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和小区家门口。早晨，雪吟开车到家门口，曼欣一手提包一手抱着风筝下车，我赶紧上前接过风筝。雪吟对我说：“风筝已经半岁了，网上说可以逐步给宝宝增加辅食，减少吃奶量。双休日期间，外婆买青虾给风筝吃的，剥掉虾壳，风筝用两颗牙齿自己就能咀嚼咽下。”
我说：“等会我也去菜场买青虾。”
雪吟说：“您早上不是买过菜了嘛？今天就不要再去菜场了，过几天再买吧。”
我说：“再去看看。冬天青虾上市量很少，有时能碰到，有时碰不到，想买也没办法。”
雪吟说：“我们上班了，风筝再见。”
菜市场。雪吟、曼欣上班后，我让吕一品抱着风筝玩，我去菜场看看有没有青虾。
12月的冬天，是一年中最为寒冷的日子。鱼市上卖鱼虾者，都是用大塑料盆，里面装满水，把鲜活鱼儿放在水里，供客人挑选，并为客人当场宰杀，所以不管晴天雨日，地面上都有一层冰，走到这里，一不小心就会滑摔倒，每天都有买菜赶时间的人摔跤。
盛虾是小盆，因为野生虾数量少，一上市就被人抢光了。我到鱼市上转了一圈，只找到一位卖虾者，虾子太小，剥不出虾仁。我正准备空手而归时，迎面来了一位卖虾者，我问：“多少钱一斤？”卖虾者说：“60元一斤。”虽然要价高了点，但都是活奔乱跳的大虾，我说：“买半斤。”卖虾者称半斤虾给我，我给了他30元钱。心想：“这一趟没有白跑。我小心翼翼地推着自行车走出鱼市滑冰场。
家和小区家中。回到家中，我把买来的青虾交给吕一品，我抱风筝，吕一品把虾子洗一洗，放到锅里，切些姜丝、葱白，煮熟，加盐，从锅里盛出来装入盘中，一只一只剥去虾壳，把虾仁连同胡萝卜、青菜叶放在一起，打碎搅拌均匀，放到锅里，用排骨汤煮开，加点面粉，煮成糊状，调好胃口，盛出来放在桌上降温，待温度降至适宜后，用小勺子喂风筝。风筝一边大口大口地吃，一边按照自己的思路看看这、望望那、动动手、晃晃身，如果掌握不好时机，会把饭撒落到别处，甚至弄脏衣服。为了让风筝眼睛朝着一个方向看，吕一品负责喂饭，我在正前方拿新鲜好看的玩具逗她，用面具遮住脸，把挂坠挂在耳朵上，把帽子、玩具放在头顶上，把小动物玩具放在肩上，想尽一切办法，只为博得风筝安心吃饭。风筝稍有一点笑容，我们就会哈哈大笑，成就感十足。等风筝把一小碗饭吃完，我们心里才踏实，好像完成了一件了不起的大事情。
我把风筝垂直抱起来，轻轻拍拍后背，抱到卫生间对着镜子梳梳头，用温水毛巾给风筝洗洗脸，擦擦嘴巴和小手。看她张开大口，知道她有困意了。我要大家保持安静，不要大声说话，把手机铃声调到振动上，先关移门，再关卧室门，拉上窗帘，嘴里哼着《小草》歌曲，声音逐渐降低，把她放到床上，盖上被子，哼着歌儿走出卧室，轻轻关上卧室房门。
从早上6点起床，就开始忙这忙那，没有片刻休息时间，头有点儿晕，腰有点儿僵硬，现在如释重负，顿觉轻松。本想看看报纸整理资料的，又觉得休息更为重要，故躺到床上休息一会儿。
躺在床上，身体不动脑子在动：自己生在1959年三年困难时期，当年饿死许多人，甭说喝牛奶、吃青虾了，粗米稀饭也吃不饱，只好用野草、干树叶、干芋叶煮稀饭充饥。能存活下来的，无一不是幸运儿呀！我的儿子雪吟出生在上世纪80年代，那时有牛奶喝了，但喝的很少，整天都是精米细面、鸡鱼肉蛋，感觉儿子真幸福啊！女儿出生在上世纪90年代，生活条件又有所提高，喝牛奶选择酸奶，吃鸡子专挑农村散放的草鸡。就说吃甲鱼吧，肉嚼不碎，只喝一点汤，只吃甲鱼肚皮底一层白肉。再说吃螃蟹吧，蓝蓝只吃蟹黄和腿部肉，吕一品替她剥，蓝蓝自己不动手。蓝蓝学书法，我就给她买好宣纸大砚台；蓝蓝学弹琴，我就先给她买电子琴，然后给她买钢琴。2013年6月风筝出生了，老百姓富裕程度又上了一个台阶，雪吟、曼欣一人一辆小汽车，每天开着私家车上班，住着大房子，工资待遇好，风筝的待遇也跟着水涨船高：吃东西讲究科学营养，什么时候吃什么，按照书上说的，网上说的做；穿的衣服不仅要求纯棉，而且要求时尚好看，有人物动物植物图案点缀，舒适美丽，一个不能少。一件小衣服少则几十元，多则几百元；小画书、小玩具，经常更新。有专门的吃饭座椅。小推车、自行车、电动汽车，一应俱全。风筝一个小宝宝，由爷爷奶奶、外公外婆、爸爸妈妈6个人围着转，外加一个保姆。风筝真是有福啊！
“哇！哇——！”风筝刚睡不久就哭喊起来，我猛地起床，以最快速度跑到风筝卧室，把风筝抱起来平躺在怀里，哼着：“青青岩石上，一棵小小草，妈妈在哪里，谁也不知道……”连续唱两遍，风筝又睡了。我把她放到床上，盖好被子，手轻轻拍着，嘴轻轻唱着，等风筝熟睡后离开。
我来到卧室写字台前坐下，拿本书才看1页，风筝又哭了。我来到风筝床边，见风筝眯着眼，嘴在嗯嗯，我没有抱她，而是坐在床边，嘴里哼着：“青青岩石上，一棵小小草，妈妈在哪里，谁也不知道……”用手轻轻拍打她身上的被子，过一会儿就睡着了。风筝睡觉时，有时能睡20分钟，有时候能睡1个多小时。中间之所以会醒，有时是被外面的喊叫吵醒的；有时是被楼上噪音吵醒的；有时想侧身睡，头侧过去了，身子没有侧过去，也会哭喊，只要帮她身体移动一下就不哭喊了。有时哭喊，也许是因为害怕孤单，需要亲人陪伴的缘故。
菜市场。冬天的早晨，黑窟隆冬的，感觉冷飕飕。刚退二线时，因为没有工作压力，一下子轻松许多，早晨可以睡懒觉了。自从来了风筝，更大的压力也跟着来了，早晨起床比上班时还要早。虽然依恋热乎乎的被窝，但一想到为儿子买菜的责任，6点10分必须起床，开启一天的生活模式：穿上冰凉衣服，打开一点窗户换气，喝半杯温开水，去卫生间排泄、洗漱，叠被子整理卧室，吃早餐，去菜市场，买完菜回家洗头刮胡子。走完这些程序，大约需要120分钟，中间稍有迟疑或耽误，有些事情就没时间做了。雪吟、曼欣8点30 上班，他们会在8点15之前把风筝送过来，然后去上班。买鸡鸭，都是当场宰杀，需要排队等候，一般都安排在双休日办理。买猪瘦肉，也是当场加工成肉丝，拿回家分成一小包一小包，放到冰箱冷冻室，吃一顿拿一包。工作日买菜主要是鱼类、豆类、蔬菜类食品，方便快捷，占用时间少。虽然住地距离菜市场比较近，但为了节省时间，我还是骑自行车去采购。
当我买好鱼虾骑车返回时，出菜市场上大马路有一个90度的转弯。由于我骑车速度快了点，转弯急了点，路面冰块太滑，我一下子连人带车摔倒在地，滑有一米多远。当我忍着疼痛从地上爬起时，发现左膝盖裤子部位已经跌破，我摸摸膝盖，轻轻动动关节，感觉没有跌断。我艰难地爬起来，把散落在地上的东西捡到已经摔变形的车篓里，推着车子，一瘸一拐地往家里走，伤心着、自怜着、悲哀着、强忍的泪水直到家里才流出来。
家和小区家中。我坐在床上，脱下罩裤，对吕一品说：“把这条跌坏的裤子洗干净，收起来留作纪念。”我又把左腿棉毛裤脱下来，只见膝盖红肿得像个馒头，塌下一块皮，流出的血液把裤子染红了。吕一品帮我擦些药水，进行简单包扎，要我去医院检查一下，我说：“估计问题不大，去医院检查，没有车子，没人陪我，风筝也没人带，等等再说吧。”
雪吟、曼欣准时把风筝送过来，我躺在床上休息，不便到门口迎接。雪吟、曼欣听说我摔伤的事，进来对我说：“送您去医院检查一下吧。”我说：“需要检查，我打电话给你们，你们快去上班吧，不然就迟到了。”
雪吟、曼欣上班去了，吕一品抱着风筝坐在我旁边玩。我对吕一品说：“以前，每当我从报纸杂志电视上看到残疾人时，就想到自己是幸运的。为防不测，我曾用左手练习写字，就是怕将来万一右手出了问题，左手可以顶上去。我眼下只是左膝受点皮外伤，比起缺胳膊少腿的人，我心里充满了知足和幸福。”
吕一品抱风筝时间一长腰就受不了，她还要为风筝煮虾子、剥虾皮，我对她说：“把风筝放在床上玩，多拿几样玩具来，我看着她，你去忙吧。今天加工虾子省点程序吧，剥皮直接给风筝吃，她在外婆家就是这样吃的。”
吕一品说：“能行吗？”
我说：“能行，你去忙吧。”
只有半岁大的风筝哪里懂得爷爷的辛苦？她坐在我身边，手里摆弄着玩具，时而指指这，指指那，嘴里叽里咕噜说着只有她自己能听懂的话，听到窗外有人大声说话，害怕的连忙投到我怀里，胖乎乎的小手紧紧搂着我的脖子。我说：“风筝不怕，爷爷保护你。”也许风筝听不懂，也许风筝还是怕，她就这么搂着我，不肯松开双手，只有这样，她才有安全感。我坐起来抱着风筝，跟她说话，拿玩具与她一起玩，过一会儿，风筝才松开双手，坐到床上自己玩。
我的手机震动了，我拿过来一看，是一位战友打来的电话，我打开接听：“你好，建东。”建东说：“今天中午，刘国安儿子结婚仪式在长江大酒店举行，刘国安让我请你中午去喝喜酒。”
我感到很突然，通常请人喝喜酒几天前就通知了。我说：“早晨去菜场买菜，腿被跌伤。怎么早不通知我？”
建东说：“可能事多忙忘了。你跌的重不重？去医院了吗？”
我说：“膝盖跌破红肿，带孙女没空去医院检查。”
建东说：“我帮你出礼，替你说明情况，你就不要来了。”
我说：这样不妥，我与刘国安是老乡、同学加战友，怎能不去呢？等到11点，我看看腿怎么样，如果能去，还是去比较好。”
建东说：“你不要太为难自己，遇到特殊情况，大家都能理解。”
风筝睁着大眼，双手抓住我，两眼望着我，听着我打电话。我怕吓着风筝，打电话时，我抱着她，让她趴在我肩上，说话声音尽量小一点。
吕一品把剥好的虾子端来给风筝吃。风筝今天特别乖，吃虾很顺利，不要我在一旁引导，一会儿就把半小碗虾仁吃完了。
