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云雍与阿梧好不容易各自嫌弃,相安无事,没过几日好光景,又出妖娥子了。
青龙珺夜那厮,醒了。
珺夜是在一个风和日丽的清晨醒来的,他突然睁开了眼,随即,感觉身上一阵阵剧痛。痛得他忍不住龙吟了几声!
吼吼吼!
龙吟声,乃妖界声势最为浩荡的王者之音。一声龙吟,响彻云霄,有雷霆万钧之势,令人震耳欲聋。
不过,此次龙吟,声音里竟然漏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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漏风的龙吟声震荡了整个回雁谷。山鸟惊飞,野兽狂奔,连树木也簌簌地抖动了起来。
“珺夜殿下醒了!”原本在锁月泉边打理皮毛的玥柔听到龙吟声,赶紧穿好衣服化成人形,一个瞬移,回到了她的石屋。
“那条龙醒了!”疱屋里,坐在樟木饭桌上吃豆沙包的青青,漫不经心地抬起头,朝正在给赫云雍做鱼汤的阿梧道了一句,然后,低下头继续吃豆沙包。
“那厮醒了!”石屋里,在床上闭目打坐的赫云雍一下睁开了眼睛,额头中间,拧成了一个深深的“井”字。
而另一间石屋里,青龙珺夜吼完这几声,发现自己声音里漏风,心里一个激灵,一不小心从床上滚了下来。
“砰”地一声响,撞到了床边的樟木桌。
“殿下,你醒了!”瞬移回屋中的玥柔赶紧冲了过去,扶住了他,声音里满是激动。半个多月了,殿下你终于醒了。
“你是?”瞧着突然冒出来的穿着补丁粗布罗裙的美貌女子,珺夜感觉有些面熟,但一时又想不起她是谁。
“殿下,我是小玥玥,玥柔啊!”我们一起长大的呀,殿下你怎么能忘记我!
“小玥玥,竟然是你?!”珺夜终于认出了他眼前的女子。小玥玥,是璧姑姑身边贴身侍女浅玙的女儿。以前在无妄海,她经常像个跟屁虫似地跟在他身后。只是八百多年前,璧姑姑突然带着她们母女俩消失了。
“你怎么在这里?还有,这里是哪里?”简陋的石屋,简朴的桌椅,以及从窗口透进来的清晨的森林的气息,让他很迷惑。
“这里是回雁谷。”玥柔边回答他,边小心地扶起他躺坐在床上,给他掖了掖被子。
然后,大致地跟他讲了这些年的经历。
珺夜静静地听着。
当玥柔讲及他和赫云雍冲破遮天结界晕倒在山谷里的事,以及,赫云雍也在山谷养伤时。珺夜的情绪抑制不住地愤怒起来。
“赫云雍…在哪?本王子要宰了他!”
然后,他抑制不住地又龙吟了一声。
吼!
声音仍旧漏风。
他用手摸了摸牙齿。他的两颗门牙,没了。
他赶紧问玥柔,“小玥玥,你这里有没有镜子,拿镜子给我看一下。”
这么爱臭美的玥柔当然有镜子。很快,一面雕花铜镜递到他手上。
原先,珺夜在妖界中,当真是赫赫有名的美男子,生得眉目俊朗,英姿飒爽。有着青亮飘逸的发丝,金珊瑚般奇特的龙角,洁白锋利的牙齿。
可是现在镜子里,却映出了一张布满伤痕丑陋狼狈的妖怪的脸。
珺夜毁容了,而害他毁容的,正是赫云雍!
……
大概三个多月前,珺夜得到一条绝密消息,说则灵尊者藏匿人间,大乘山诛魔神殿内有她确切的藏匿地点。
他把这件事禀明给他父王,请示后续。潜渊龙王只道那消息也不知是真是假,叫他不得妄动。
而珺夜却蠢蠢欲动。
他一直不明白父王为何要偏安于无妄海。
论实力,现在的妖界明显强于人间。人间修为最高的大乘山山主,才六重雷劫修为,连他都比不过。更不必跟诸多神兽巨妖以及他的父王相提并论了。
可是他的父王却不想踏入人间。
以前,他父王说绮灵珠多么多么厉害。
后来,绮灵珠失窃了,他父王又说大乘山的“权柄”有多么多么厉害。
再后来,又说,人间的阵法,机关,宝器有多么多么厉害。
当然,也说人族狡猾,残忍,善谋斗,人心难测!
反正意思,就是叫他不要涉足人间。
珺夜一直觉得他父王在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
于是,在跟父王谎称闭关后,他偷偷地溜出了无妄海。
他轻松躲过了重重监视,顺利地溜进了大乘山。轻松顺利地好像别人安排好了似的。
直到偷溜进诛魔神殿,中了囚龙阵,他才惊觉这一切都是阴谋。
不过为时已晚。
囚龙阵里,万千光刃围剿着他,虽有罡气护体,但全身上下还是多处被重创,一只龙角也被削掉了一半。
后来他拼尽全力冲破囚龙阵,飞升逃逸,又被赫云雍追了上来,两个人于天上又打斗了一番。
本来,赫云雍根本就不是他的对手,可是那家伙不知是算计好了,还是怎么回事,突然引来了天雷。他一时没防备,被天雷击中,痛心切骨,身心俱焚,全身烧得面目全非,头发也被烧得焦黑蓬松。
而赫云雍,也好像预谋好了似的,把他当作肉盾,成功躲避了大部分天雷的轰击。
之后,赫云雍更是别有用心地摁着他的脑袋撞在遮天结界上,撞得那叫一个惊天动地,他的鼻子塌了,门牙碎了两颗,全身的骨头好似撞散了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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珺夜拿着镜子,悲切地把自已照来照去,看着看着,不知怎的,竟觉得自己和那条飞天恶蛟十分相像。
“全身烧伤,黑发塌鼻,门牙落了两颗,一只角断了一半!那条癞皮恶蛟也是这般模样。”
珺夜口中的恶蛟,是全龙族深恶痛绝的一个妖怪。
传说,七万多年前,龙族昌盛,子嗣绵延千万,多得数都数不过来。他们原本居住在他们的圣岛——烬越岛上,年复一年,繁衍生息。某一夜,一条飞天恶蛟突然冒了出来,屠尽了千千万万的龙子,几乎覆灭了整个龙族。
那场大屠杀后,龙族只余十数条龙存活了下来。之后,他们一直全力查找那恶蛟的下落。可是那恶蛟,好似世间蒸发了一般,一直查无所获。
毕竟是灭族的大事件,于任何人来说,都是难于耻口的。潜渊龙王也是人前讳莫如深。后来,他凭着记忆把那恶蛟的样子画了出来,悬于龙宫宗祠密室,供子子孙孙铭于骨内。并立族训于子孙:
“如有一日碰见那恶蛟,定要挫其骨扬其灰,食其肉寝其皮,以报灭族之恨。”
由于当时潜渊龙王也没有看太清楚那恶蛟的样子,加上记性不太好,那画也不是那么清楚,但龙王清晰地告诉了子弟:那癞皮恶蛟,黑发塌鼻,门牙落了两颗,一只角断了一半。
每个龙族子弟,都记得那恶蛟的特征。每个龙族子弟,都发过重誓,誓与那恶蛟不共戴天。当然,这其中,包括珺夜。
如今,见自己的容貌毁成这样,珺夜犹如万箭穿心。
“为什么把我毁成我最讨厌的恶蛟模样?赫云雍,你是不是故意的!”
珺夜把铜镜扔在地上,情绪激愤,恨不能立马把他生吞活剥了。
“赫云雍,我要杀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