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和小区。2015年3月上旬，九九寒冬即将与我们挥手告别，打开窗户，春天的气息扑面而来，映入眼帘的单一绿色开始缤纷起来，让人心动。早晨，乍暖还寒，9点之后，太阳渐渐升高，气温也跟着升高。我抱着风筝到户外运动，漫步在小区里，只见路边的竹子青翠了一点儿，路旁的草坪里有少许嫩芽儿冒出，清新的空气，明媚的阳光，让人体感舒适。走到一株个子不高的茶花树旁，我让风筝站在地上，跟风筝说：“你知道它叫什么名字吗？”风筝睁大眼睛摇摇头。我说：“它叫茶花，也叫茶树，铁青色，青中有点儿白，你看它粗壮的枝干上有什么？有好几个蕾，像花生米一样，胀鼓鼓的。”我从口袋里掏出一粒花生米给风筝看：“像不像？外面的青包皮就是它穿的衣服，你用手摸一摸。”风筝用手轻轻触摸一下就把小手缩了回来，露出了笑容。
我对风筝说：“我们认识了茶花以后，再来认识一位新朋友吧。”
我搀着风筝来到四季常绿的含笑旁，对风筝说：“它叫含笑，它爱笑，每天总是笑盈盈的，它高不过1米，很普通的样子，一簇簇十几根枝条齐刷刷向上伸展，小枝条上挂满了绿豆般的小花蕾儿。”
我又从口袋里摸出1粒绿豆给风筝看，风筝看看绿豆，又看看含笑花蕾，伸手拿绿豆时，绿豆一下掉到地上草丛里，我找呀找，没找到，便对风筝说：“小绿豆藏起来了，不想跟我们回家，它想在这里与含笑一起玩，你看行吗？”
风筝说：“行，就让它们在一起玩吧，它们是好朋友，就像小熊和小猪、小猫、小象是好朋友一样。”
我说：“对，风筝说的真好！”风筝想起来她看过的《好朋友》，书中就有小熊、小猪、小猫、小象在一起玩的故事。
我说：“我们再去看看迎春花，风筝与含笑、小绿豆说声再见吧。”
风筝说：“拜拜——”同时挥一挥小手。
在寒风中摇曳的迎春花正开得耀眼，一串串黄色的花朵令人兴奋。我带着风筝走近迎春花，风筝欣喜地伸出小手去抚摸，我说：“它的名字叫迎春花，因为它迎着春天开花，所以人们就称它为迎春花，名字好听吗？”
风筝说：“好听，花也好看，它们在排队滑滑梯吗？”
风筝又想起了她看过的《排好队，一个接一个》这本小图书，里面讲述小熊与小兔子、小猪、小海马、小象在一起滑滑梯，它们排好队，一个接一个上去滑滑梯。
我说：“是的，这枝条就是大象滑梯，伸出去的枝条就是大象长长的鼻子，再过一个月，这些花朵儿就会像小兔子、小猪、小海马、小象一样，一个一个从枝条上滑下来，等到明年这个时候又爬到枝条滑梯上玩。”
我指着不远处几株高大的玉兰树，对风筝说：“那几颗大个子树，名字叫玉兰，你看树上面有几朵鸡蛋大的白花儿，它也是春天开花。”
风筝说：“太高，宝宝摸不到。”
我说：“早开的玉兰花已经凋谢了，有几瓣掉落在地上，我带你去摸一下好吗？”
风筝高兴地说：“好——！”
我带风筝到玉兰树下，见地上有几瓣玉兰花，风筝忙去捡在手中，若有所思，看了看，想了想，说：“像雪花，大雪花！”
去年冬天下雪时，我带风筝去堆过雪人，她对雪花印象深刻。
我夸赞风筝：“你的想象力真丰富呀！玉兰的花瓣真像一朵大雪花！”
我突然想起曾遇喜，他今天上午从省城回老家，约好中午请他吃饭，于是我掏出手机对风筝说：“你自己玩一会儿，爷爷要打一个电话。”
我说：“遇喜呀，你到什么地方了？家和小区能找到吗？”
曾遇喜说：“是在早晨河西岸吗？”
我说：“是的，很好找，中午我就不请别人陪你了，就我们两个人，在家和小区大门两旁有许多小饭店，我们选一家就餐，好好聊一聊、喝两盅！”
曾遇喜说：“好嘞，我到家和小区大门口再打你电话。”
我说：“我到大门口等你。”
风筝在迎春花旁，见到两只小蜜蜂飞来飞去，她不仅两眼盯着看，而且试着用手去摸，还未靠近蜜蜂，又胆怯地缩了回来。我蹲在风筝身旁，轻轻地问风筝：“小蜜蜂好玩吗？”
风筝说：“好玩。小蜜蜂会把花吃掉吗？”
我说：“不会的，小蜜蜂是在和迎春花闹着玩的”
风筝又问：“它们是好朋友吗？”
我说：“它们是好朋友。”
我带风筝刚进家门，雪吟就下班回来了。我把风筝交给雪吟，与在厨房做饭的吕一品打一声招呼，手里拿着1瓶双沟酒，往家和小区大门口走去。
我到小区大门口，四处张望，只见曾遇喜已经在小区里欣赏花草了。我走近曾遇喜：“怎么样？小区环境还不错吧？”
曾遇喜说：“绿化率挺高，亭台楼阁，小路弯弯，曲径通幽。小区东边是早晨河，河边有竹林小道；南边有菜市场；西北边有学校、公园、医院，好地方啊！适宜你居住，更适合你搞创作。”
我说：“退二线的工作就是带孙女，其余时间就能写点东西了。”
曾遇喜说：“计划写什么啊？”
我说：“想把带孙女的经历整理整理，正琢磨写一个长篇纪实小说。今天中午我不能白白招待你，你要给我说说自己或别的爷爷奶奶带孙子的酸甜苦辣。”
曾遇喜说：“这方面的事情，我知道的还真不少呢！”
我与曾遇喜走出小区，来到门东旁家和渔村门口停下来，我说：“你看这家饭店行吗？”
曾遇喜说：“年龄大了，要少吃肉多吃鱼和蔬菜，就到这家吧。”
服务员迎上来：“请问您们有几位？”
我说：“就我们俩位，有个小包间就行了。”
服务员说：“好的，请跟我来。”
我们跟随服务员来到二楼一个小包间里，坐下，点菜。
我说：“烧一盘杂鱼，在锅的四周贴上死面饼，炒一盘木耳洋葱肉丝，来一盘炒花生米，再来一盘香椿叶拌豆腐，一碗酸辣汤。”
曾遇喜说：“不要再点了，多了吃不完。请服务员先把炒花生米和香椿叶拌豆腐端来好吗？”
服务员说：“好的，马上就来，请稍等。”
我把双沟酒从包装盒子里取出来，拧开瓶盖，开始斟酒。
服务员端来炒花生米和香椿叶拌豆腐，我和曾遇喜边喝边聊。
我说：“这里远离喧嚣，加之心能悠闲，故能闲庭信步，欣赏身旁旖旎风景，怡情养神，感觉深邃，写点东西。”
曾遇喜说：“本人不才，不会做生意，也不会写书，退休工资可温饱，就伴着儿孙享受天伦之乐，虚度余生吧！”
我说：“你住在省城里，食有肉，居有竹，陪伴儿孙成长成功，怎能说是虚度呢？我写作，就与别的退休老人每天下棋、打牌、上网是一样的，打发时光呗。人的心明媚了，生活才会明媚，世界才会明媚。我们都不要太贪婪，欲望越浅，幸福越深啊！来，我们先干一杯！”
“平生无爱好，喝酒睡大觉。”是曾遇喜经常挂在嘴边的一句话，他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曾遇喜说：“你还想干一番事业，让我羡慕啊！”
我说：“纯粹是好玩的，我现在既有童心，又有闲心，种花养草，含饴弄孙，适度做点自己喜欢的事情，谈不上踌躇满志干事业，充其量就是趁现在身体还好、精力还在，不愿苟且偷安，写点东西而已。带孙女的过程艰辛而又美好，如果不把经历记录下来，任随时光流逝，那就太可惜了。保存葡萄最好的方法，是把葡萄酿成酒；保存岁月最好的形式，是把经历和感悟记录下来，让烦心的劳累、成长喜悦在纸上一一留痕，定格成永恒。这些镶嵌在成长过程里的点点滴滴，是我留给子孙的宝贵遗产，也是奉献给社会的一份财富。遇喜呀，我们干一杯之后，请你把带孙子的事，或者别的爷爷奶奶带孙子的故事，讲给我听听好吗？”
曾遇喜喝完一杯酒，吃几口菜，慢条斯理地说：“这方面的故事，我听说的还真不少！每天下午到小区竹林里散步，坐在椅子上的老年人，经常会谈到这方面的事情。有一天，一位被称为老男神的退休老教师，向一位常来此散步的邻居诉苦，说他有两个儿子，两个儿子都不当家，儿媳是家里的一把手，他们在一起商量一个儿子负责抚养一个老人。这一点两个儿子都没有意见，意见体现在两个儿媳争养我老伴，都把老男神往门外推。虽然婆婆退休工资略少一点，但带孙子做家务样样能干。老男神虽然退休工资略高一点，但什么家务都不做，一天还要喝两顿酒。老男神说，这哪里是领养老人，分明是招聘保姆！”
我说：“你那个小区竹林深深，什么鸟儿都有，个别现象，不足为奇。我们干两杯，你再接着聊。”
服务员上楼：“这是杂鱼锅贴，这是洋葱木耳肉丝，还有一碗酸辣汤，你们的菜上齐了，请慢用。”
我说：“谢谢！遇喜，你先吃一条鱼，吃两块饼，压压饿，我们边吃边聊。”
曾遇喜说：“是啊。还有两家也挺好玩的，都争着要带孙子。两个独生子女家庭成为亲家后，4位老人天天等着抱孙子，准爷爷奶奶说：孙子是我家的，自然由我们来带。准外公外婆说：现在时兴小孩随母亲姓，孙子当然由我们负责带啰。孙子未出世，两家暗战已经开始。好在天公作美，使两家矛盾化解——小俩口去医院检查时，医生说是龙凤胎，4位老人笑的前仰后合，激动的一连几个晚上睡不着觉。老问题解决了，新问题又出现了，孙子由爷爷奶奶带，孙女由外公外婆带，在这一点上大家没争议，双方争议的焦点在姓氏上，爷爷奶奶认为两个孩子都应当随父姓，外公外婆认为女孩应随母姓，最后爷爷奶奶作出让步，同意孙女跟随母亲姓。
曾遇喜把杯中酒喝完，又喝几口酸辣汤，接着说：“矛盾解决了，隔阂产生了。本来双胞胎应该如影随行，亲密无间，事实恰恰相反。由于分开生活，姓氏也不一样，俩个孩子到一起时，好像是没有血缘关系的陌生人，尽管孩子父母和爷爷奶奶极力撮合他们在一起，想让他们产生双胞胎应有的亲近感，结果这俩个孩子不但没有产生兄妹情义，反而产生了仇恨。俩个孩子在一起时，都认为长辈偏爱对方、冷落自己，老人越努力解决，孩子越怀疑嫉恨，弄得老人们伤透脑筋、后悔莫及。”
我说：“这不能怪孩子，要怪只能怪爷爷奶奶们，是爷爷奶奶们撕裂了亲情。我们来喝两杯，你多吃两条野生鱼，在南京很难吃到家乡菜，然后再接着讲。”
曾遇喜说：“家乡这些野生鱼味道就是鲜美啊，到哪里也吃不到！下面我讲的是个犟老头，他自己不带孙子，也不准老伴和亲家母带孙子，说这样不是爱孩子，而是坑害孩子。犟老头退休没事干，整天打麻将、钓鱼、健身、旅游，每天日程安排的满满当当。犟老头说，儿子儿媳越艰难，当父母的体会才越深，替儿子儿媳带孙子，他们就缺少了人生这一课，永远无法弥补；孙子从小缺少溺爱，就会多一些学习锻炼的机会，对孙子成长有好处，会让孙子一辈子受益，这叫无为而治。中国爷爷奶奶们热衷于带孙子，有的是害怕孤独，有的是怕失去自我，故以长辈的名义抢夺孙辈的父母之爱，子女乘机推卸责任，酿成的悲剧不少啊！孩子成长的过程，就是渐行渐远的过程，老年人要有自己的生活安排，不能把一切都交给孙辈。也有人说犟老头太自私，是个冷血动物，说退休老人没事干，帮助子孙带孙辈，是发挥余热快乐自己、减轻儿女负担的多赢之举，有益于家庭和社会。犟老头却说，隔代教育有两条沟，不利于孙子成长。也有的说，隔代教育虽有弊端，但全靠父母教育也有弊端，大家一起带孩子，都不累，都开心，互相取长补短，这样教育孩子才更科学合理。”
我说：“遇喜交际广、见识多，深居简出的我，哪里收集这么好的素材，谢谢你，我们用大杯子喝！”我把小杯推到一边，改用大杯斟酒。
曾遇喜说：“换成大杯喝爽当。”
爱喝酒的曾遇喜不仅酒量大，而且心直口快，我给他斟满一大杯。我酒量小，少斟一点，他完全理解。我把谈话主题转移到喝酒上，很快把一瓶酒喝完。
我说：“再来几瓶啤酒可好？”
曾遇喜说：“一人两瓶，喝完收工。”
我叫服务员拿来4瓶啤酒，每人2瓶全打开，接二连三很快喝完。
曾遇喜说：“谢谢热情招待，告辞。”
我说：“谢谢你给我讲了好几个精彩故事。”
我到前台结账付款，在门口拦下一辆出租车，对司机说：“请把我这位好朋友送到气象站，大约多少钱？”
司机说：“大概七八块钱吧。”
我说：“我给你15元，请你务必把他送到家门口好吗？我记一下你的手机号，我想知道他平安到家的消息。”
司机说：“放心吧。”
曾遇喜有点醉意，他喜欢这种感觉和状态。我关上车门，与他挥手再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