醋?”白熠一脸莫名其妙的看着燕枫,“只是在寒风中等久了,都快冻感冒了。”
“找我什么事,说吧。”燕枫一边说着,一边从台阶上走下来,白熠跟在他身边,双手背在后面。
“别提了,殿下非要让我上战场,我正愁着小命不保呢。”白熠一脸大祸临头的模样。燕枫忍不住拍了拍他的肩膀,“你还担心这个?殿下器重你,我看你早在心里乐坏了吧,都是兄弟,就不要在我面前演戏了。”
白熠皱了皱眉头,“才不是呢。我担心的是我根本没有打仗经验,要是败了怎么办?”
“你担心这个?”燕枫有些吃惊,“败了殿下也不会把你怎么样,毕竟你爹是禁卫军统领。再说了,不是还有个江鸠吗?”
“江鸠?”白熠一脸不屑,“拉倒吧,他是明王的人,不害我就不错了。如今贤王殿下当权,他们巴不得看着贤王打败仗好以此为由把贤王赶下台,怎么可能去打赢这场仗?”
是啊。白熠一番话点醒了燕枫。他和白熠都没有带兵打仗的经验,江鸠又是明王的人,如白熠所说,他怎么可能希望这场仗打赢呢?贤王究竟在打什么主意,自己怎么越来越看不懂呢?
“北辰兄,你也不用太担心。毕竟武定王会罩着你的,把小命保好了就行了,其他的事情不用多想了。”白熠以为燕枫同样在忧心这次战事,于是拍了拍燕枫的肩膀安慰他道。
“白熠兄对于打仗可有何建树?”燕枫突然开口问道。
白熠不好意思的挠挠头,脸微微发红,整个人看起来十分窘迫。“嘿嘿,不瞒燕枫兄,我上学堂的时候最讨厌听夫子讲什么兵法,打仗这门学科是我学的最差的。也就是在父亲的软硬兼施下才勉强把吴子兵法孙子兵法还有三十六计给读完了,不过也就是纸上谈兵。我自己的能力自己还是清楚的,我哪有能力当将军,殿下也真是高看了。”
“白熠兄该不会是谦虚吧?”燕枫眉眼中夹杂着笑意,一脸不相信的看着白熠。
白熠连连摇头,“我这个人从来就不懂谦虚。确实是不行,嘿嘿。”
白熠的眼神十分澄澈,没有丝毫闪躲。以燕枫的阅人经验来看,白熠应该没有撒谎。这还真是奇怪,不过或许贤王只是想历练一下白熠也未可知。
“对了,你来找我有什么重要的事?”燕枫忽然想到这一点,问白熠道。
“哦哦,差点忘了。”白熠一拍脑袋,“我就是来告诉你一下,最近各个王爷都有骚动,我怀疑他们可能要在这次出征的时候搞点事情。”
“贤王怎么说?”
“他没跟我说什么,就是让我们好好休息准备上战场。”白熠想了想又道,“不过明王他们应该也干不出什么来,就是我怀疑江鸠会在出征的时候使坏,我们得提防一下这个人。”
“我知道了。”燕枫拍了一下他的肩膀,“多谢了。”
“北辰兄又客气了,本来都是一根绳上的蚂蚱,哎呀,好像不是这么说的。总之就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嘛。再说了,都是朋友,应该的。”白熠笑了笑,“那北辰兄,我就先回府了。出征之日见。”
“好,出征见。”燕枫露出洁白的牙齿,冲白熠回以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